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回应的流越陷入了前世的循环中,他如置身在迷雾中不得出,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寻着,唤着:“音娘,音娘。”
“我在,陛下。”安少音转过身来,看着双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男子,她抱着他,回应他,“我在。”
女子的体温就在身边,得到了怀中人的应答,流越吃吃地一笑,昏暗的烛光都遮不住的昳丽容颜勾魂摄人。
流越终于安心地再度沉睡了过去。
安少音抚摸上流越的侧脸,哽咽得难以自已。
她终于明白大婚当晚熟悉的亲吻因何而来;她终于知晓从未去过江南的她,为什么会穿上南平郡王府下人才会穿的黄裙;她终于看清了四角亭下,身着赤黄色圆领袍的陛下的容颜。
褪去岁月留下的痕迹,抹去一身冷若冰霜的寒气,记忆里的流越比眼前的流越更加的成熟,冷峻。
可是,他就是他。
第五十九章 自己好似更在意前世的他……
一觉睡醒之后,天已大亮。少许的光线顺着纱幔透进来,安少音不甚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她睁开眼,一入眼帘便是流越沉睡的俊颜。他双目紧闭,睡颜安详,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之色,宛如一个乖巧的婴孩,舒展的眉宇像是在诉说昨晚午夜梦回不过是梦境一场。
安少音维持侧卧的姿势睡到现在,半个身子都要僵了。她躺在床上缓了缓,不多时,轻拿轻放地将环在腰身的手臂挪开,四肢一动坐在了床上。
枫红的纱幔打开,安少音看了眼身后还在熟睡的男子一眼,放下了一半的纱幔,将为数不多的光线遮住了,好让床上的人再多睡一会儿。
昨夜虽是和衣而睡,但是一番折腾令衣衫凌乱了太半,是夜处在震惊之中的安少音没去理会。如今一起身,半个娇躯露在空气中,冬日中就这样生出一抹凉意来。安少音身体微颤,急急忙忙地开始整理衣裙。发髻上珠翠全无,昨晚流越发狠地吻她,以至于云鬓散乱披落在肩头,大片青丝下,冰肌玉骨半遮半掩。最为瞩目的,当属左肩背处的一颗朱砂痣,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一抹朱红格外显眼,便是乌黑的发丝都败了风头。安少音匆忙地将滑落在臂弯处的上襦笼至肩头,玉白的云带束紧了妃色襦裙,安少音走下床,抓起掉落在床畔的外衫就披在了身上。
不同于前世音娘一夜荒唐后骤然苏醒,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正要离开时手腕就被床上的男人紧紧地握住。这一次,没有人阻止安少音离床,身后的男子仍在沉睡。临走前,安少音放下了另一半纱幔。
打开门,守夜的冬儿在对面的走廊下,娇小的身躯埋在棉被之中,蜷缩在墙角打着瞌睡。
安少音几步上前,打开了主院的门,门闩移开的声音唤醒了一旁缩着的丫头,冬儿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身子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望着眼前人,犹带着困意道:“姑娘,你醒了。”
安少音嗯了声,须臾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问丫头:“冬儿,昨晚可听到了什么动静?”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冬儿摇了摇头,说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惭愧道,“这几日太冷,奴婢守到半夜就困了,哪里还听得到什么声音。”
闻言,安少音心头一松,担忧烟消云散。昨夜低声细语,那一声声的陛下二字是决计不能被旁人听到的。好在冬儿或秋蝉守夜时都在厢房对面的走廊下,听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以防万一,安少音还是再三确认了才作罢。
冬风袭来,安少音瑟缩了下身子。她看了眼院外满地的落叶,半月前的枫叶如火如荼地美丽着,谁能想到一场病让滞留在此的安少音见到了这般场景。
思绪飞了没多久,冬日的早晨清冷,安少音只觉鼻尖红了些。昨夜是和流越在同一张床上度过的,二人相拥而眠,想必是沾满了流越的气息。
流越病倒现在还没醒,安少音想,她可不能轻易地倒下,要是流越又说了胡话怎么办?
“冬儿,你去叫青辞过来守着。”安少音对丫头道,“把秋蝉也叫过来,你与她陪我去温泉沐浴。”
思来想去,安少音还是决定让青辞守在这里,流越曾告诉他,青辞是信得过的,想必就算是听到了流越说了什么胡话,也不会传出去一个字。
*
枫园后的浴池内烟雾弥漫,泡在温泉里,不属于自己的气息蒸腾而起,消散而去。
安少音微闭着双眸靠在青石上,颊畔是水温氤氲出的绯色。这里就是一个小暖炉,进了里面就完全不想出去。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在为她揉捏身体。右侧的秋蝉眼尖,瞥到了安少音粉嫩耳垂后面的红色吻痕,一眼便知这是新留下的。
秋蝉脸一红,瞅了一眼浑然不觉还在轻柔轻捏的冬儿,眼神复杂地看了安少音一眼。昨晚安少音宿在哪里她当然知道,想不通娘娘明知道王爷病重,为何还要与他同床共枕,就不怕染上了病气?
“怎么了?”感受到一旁的视线,安少音掀起眼皮,问盯着自己的秋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秋蝉连忙垂眼否认,红着脸轻轻擦拭浸在温泉之下那一俱玲珑有致的娇躯,尽力地告诉忘记眼见的一切。
安少音未多在意,只因她人在温泉中,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昨夜种种,安少音终于想起了部分的记忆,一直以来出现在梦境中,原来真的是前世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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