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善如流地念出了自己的散装日语。
    晚上好，窝是夏油君的新同学，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女士！
    夏油妈妈：
    夏油杰：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你正常点。
    阿尔老实地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来蹭饭的。
    夏油妈妈：
    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嘛！
    她笑着让他们进来，像每一个好客的妈妈一样给他们切了水果。
    抱歉呀，因为我丈夫快要下班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做饭才行，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
    没关系的。阿尔乖巧道：我跟杰君在客厅里看电视就行。
    嗯，嗯，那就好。
    在嘱咐夏油杰好好招待客人之后，夏油妈妈又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饭。
    夏油杰老家的房子很普通，两层楼的房子，带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位置也很好，出门步行五分钟就有公交车站，步行十分钟也有地铁站，相当便利。
    但阿尔注意到，夏油杰和夏油杰的妈妈之间居然连一句多余的交谈都没有。
    夏油杰拿起遥控器，问阿尔：要看看电视吗？爸爸应该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回家。
    嗯，好。
    夏油杰打开电视，要看什么？我好久没有看电视了，都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是第一次看电视啦，毕竟咱们宿舍又没有电视。啊，那个，最近讨论度特别高的电视剧。
    夏油杰依言停了下来，然而在看了一会儿后，夏油杰就疑惑道：女主是戴了马的面具吗？
    那个女主，虽然是普通女孩的娇小身形，但脑袋的部位一直都是一匹马的头，他一开始以为女主角是戴了什么整蛊用的面具，但在看了一会儿后，他就意识到女主脸上的表情生动得根本不像面具。
    不是啦。阿尔非常平静地解释道：这部电视剧的女主是人和马的混血。
    黑发少年不由露出怀疑耳朵的表情：嗯？
    《奔跑吧小百合酱》的女主就是马啦，她妈妈是人，爸爸是一匹赛马，他们在一起后就生了人身马面的女儿，所以小百合长这个样子。这部剧讨论度很高哦，你居然完全没有听说过，太落伍了吧Master.
    夏油杰一脸痛苦：现在的电视剧都这么猎奇了吗？
    啊，女主跟男主要接吻了，Master，你要看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呃啊，快换台，快！！！
    阿尔笑着把画面切到了其他综艺节目上。
    意识到自己惨遭迫害的夏油杰：
    半个小时后，夏油杰的爸爸回到家，看见阿尔的时候也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夏油杰居然会带着朋友回家。
    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温和道：你是杰君的同学吧？
    阿尔礼貌道：是的，叔叔，我叫阿尔，是英国人。
    是吗？那你的日语说得还挺好的。
    那当然啦。
    英灵自带各国语言系统，跟谁都没有交流障碍。
    夏油爸爸脱下西装外套，随和道：让你们久等啦，都过来吃饭吧。真是的，我都这个年纪了，早就不用过生日了，你们还特意从东京跑回来最近怎么样？跟同学们相处得好吗？
    老师和同学都很好。夏油杰笑了笑，不过确实有点忙，所以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回学校了。
    是吗？时间也太赶了。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爸爸的态度比妈妈热络很多，但也没有挽留他们多待一天的意思，阿尔吃饭时刻意放慢了速度，完全没有展示出自己真正的食量，毕竟现在这个氛围
    完全不是能放开去吃的氛围啊。
    他们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里吃完了晚饭，虽然这一顿晚饭吃下来，氛围古怪到可以噎死人，但不得不说，夏油妈妈的手艺还是蛮好的。
    四个人沉默地吃完饭，又一起看了会儿电视，大概九点多的时候，夏油杰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带阿尔回到了二楼的房间。
    呼
    关上房门后，夏油杰松了口气。
    抱歉，阿尔，我家里人话比较少。你是不是没吃饱？
    说实话，有一点。
    亿点点。
    亿点点罢了。
    夏油杰了然道：要去吃肯德基吗？
    诶？现在？
    我们偷偷跑出去就行，他们应该不会上来的。等我洗个澡，换一件低调的衣服。
    哦，好。阿尔答应完，又迟疑几秒，小声问道：你没事吧？Master.
    夏油杰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没事。我很快就出来，你就在我的房间里随便看看吧。
    他很快进了浴室，阿尔便自己在夏油杰的房间里转悠起来。
    夏油杰的房间很整洁，墙上贴着各种奖状，书架上全是国中时期的课本和练习题，还有一些青春疼痛文学的中二杂志。
    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调调啊。
    他翻出了不少国中学生做的练习题，成绩还蛮好的嘛，不愧是优等生啊，时之政府的邀请函。
    跟七海建人手里的那份一模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信，全是日常的问候，字迹娟秀，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足足有七八封。
    不像是情书，没有任何暧昧的文字，用词也非常温和礼貌，而且还跟时之政府的邀请函收在一起，难道是跟时之政府有关系吗？
    阿尔一时兴起，正想掏出手机拍下粉色信封，造一造夏油杰珍藏了七八封粉色情书的谣言，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口袋里。
    啊好像是看电视的时候放在楼下的茶几上了。
    他只好悄悄离开房间，去楼下取手机，刚往下走了几步，就听见夏油妈妈低声抱怨道：他怎么还带着同学回家。
    阿尔脚步一顿。
    夏油爸爸平静道：人来都来了，你就别抱怨了。
    在那种学校交的同学，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家里领，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行了你。夏油爸爸无奈道：别让人听见。况且他入学这几个月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已经说明那个学校不是个骗人的地方了。
    夏油妈妈仍是觉得不快：谁知道那些钱都是怎么挣的，他从小就神神叨叨的，现在还去了那种学校，整天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别人问我家儿子考上了哪所高中，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丢人。
    夏油爸爸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别总是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怎么，他现在能挣钱了，你就跟他一个阵营了吗？当年说他得了精神病的是谁？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年纪大了还不是要靠他来养？非要跟孩子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阿尔默默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却看见夏油杰正站在放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夏油杰显然是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散开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飞快钻进了夏油杰的房间里。
    咔哒一声，房门轻轻锁上了。
    抱歉。
    抱歉。
    两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抱歉听到了你爸爸妈妈的对话。
    啊，没事，该道歉的是我，让你听到这种不友好的对话，我很抱歉。
    阿尔摇了摇头，对他道：没事，宇宙大剑士是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不过啊，我好饿，Master，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
    他懒得擦头发，披上一件黑色的外套就召唤出魔鬼鱼咒灵，载着阿尔飞向附近的肯德基。
    冷风吹拂在他们脸上，身下则是热闹的城市，他们孤零零地飞在天空，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夏油杰轻声道：谢谢你陪我回家，阿尔。这是我入学高专后第一次回家，说起来有点丢人，入学那天，我是收拾了行李偷偷跑掉的。
    他摸摸鼻子，苦笑道：所以我才问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家，如果你没有陪我一起回来，可能一进门我就要挨骂了吧。
    原来是这样。
    Master，阿姨和叔叔不喜欢你去咒术高专上学吗？
    嘛，对于普通人来说，咒术高专确实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吧。他们不喜欢我也可以理解，只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自己未来的路，剩下的只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而已。阿尔，我从不后悔入学高专。
    嗯。
    收到入学邀请的时候，我很开心。认识悟和硝子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因为那是我头一次跟同龄人谈论咒灵，就算在他们面前使用术式，我也不会被当作奇怪的人。悟、硝子、老师他们都是我的同类，我很高兴能认识他们，对于现在的生活，我也视若珍宝。
    嗯。
    夏油杰目光柔和：是夜蛾老师告诉我的，我的术式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生，我并不是怪物。
    阿尔默默握住了夏油杰的手。
    夏油杰顿了顿，然后用力反握住了阿尔的手。
    不过，这些日子我也总是想起爸爸妈妈，总觉得应该回来看一看他们，但是嘛，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爸爸难得的生日，已经因为我闹得很不愉快了，我还是别留下来给他们添麻烦的好。
    阿尔微微皱眉：Master
    夏油杰少见地打断他的话，自顾自道：其实想想也挺沮丧的，这样一来，不就等于没有家人了吗？
    魔鬼鱼咒灵缓缓降落在肯德基附近的巷子里，他们若无其事地走上大街，融入人群，明明很晚了，但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肯德基更是几乎满座。
    阿尔跟夏油杰点了四人份的套餐，就窝在角落里开吃，夏油杰看起来比之前轻松多了，阿尔也不客气地开始吃吃喝喝。
    夏油君？一个女孩经过他们身边，惊讶道：你回家啦？
    夏油杰一愣，远山？
    真的是你！女孩欣喜道：听说你去东京上高中了，恭喜！
    夏油杰笑了笑：嗯，是这样。听说你也考上喜欢的女高了，恭喜你。
    女孩脸一红：原来你知道啊不不不，没什么。那个，你的头发，留长了啊。
    夏油杰一愣，不好意思，出来的匆忙，忘记绑了。
    没事没事！我的意思是
    远山！你在干嘛？！
    女孩回过头，来了！
    她有点紧张地向夏油杰道别道：我得走了，那个，再见，夏油君！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笑容温柔：你交到新朋友了啊。嗯，那就快去吧，夜深了，注意安全！
    嗯！
    女孩局促地跑回朋友们身边，离开前又依依不舍地望了夏油杰好几眼，夏油杰耐心地向她挥了两次手，她才在朋友们嘻嘻哈哈的调侃中离开了。
    阿尔眯起眼睛，很受欢迎嘛，Master.
    你可别乱调侃我。夏油杰无奈道：我以前是风纪委员，每次主动跟女孩子搭话都是去找茬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她们一定烦死你了。
    差不多吧。夏油杰也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青春期的学生真的很难搞，尤其是一些根本不穿校服的。偷偷改校服尺寸的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不穿的真是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至于刚才的女孩
    他仍然记得那个安静阴沉的女孩坐在樱花树下，对他说：我其实很羡慕夏油君。像夏油君这样优秀的人，一定有非常疼爱你的父母，还有非常健康的家庭吧？你这样什么都有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
    夏油杰至今都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他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回应女孩的，只有那几句话，被他记了很久很久。但无论如何，上了高中后的远山看起来比国中时期阳光多了，也交到了新的朋友，这是一件好事。
    阿尔吃饱喝足，才神情严肃道：Master，我以为的家人是互相陪伴的人。
    这个话题原来还没有结束吗？
    没啊。阿尔无辜道：之前是中场休息，我是饿得没功夫跟你说话了。
    夏油杰：
    看把孩子给饿的。
    阿尔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啊。哪怕不能互相理解，也要一直一直支持彼此、陪伴彼此，这才是家人吧？
    夏油杰往椅背上一靠，是吗？那如果我一直和你们呆在一起，那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呢。
    阿尔一愣，嗯，你说得没错。
    他碧色的眼睛注视着夏油杰，一直把夏油杰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才道：其实，二号Master有一点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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