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奖了?
没啊!不过也差不多了。你猜,我今天下午的现场讲演得了第几名? 电话里,春晓的声音每个字的音调都是上扬的,傻子都听得出来她很兴奋。
不会是第一吧?她闷闷地问。
Bingo!
那恭喜你哦。
方好的落寞跟春晓的神采飞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春晓顿时察觉到了,收敛起欢快,谨慎地问她:你怎么了,听上去像蔫萝卜似的,谁欺负你了?
方好抽抽鼻子,梗着嗓子道:哪有,我……感冒了。
哦,这样啊!春晓复又笑起来,她今天心情太好,话也多,哎,波哥的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呵呵,我刚才对他是那个什么了点儿,你下次见着他,替我跟他说声抱歉哈。
春晓就是这样的火筒脾气,急起来能举刀子跟你拼命,可是一旦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从来不惮于承认和低头。
方好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恨恨地道:骂得没错,骂得好!一想起他哈哈大笑着说出的那些混账话,她就怒不可遏--那些话句句都像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上呢!
说这么半天,你到底来不来啊?
不了,我累,想睡觉。方好什么兴趣也提不起来,一口回绝了。
春晓以为她真的身体不好,遂未勉强,干脆地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多喝点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挂了电话,方好继续没滋没味地吃面。泡面微辣,吃着吃着,不知怎么就把眼泪给呛出来了,一串串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入汤碗,她欷?#91;着再也咽不下去,抛下还剩了一半的面就去把电视打开,企图赶走一些扰人的寂寥和烦闷。
可是,电视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眼前晃来晃去尽是关海波那张黑黢黢的脸,一会儿对着她微笑,一会儿沉着脸训她,可更多的,却是他搂着她时,方好所感受到的那种飘飘然,好似荡秋千,摇来晃去,虽然有点险,却心情飞扬。
脑子里各种相冲相克的念头横七竖八地掐着架,乱糟糟地闹作一团,天这样热,烦躁起来,心情的低落指数简直可以用乘方来计算。
她终于受不了,用沙发靠垫捂住自己的脸,拼命憋住气,恨不能就此将自己解决了,从此一了百了。
为什么她会生就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她妈那样,杀伐决断那叫一个嘎嘣脆……
她正自己跟自己激烈地交战,门铃忽然间叮咚响了两下,紧随着又是两声,很急促。
这一天是注定不得安生了。
方好一个人住,向来谨慎,在猫眼里向外张了两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轮廓分明的脸,布满了焦虑。她一下子慌张起来,双手来回地绞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内团团转。
方好,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传来关海波低沉的声音。
老板的眼睛是有透视功能的!
方好没辙了,而且大热的天,把人挡在外面的确有点不厚道,咬咬牙,手搭在门把手上,又迟疑了几秒,终于旋开。
关海波手里拖了个箱子,神情略显疲惫,见了她,仿佛陡然松了口气,拉着箱子就跨进门来。方好紧抿双唇,在他身后把门关上,默默地随着他走进客厅。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的香味,关海波闻着,不觉皱了皱眉。
方好朝他手上的箱子瞟了一眼,垂着头一声不吭,可是,也没有了刚才在他办公室里的那股子猛劲儿。
关海波没有坐下来,立在客厅中央定定地望着她问: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的手机还在沙发上躺着,很显眼的红色,让她无言以对。
关海波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如果他当她只是自己的员工,也许一切就好办了,可是现在,她于他又有了另一层含义,作为他的女朋友,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才是合适的。
也许,他一直就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像方好这样的--他一直认为她是最省心的,虽然头脑简单了点儿,但对自己向来言听计从,无须操心,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也会爆发,而且是为了一个在他看来相当莫名其妙的理由!
都说女人是情感动物,以前不甚在意,今天他彻底相信了。
省心?他想到自己曾轻飘飘地说出这个词语时,真恨不能嚼下自己的舌根。
事实上,没有哪个女人是省心的!
关海波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就为那几句玩笑话气成这样,你觉得至于吗?
方好耷拉了脸,梗着脖子,仍然保持沉默。
至于,当然至于!
也许男人找女朋友,可以持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很随便,为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理由--她想起那天在他家沙发上他对自己迫不及待的样子,顿时又羞又恼,仿佛再一次证实了什么。
可是对女人来说,接受一个男人,首先是他对自己要真诚,其次还要自己喜欢。
如果他找自己纯粹是为了解决那种事情,那她跟那什么还有什么分别?!
她无意识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终于开了口,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关总,你能看得上我,应该算我的荣幸。可是,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俩,真的不合适。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含有赌气的成分,证明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虽然他很好,她很容易就能喜欢上他,或许,她早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可在感情面前,她是个较真儿的人。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或者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心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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