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知道她今日受了极大的侮辱,免不了钻牛角尖,只会往坏处去想,他也不生气,只道:“慈儿,那都是以后的事,你别如此悲观可好,不管是为你恢复名誉,还是教养孩子,你相信夫君可好?”
“王爷,妾身不是不信您,妾身是信不过人心。”说罢决绝地看着他道:“妾身心意已决,王爷不必再劝了,若您不答应妾身,那妾身便只有以死以证清白了。”
信王脸色一变,从来对她笑容以对的清俊面容彻底沉了下来,眸色幽沉得可怕,严厉道:“慈儿,本王可以允许你哭闹发脾气,允许你对本王有所隐瞒,甚至允许你不择手段,可你不能在本王面前提起这个死字!”
“你自来聪慧,心机手段样样不缺,本王不信你看不出来这是有人蓄意陷害针对你,或许还为了离间我们夫妻。本王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此时你该做的便是信任本王,相信本王会给你一个公道为你洗清污名,而不是像那无知妇人一般以死要挟,这不是你能用的手段,明白了吗?”最后几个字声音更是低沉。
他从未如此严厉过,温慈似是被吓到了,通红着一双眼睛呆呆看着他,起先还没什么反应,慢慢的眼里蓄满了泪,欲落不落,纤长的睫毛早被泪水染湿,更是格外可怜。
信王这股气便也只维持了这一瞬,温慈还未哭他自己便心疼得不得了,弯腰双手抄在她腋下将她一把提进怀里,忙哄道:“乖,慈儿乖,夫君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他不哄还罢,一哄那眼泪便如卸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下,抱着他的脖子哭得昏天暗地,委屈极了。
她边哭边道:“妾身是您的王妃,她们不敬妾身,妾身为何不能罚她们?妾身不曾打不曾骂,不过罚没月钱,到了她们嘴里竟就变成了贪墨姬妾钱财……妾身便是再穷,眼皮子也不能浅成这样……不过这么点事,竟就闹到了太后娘娘面前……今日在宫门口的这番羞辱,哪里是妾身想死,是她们想要逼死妾身……呜呜,妾身真的好难受好委屈,偏您还要给妾身脸子看……呜呜……”
信王忙哄:“是,是她们的错,等回府了本王就收拾了她们好不好?我也有错,明知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凶你,再也不凶你了可好?乖,别哭了……”
然温慈的发泄哪里止此,她又道:“还有什么‘如今容不得姬妾下人,往后就容不得世子郡主’……如此言语不仅诛心,也是要挑拨妾身与您的关系,但凡您耳根子软些听进了心里,妾身只怕这会儿马车都上不来……”
“胡说,我的耳根子什么时候软了?你不仅上了马车还上了我的四轮车……”
“您别总是打断妾身!呜呜……”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说。”
“……”
温慈却又说不出什么了,她瞪着眼睛边想边哭,瞧着多少有些憨傻,信王一边儿给她抹泪一边儿又忍不住笑,却又怕再气着她,好险忍住了。
温慈一偏头将脸窝进他肩窝里,满脸眼泪便都擦到了他的脖子上,顿时便是一阵濡湿,信王也不觉难受,手里只拍着她哄,却听她闷声道:“总之,她们就是要逼死妾身。”
信王眸中幽色闪过,坏她名声,挑拨她与自己离心,虽不是直接拿刀杀人,但杀意明显,与逼死她也没什么两样了。
他轻拍她的背,柔声道:“不怕,谁要逼死你,咱们就先让她死了便是。”
温慈抬起头来看他,不敢相信:“让她们去死?您舍得吗?妾身知道这件事里柳侧妃一定脱不开干系,可是她出身寿安侯府,您又是柳贤妃抚养长大的,贤妃的亲人您舍得吗?能杀吗?”
信王笑,笑意有些冷淡:“便是有再多的恩情,本王也早已还完了,你只信我便是。”
温慈又窝进他怀里,垂下眼皮挡住眼里冷厉的光,轻声道:“那妾身便信您一回。”
信他一回?信王不禁失笑,他可真是糟了无妄之灾了。轻轻抚摸她的发,却发现她的发丝被濡湿了大半,忙摸了摸她的后脖子,果然摸到一手湿的,拿了帕子边给她擦拭边皱着眉头道:“瞧你这一身的汗,这回哭好了吧,仔细盗汗伤风。”
温慈在他怀里蹭了蹭,软声道:“热。”
信王忍不住说她:“大热的天儿本就穿了这么些衣裳,又攒着劲儿大哭,能不热么。”
手里解开她的衣领,见足足穿了四五层,又仔细擦了擦她的脖子肩背,又吩咐周鸣加快速度,好在路程已走了大半,不到一刻钟就到了王府。
温慈这会儿双眼红肿,发丝凌乱,衣襟也被他解开了,信王没叫她下去,拿他盖腿的薄背一遮,就这么被回了春熙苑。
回到房间信王便叫人抬来热水,让她赶紧洗澡换衣裳。
蔡嬷嬷等人伺候她脱了衣裳,见她身上的汗已经打湿了两层衣裳,忙要扶着她进浴桶里,温慈却推开了,拿起水瓢舀了一瓢冷水蔸头泼到自己身上。
几人一惊,宝湘险些惊叫出声,温慈淡淡地一眼扫过去,她忙捂住嘴,眼睛却红了。蔡嬷嬷也是心疼不已,压低了声音要去阻止她:“您这是何苦,咱们什么法子不能想,非要这样对自己?”
温慈推开她的手,冷热相激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体里还是热的背心里却一阵冰冷,又面不改色地朝自己泼了四五瓢,直到胸口都觉着冷了这才停下,站在那里不动,让寒气更进入身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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