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眼尾微微上扬，“所以才会说‘一起逃’这样的话。不过你好像也没有勉强。”
    以往他遇到目标带他“成功逃生”的玩家，往往在他拒绝后直接用强。
    NPC在玩家的眼中归根结底只是一堆数据，只是遵循人设行动的“死物”，可以随意揉搓，能满足他们在现实世界碍于律法不敢实施的一切暗黑幻想。然而穆晚没有。
    她明明可以直接将他拎上车，却选择做他的保镖，陪他演戏。
    在这场剧目里，穆晚假装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他假装只是个普通的NPC男孩。
    见穆晚唇线抿直，没有回应他的陈述，凌寒接着将他的猜测说出来，“就算我变成丧尸，你也会带着这具身体去S市对不对？”
    “有可能。”穆晚给方向盘打弯，避开前方靠近的丧尸。
    仅仅是“有可能”而已。假如凌寒一失去意识，系统就判定任务失败，那么她也会及时终结凌寒无知无觉的“痛苦”。又或许，在对变成丧尸的凌寒下手前，她就已经先行回到现实世界。
    她迅速瞥一眼凌寒，以为会在这个男孩眼中看到类似受伤或失望的表情，却没想到，对方的神情不仅轻松，甚至隐约可以称得上愉悦。
    那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明明她是凌驾于这个游戏NPC意识之上的外来玩家，掌控感却乏乏。
    凌寒的确是愉悦的。
    他遇到的类似玩家，从来没在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初就如实相告，究其原因，大约是玩家的优越感作祟。
    而穆晚，还真是……意外地乖巧。
    为了回应这份“乖巧”，他假意翻找车里的东西，方便看起来不经意地说：“明白了，我配合你。”
    翻找手套箱的男孩低着头，露出脖颈和淡粉色耳朵。言外之意，哪怕他变成丧尸，也允许她将他的身体带去S市。
    阳光透过玻璃四面八方照进来，烘着车里的一切。风穿过车窗，将燥热吹散。穆晚忽然很想摸摸凌寒发丝清爽的头。
    第12章 这次他不会想歪了。
    穆晚随意瞥一眼凌寒打开的手套箱，只见里面只一些牙线和毛巾之类的洗漱用品。
    “你在找什么？”她顺嘴一问。
    “包扎伤口用的东西。”凌寒将手套箱合上，其实并没有真的在找什么。
    身上的灰色衬衫被右肩的贯穿伤泅湿大块，晕染开深色一片且还在不断渗血，他这会儿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
    穆晚将车缓慢停下，松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位的后排，拉开车门取过登山包翻找出绷带、剪刀、湿纸巾以及消毒酒精。
    侧方后视镜显示她拧开酒精瓶盖，一边冲洗湿纸巾一边说：“我来处理伤口，你帮我看着周围情况。”
    这些应急医药物资还是她从别墅医药箱里取的，也算用到正主身上。
    凌寒正想说不用冒险，等出了城再处理也不迟。穆晚已经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帮他松开安全带，并伸手解他的衬衣扣。
    长袖衬衫将人遮得矜持，只露出男孩精致秀气的脸庞，以及略带错愕的表情。
    灵活的指尖转眼解开全部纽扣，混合着血腥和淡香的味道在鼻端萦绕，凌寒只不过恍惚了一秒，就感到肩头一凉。
    穆晚解开全部纽扣后，将衬衣领往他肩膀后方掀开，露出整个伤口区域。
    沾过酒精的指尖有些凉，不小心碰到肩头，便让凌寒敏地察觉到。意识回流，不自在的感觉全线占领身心。
    被别人脱衣服，还是头一遭。
    穆晚低着头一边用湿纸巾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渍，一边问，“有弄疼你吗？”
    酒精的凉意驱散掉四肢百骸莫名升腾起来的燥意，凌寒不易被察觉地长吁一口气，“没有，不用担心弄疼我，处理完赶紧离开。”
    两人暴露在开放区域，周围又是末世到来前人口密集的城市，他们的存在就像往鱼塘里撒下一把饲料，耽误越久，吸引来的丧尸越多。
    穆晚加快速度，缠绷带的手法娴熟得像是专业医务人员。
    等到包扎完伤口给凌寒扣好衣扣重新上路，附近果然出现好几个丧尸的身影。越野车穿过街道离开中心区驶向城郊。
    与凌寒左手拇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食指指尖上轻捻，略有些心不在焉不同，穆晚专注驾驶，直到车行至高速路口，才终于说出自包扎完伤口以后的第一句话，“凌寒，为什么你感染病毒，却没有丧尸化？”
    从受伤到她放走许信，持续接近十分钟。一路上直到这会儿，过去整整半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凌寒却没有半点丧尸化的迹象，太不不寻常。
    研发中心地下时，被五蛸腕足伤到的和衷军队员全部在几分钟内丧尸化，就算体质有异，差别应该也不至于太大。结合凌寒向来冷静的表现，穆晚觉得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将她之前积累的疑惑问出来。
    凌寒停止指尖轻捻，该怎么说呢……假如只是走完这个副本，现成的理由就有一个。
    “父亲在试验疫苗的时候，也有给我注射。他成了丧尸，我没有。”
    越野车在急刹中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锐音。穆晚扭过头来盯着凌寒，有些不太确定，“所以你免疫丧尸病毒？”
    凌寒眼神微微上挑，“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已知的唯一一个免疫丧尸病毒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体质的特殊性还是别的，方博士的疫苗研制某种程度上失败了，却间接救了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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