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姝握住了皇帝的手,声音软了下来,“陛下,温姝确实忘不了桑柔。”
但是他紧接着又说,“可那只是一个死人。陛下九五至尊,对自己如此不自信吗?”
皇帝手掌像抚摸猫狗一样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一双眼瞳冷的像冰。
“挣扎的这么厉害,也是为了她?”
温姝眼底露出了几分真实的恐惧,“陛下从来没有这样对过我,温姝害怕。以前在后宫中只见过月贵人一次,见她容貌与桑柔相似多看了一眼,却全无不轨之心啊。”
“你眼下说的话又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字字都是真心,温姝可以发誓。”
皇帝笑了,开玩笑似地说,“发个誓来听听。”
温姝闭了闭眼睛,“温姝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谎言,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抚了抚他的发,床榻左侧还放着易家参奏温姝的折子。
罢了,就这么半真半假地让他活下去吧。
这么个可心的东西,真的没了上哪再找一个?
“几百年前史书上有个叫做赵嫣的佞臣,传闻生的一副祸水相貌,险些颠覆朝纲。朕看你也不惶多让。”
当然这只是调情的话,祁凛州若当真以为温姝有颠覆朝纲的能力,早已将人掐死在了床笫。
而此时的祁凛州还不知道,他必将为自己的自负而付出代价。
温姝熟读史书,自然知道祁凛州口中的人是谁。
他被皇帝禁锢在怀里,心中却道,他或许未必是佞臣,而我必然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月贵人被逐出了宫,温姝在皇帝身边的地位却没有分毫动摇,看似一场杀头的大罪就这么悄悄揭过了,易家人恨的咬牙切齿,到底再没有打草惊蛇。
于温姝而言皇帝的龙榻成了他噩梦的来源。
顾翊之所以能在皇帝面前得到青睐,全因为他在东宫的时候便伺候着祁睿的女人,或许皇帝猜到了他是东宫送来的人,将计就计的同时派他来折辱温姝也算是给温姝甚至是太子一个教训了。
顾翊陷害温姝失败了,皇帝却没有追究他,无非是想继续利用他。
月贵人那边的宫人倒是死了个透彻。
温姝如今自身难保,日后回想起来必然会猜测到他的身上,可温姝没有证据。顾翊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早已找好了替死鬼。
没有证据的温姝撞到有心保下他的陛下面前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这一日顾翊正在折磨温姝,忽然有个人扯着顾翊的脖子将他狠狠贯在了地上,一脚将人踢了几尺开外。
来人正是太子祁睿。
祁睿入宫是来候着皇帝商议朝事,皇帝有急事离开,命他在寝宫外殿等候,这一等便等到天色已晚。祁睿候在外殿却心神不属。他知道温姝就在内殿,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易家与温姝几度交锋皆落了下乘,月贵人的事也得了他的首肯,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将这件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祁睿当初在长公主府欺凌温姝的时候从未想过那个跪在蔷薇花丛下的少年会有同他分庭抗礼的一天。如今回想起来他们纠葛已久,注定是要不死不休了。到最后皇帝派人传了消息,说今日在御书房宿了,让太子爷早些回去休息。
祁睿的心思活泛起来。
皇帝寝宫的内殿惯常只有一个顾翊伺候着,而此时外殿正是侍卫宫人换班的时候,难得有一个掩人耳目的时机,祁睿便站起来往寝宫内殿去了。
谁知一进去就看到顾翊顶着一张平庸的人脸,手里拿着一条血淋淋的鞭子。
温姝早晚是他手里的雀,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训了?
顾翊这个欺上瞒下的狗东西!
顾翊没有料到太子敢擅闯皇帝的寝宫,他倒在一侧,手指被太子爷的脚一根根踩的几乎断裂。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他?”
顾翊咳嗽出声,断断续续地呼吸,像破败的风箱,“殿下饶命!”
祁睿一脚将人踢开,再看床榻上温姝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太子爷,陛下就要来了,你最好出去。”
祁睿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瞧着角落里的顾翊,半弯着腰抬起顾翊的下巴,“你既然是父皇身边伺候的宫人,恪尽本分就好,若是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这宫里头沉塘的无头尸体不比活人少。”
年少的太子爷如今长大了,虽然依旧顶着不成气候的名声,内心的想法却更加诡谲难测,唯独未变的是对落在他手心里的东西近乎偏执的欲望。
顾翊垂下眉睫应了声是。
他的手指几乎断了,他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太子的脚下寸寸断裂的声音。
人的命运真是千奇百怪,少年时候在公主府衣食无忧,哪里想过今日在太子府中做了条不得不听话的狗?
他沉默着看着祁睿离开,在祁睿离开后行到了温姝的身边,他们的命运如此相似而又不似。
他们从同路人走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翊唇瓣微微勾起,露出一个难看又恶毒的笑。
而在御书房里,将散了众臣的皇帝揉了揉眉心,回头问昌巳,“寝宫什么情形?”
昌巳小心翼翼答,“太子到底年轻,虽然躲开了宫人,却没有避开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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