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取出的是RF70-200mm,何遇摸了一圈,套上相机机身,开门,迅速拍下了那条被寒风侵袭的走廊。
狭窄逼仄,灯光昏暗,尽头的窗口像一口深井,盛着化不开的浓黑色。
“在阿巴嘎旗,我也说不清具体是哪儿,那……你在家想我没有?”不知道哪个房间漏了娇滴滴的一声。
何遇删了照片装好镜头,从背包里取出雾化喷头和洗漱用品,熄灯去了浴室。
门口有摊水,她落脚时往旁边挪了一点儿,三两下换上自带的喷头,连浴室的灯也熄了。
她喜欢在暗色中触碰自己的皮肤,雾化的细水珠轻柔得像某种透薄的丝绢,滑过她高耸流畅的锁骨、纤长细腻的脖颈……还配合一遍遍的悉心擦拭方能完成清洁。
浴室有一面正是房子外壁,眼下起了风,腾卷的细沙尘隔墙在何遇耳蜗中磨蹭,“沙沙沙、沙沙沙……”千万个小分子的交响声,聒噪、粗粝,但性感,是大自然在调情。
今夜会做个好梦的。
何遇擦干了身子换了一条齐脚踝的吊带连衣裙,棉里掺丝,舒适、贴身。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干冷适合睡觉。她的确很累了,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就在几个小时前,天色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她从驾驶室探出脑袋问一个放羊的牧民:“大叔,乌斯固沙小队怎么走?”
牧民嚅动的唇瓣配合上现下她脑海中一声无奈的重复:“什么地方?从没听说过。”
“要是真跟你说的那样,我也不用跟她们一起过来了,什么加班,你啊,就是借口多。”
先前那个打电话的声音还在,别的房间也不是十分安静。何遇想起了阿拉格有关毛揪揪那句“左耳朵塞一个右耳朵塞一个”的话,明白了,摸黑坐到床沿在柜子里摸了摸。
什么都没有。
何遇皱了下眉,困意上头,噪音也懒得管了。
小旅馆的床单带绒,她探脚进去,刚感受到温暖便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床上有人!
她还来不及反应,躺在床单中的那人已经死死扼住了她的脚踝。
手掌宽大,力量十足,是个男人。
她下意识地先去开床头的灯,还没够着,躺卧的男人就一跃而起,一把将她倒压在枕头上。
动作狠准,是个老手。
“我……”
“去”字的音节没吐全,那只手便扼住了何遇的喉咙。
叫不出声,力量压制,男人半骑在她腰部伸手从床边够什么东西。
她挣扎时,听到了一声轻笑。
“见了光对我们谁都不好,你身材不错,可我没这爱好。哪,拿着,怎么摸进来的怎么摸出去吧。”
说着,对方骤然往她V字的领口里塞了一把东西,纸钞的边角硌得她胸口的皮肤生疼。
她故意忍着没出声,对方一撒手,她起身径直朝他脸上狠狠甩了一耳光,厉声喊着:“我弄死你!”
愤怒是真,引人注意求救也是真。
“什么毛病!”男人怒了,逮小猫小狗一般直接将她揪离了地面。
何遇不服输,几招散打的本事因腾空不好发力便拳打脚踢,虽然没有章法,但踹在身上一样的疼。
“得,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他拎着她走了两步将人狠狠压在墙壁上。
何遇冷静地想:再不来个人,自己就该命丧内蒙了,没化妆见报不太体面……
突然,眼前亮起一道亮白灯光,对方开了灯。
男人稍浅的古铜色皮肤使得高大的身材带着原始的征服感,脸型棱角分明,有北方汉子典型的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透亮,藏着摄人的力量,一条工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腰上。如果不是他说话做事太混账,单冲这副皮囊,自己也一定会给他拍一张照。
何遇瞪着他,见他单手从耳朵里掏出了两个毛揪揪扔在一边,咧嘴咬了一下牙:“怎么?不弄你两下不痛快是吧?”
“吱”一声,门开了。
“消气消气,这是怎么了?”闻声赶来的老板娘见两人这架势吓得够呛。
何遇目不转睛,他却突然撒了手。
她双脚落地,地板“咣当”一声闷响,摔了个屁股蹲儿,几张皱皱巴巴的纸钞从她领口掉出来落在了地板上。
六十三块,他给她开的价比这个荒郊野地的小单间房价还少七块。
“你问她!”男人没好气地说。
老板娘迅速跑上前来,男人是她亲自接待安排的房间,这个女孩……
见何遇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老板娘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穿肉干时顶门进来的那个人。
“我说怎么串儿上只有备用钥匙了,嗨!”老板娘喃喃了一句,一脸尴尬,她明明记得何遇要的是标间的,可看到一旁的浴巾,大致也明白了,连忙赔不是,“误会误会,有话好好说。”
“一个男人半夜把手往女人领子里伸叫误会?”何遇立在一边,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他不是流氓,只是将她当作小旅馆半夜拉活儿的失足少女了。
从他说第一句话起,何遇就猜到了,可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老板娘吆喝着叫阿拉格拿登记册上来给两个人看。
何遇的信息登记在202,标间,因为热水的问题给换了隔壁201后,阿拉格没更改,老板娘这才给男人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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