宋祁玉略作迟疑,决定实话实说:“母后生擒北夷王及王子哈穆尔,并手刃其余三名王子。”
太上皇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宋祁玉沉重地点点头。
太上皇怔愣半晌,长叹一声:“朕不如她。”
宋祁玉略感意外:“父皇?”
太上皇面色凝重:“朕年少时,你皇祖父也曾赞过朕文武双全,但北夷犯边,亲征一事……朕想都未敢想过,而你阿娘竟如此勇武……”
他失魂落魄地沉默许久,终于摇摇头:“朕知道了。”
宋祁玉见他颓丧的模样,略有不忍,安慰他道:“待阿娘凯旋,我带阿父去城上迎接?”
太上皇狠狠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怕文官说你几句好话?”
宋祁玉落荒而逃。
*
易申回到漠北城中,在驿所沉沉地睡了两天一夜,直到第二日黄昏才起。
易丁文见她迟迟不起,早已急得不行,却又不敢擅入。想叫婢女进屋查看,但漠北城刚刚收复,正是混乱之时,一时间难于寻到可靠的婢女。
而从漠西调婢女过来又显得太过刻意,易丁文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
好在易申第二日天没黑就醒了过来,略作收拾出门,便见易丁文在院子里转圈。
见她出门,易丁文忍不住大松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易申道:“熬夜抓了几个杂碎,有点累,所以多睡了会儿。”
易丁文的语气有些幽怨:“您那是多睡了一会儿吗?您睡了一天两夜啊!”
易申打个哈欠:“特仑苏和北夷王还活着吗?还活着就带我去看看。”
易丁文:“……殿下,他叫哈穆尔。”LJ
易申再次强调:“你理解我说的是谁就好,名字并不重要,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
易丁文忽然觉得太上皇后说的真他娘的有道理。
……就是听起来有点像狡辩。
北夷王和哈穆尔关在同一处牢房,不在同一间。易申先去看了眼北夷王,那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不行了。
哈穆尔听到外面有响动,扑到牢门口,抓住栏杆,脸贴在上面,挤得变形。
“天皇帝的子民永不认输!”他叫道,“你们放了我,我会记住你们的友情,我回去之后,会奏明父王,让他与江朝交好,永不征战!”
易申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问狱卒道:“这门结实吗?他跑不出来吧?”
狱卒知道她便是活捉这二人的“程小将军”,陪着笑说:“结实的,结实的。”
哈穆尔被她生擒,知道她身份不低,此时半是恳求半是威胁道:“若你们不放我离去,我父王知道,必然再起重兵,到时对你们没有好处!”
易申纳闷:“你爹要是知道漠北城关是被你叩开的,他不会宰了你?”
哈穆尔知道他这事办得不地道,甚至是丧权辱国,涨红了脸了:“你们不说,我也不说,我父王不会知道!”
易申便挥挥手。
狱卒去开启另一间牢房的门,从中拖出一人,拖到哈穆尔的牢门外。
易申指着那个半死不活的人,问哈穆尔:“现在他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哈穆尔当场愣住。他努力辨认良久,终于认出这团破破烂烂的东西,似乎正是他的父王。
父王被擒,那么他的三个弟弟呢?
刚思及此,易申已经很体贴地让人把北夷三位王子的脑袋拎来了。
脑袋置于木盒之中,撒满石灰。狱卒拨开石灰,让哈穆尔辨认几人。
但凡换一个地方,若是哈穆尔看到这三个与他向来不睦,还总盯着他位置的弟弟如此下场,他绝对会仰天大笑三声。
可是现在……父王只剩下一口气,这三人连气都没有了。那么他呢?这群人会如何处置他?
哈穆尔心思百转,突然大喊道:“我曾向安国公主求亲的!我可以入赘!我可以入赘江朝,做安国公主的驸马!”
易丁文和常将军扭开脸,不忍心看这个蠢到无药可救的东西了。
——你还有脸提和亲的事?
易申看看他由于几天不打理,变得更加邋遢的脸,摇摇头:“你太丑,公主不可能喜欢你。”说罢她便往外面走去。
哈穆尔垂死挣扎:“我愿意留在公主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我是真心爱慕公主的?”
易申的脚步一顿:“真的?”
哈穆尔努力试图抓住这一线生机:“千真万确!”
易申便道:“头送往京城,剩下的烧了,骨灰留着,烧两套骨瓷坛子,到时候可以放在院子里装垃圾,也算是长长久久陪伴我儿了。”
易丁文:“……”行吧,您是公主她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下面的人果然按照易申的话去办。不多时,漠北牢中便又多了两个死人。
漠北曾被北夷侵占,此时自然要战后重建。不过这事就和易申关系不大了。她现在准备随出征的军兵回京。
出来的时间有点久,再不回去她不知道宋祁玉能不能应付得来。
一路往回走,走过漠西关城,内里便开始有繁华的城市。
第一座城,大军从城外经过,城中驻守的武官出来迎接,送了些粮米肉食,说是犒军。
第二座城开始,每过一处,便有无数百姓从城中涌出,跪倒在官道两旁,等待大军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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