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辞看向暮烟,果真女子的右耳空荡荡的,他问:“掉哪里了?”
暮烟敛眸,故作深思地想了会儿才说:“唔,我记得上次见到它是今早下船舱的时候,应该是掉在了那里。”
“那你怎么不进去找找?”
暮烟玉面微羞,低了几分声音扭扭捏捏着:“船舱太黑了,我一个人有点怕……你陪我一起下去好不好?”
青辞很认真地答:“船舱里有蜡烛。”
暮烟:“……”
流越:“……”
女子姣好的容颜划过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眼瞧着暮烟泫然欲泣的模样,流越终于忍不下去了,折扇指着青辞,命令他:“青辞,你陪她下去。”
青辞看了看自己的主子,仿佛在说:这有必要吗?
“有必要!你不下去,我把你踢下去。”流越看穿了青辞的想法,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人家哪里是丢玉佩,摆明了要和你独处的机会。
主子发话,青辞不得不从,挠了挠头随暮烟去了,临走时不明就里的声音在风中渐渐消散:“暮烟你什么时候怕黑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
在大运河上一路行驶小半个月,船只驶入中原地区,最先抵达的是卫县。水患之地中原南部损失较重,北部大多未受其害,是以流越在卫县和新乡两地逗留了不足十日,处置了几位贪污灾银的官员后,继续在水上行了两天,终于在立冬的前一日,标志秋季即将结束的那一天,抵达了永济渠的终点,洛阳。
步入十月,天气由凉转冷,迎来的风刮在脸上是丝丝的冷意,还未至冬日,多披一件外衣倒也能忍受。
十几只船停在码头时,那里业已有人在候着了。前来迎接的是洛阳王,属于皇室的偏支一脉,先前提及到的避暑山庄,正是隶属于这位王爷的名下。
这位洛阳王年过半百,鬓发灰白,长得是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他一身素白的宽袍,笔直地站在一行人的最前方,当最高的那艘大船上走下来一对携手而来的璧人时,这位王爷上前拱手一礼。
“老夫见过王爷,安侧妃安好。这一路舟车劳顿,王爷与侧妃辛苦了。”
洛阳王态度恭敬,目光温和,神态慈善,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叫人见了,只当这是位和蔼和亲的长辈,很快就能熟悉亲近起来。
他在洛阳的名声很好,此次水灾未在洛阳成大患之事,有他太半的功劳。流越抵达之前,便已然听说了洛阳王将名下的几处宅子腾出来安置从南部流落至此的灾民们,是以对他的印象极为不错。
流越微笑点头:“洛阳王客气了。”
二人寒暄了几句,很快随洛阳王府的车马一同离开码头。王府位于洛阳城的中心,早前听闻靖王的侧妃喜欢山水,管家便腾出了一处景色别致的院落给即将到来的贵客住下。
确实不错,一入院子是一座假山,一眼所见红叶烂漫。枫叶如火,将整个院落掩映在层层红叶之下,别有一番风味。
安少音对满院的红叶十分满意,随意拾起一片落下的枫叶,深红的叶子落在掌心中,鲜艳而夺目。
一切安顿下来后,夕晖已至。离用膳还有段时间,安少音吩咐冬儿准备热水沐浴,被指来服侍她的王府丫鬟听了,说:“娘娘,王府里有一处温泉,下人已经收拾妥当了,娘娘可以去那里沐浴。”
安少音点了点头,跟随丫鬟来到了温泉处,恰好就在她下榻院落的后面,距离很近。温泉白烟缭绕,散发出清淡的花香,水温合适,整个人躺在这里,舒适而惬意。
安少音看着一旁守候的冬儿与秋蝉,笑着对她们摆摆手:“你们也一起来吧,这一路上的确是辛苦,今夜好生放松一下。”
说罢,她指着带路来此的丫鬟,“绿叶,有劳你再走一趟,将暮烟带过来。”
*
沐浴后扫去了一路的疲惫,安少音梳好妆来到花厅,流越已经和洛阳王酒过三巡,相谈甚欢。
“安侧妃。”上首的洛阳王执起酒杯,笑着对刚刚落座的安少音点头作礼。安少音颔首示意,敛裙坐在了流越的身边。
安少音落座前环顾了一眼,花厅装饰简单朴素,案几上用来盛放佳肴的盘子边缘的花纹褪了色,想来是用了许多年缘故。
接风洗尘的一餐,没有歌舞助兴,只有无尽的烛光照得厅内光线充足。安少音一时奇怪,这偌大的花厅只三人,她到没觉得冷冷清清,反而有一种温馨之感。
见安少音面露疑色,洛阳王摸了摸下颌的胡子:“老夫是孤家寡人一个,这偌大的王府也就老夫一个人住着,安侧妃莫要觉得冷清了。”
“怎会。”安少音以茶代酒对洛阳王说,“承蒙王爷以礼相待,少音长途跋涉来此,感激不尽。”
洛阳王笑呵呵地应了,好生地与安少音寒暄了几句。言语间,这位年长的王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神情态度令人放松。他的年纪比安天庆还要大,与安少音交谈时,更像是一位慈父在关切问怀离家已久的女儿。
这种感觉无疑令人觉得亲切,一向怕生的安少音在这里卸下了心防,这一餐三人吃的愉快,不知觉一柱香的时间悄然而过。
晚膳过后是茶点时间,洛阳王看了眼金枝玉叶的安少音,对流越说:“王爷,宛城以南条件艰苦,如今马上便是立冬,冬日严寒,不若让安侧妃留在王府里,等王爷回京。王爷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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