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枕仍是一字不提齐鹤唳,江梦幽知晓这是因为他还未忘情,“方才我听那人说,晋王早已身死,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江梦幽抚了抚鬓发,平静地说:“我心里确实慌乱了一会儿,却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后来竟然还隐隐觉得有些痛快...我对他早已失望透顶、毫无留恋,现在谈起他,真后悔当年嫁他,甚至想起侧妃未入府时与他的亲密,都觉得有点恶心。我们的父亲与北蛮死战而亡,他却带着侧妃逃到北蛮去为虎作伥,更叫我看他不起!我想,你对齐二少爷大约不是这样的感觉吧,这三年中,我没有听你主动提起过他一次,我不知道你对他是爱是恨,却终归是难以忘怀的...”
江梦枕还是沉默,半晌后他轻轻摇了摇头:“别说这些了,没有意义的,一切三年前就结束了,我现在只想保住你和瑜哥儿,”他向江梦幽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我今年已二十有五,比不得少年时明媚鲜艳,只怕那将军根本瞧不上我,你提前想了这许多有的没的、已开始为我难受了,到时候人家不愿联姻,我才真成了笑话呢...”
“傻弟弟,”江梦幽抚着他乌黑的头发,把他使劲搂进怀里,忍着泪意喃喃道:“我的傻弟弟...”
瑜哥儿和珍姐儿手拉手地跑进来,见他们姐弟二人搂在一起,也都嚷着让小舅舅抱。江梦枕将两个孩子搂在身前,在两张小脸上一人亲了一口,瑜哥儿已快十岁,珍姐儿也有四岁了,若他与齐鹤唳的孩子活着,今年也该有三岁、会叫爹爹了。江梦枕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有孩子,只把瑜哥儿珍姐儿当成自己的亲子来疼,为了这两个孩子的前途,他也不容许自己软弱退缩。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模模糊糊地梦到以前的事,半夜醒来时却是孤衾冷枕,江梦枕望着帐顶犹在梦寐恍惚之间,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公子不好了!”碧烟举着蜡烛奔到他床边,“山下来了一队兵马在村里烧杀抢掠,村民们都跑上山来,咱们快去地下的石室里躲躲吧,那些人若追过来可就糟了!”
江梦枕心脏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姐姐和孩子们呢?”
“孙大夫已去叫了!”
江梦枕赶紧披衣下床跟着碧烟往外走,他们转进通往竹林地下石室的秘道中,见江梦幽与孩子还有孙大夫都已躲进石室里,忙扭动机关将石门掩上,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黑暗冰冷的石室中没人出声,众人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地上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他们躲在地下,地面上的马蹄每踏一下都仿佛踩在他们的胸口上,隐约间似乎还有喊杀声,气氛恍如绷紧的琴弦、生死只在旦夕之间。珍姐儿毕竟年幼,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紧张情绪,她瘪着嘴抽了抽鼻子,地上忽地传来“嘭”地一声,珍姐儿浑身一颤、再也忍受不了地猛然大哭起来,瑜哥儿马上捂住妹妹的嘴,却还是慢了一步,孩子响亮的哭声让所有人心里一沉,地面上的人很快大喊起来:“人在地下!竹林里估计有密室!”
江梦枕心里发凉,众人都以为死到临头之际,上面又有人出声:“王妃、江公子,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南宫凰,奉我家将军之命特来护驾!”
江梦枕回头与江梦幽对视一眼,他向姐姐比了个别动的手势,自己一人扭开机关出了石室,只见精舍外围了一圈身穿玄甲的军士,南宫凰骑在马上,身上已不是儒服而是一身雪亮的轻铠,他见江梦枕从竹林中走出来,忙下马行礼,江梦枕蹙眉道:“闯入村中的是你们的人?”
“是一队西狄残兵,将军追着他们过了江,是不会放任他们袭扰江陵的,”南宫凰向庵堂外一指,“请江公子随我到开阔处观战,亲眼见我玄甲军军容之盛、战士之勇,便可知我白日所言非虚。”
南宫凰带着江梦枕来到一处的青石上,借着高悬的满月向山下望,只见夜风猎猎中无数点火光从远处潮水般涌向山脚,大地震颤、山谷回声,数不清的玄甲骑兵将数百骑西狄兵团团围住,江梦枕自幼长在深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觉得从兵书与古诗里读到的终究太浅,他如今临阵所见的才是真正惊心动魄的生与死。
他按着狂跳的心口,听见风中传来号角和战鼓声,一通鼓响过后,数千名玄甲军同时大喊了一声“杀”,瞬息间包围中最内圈的玄甲骑兵冲阵而出,一个交错,西狄兵就倒下了一半!江梦枕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他曾听父亲说过,西狄铁骑纵横草原、是出了名的悍勇,可今日一见,狄人在玄甲军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第二通战鼓“咚咚”擂响,内圈的玄甲军来回拼杀了几次,西狄兵已所剩无几,只有三骑以犄角之势互为助益、在战圈中勉力支撑,这时号角又响,玄甲军再次冲阵,交兵之后这三骑却无损伤,反倒是一名玄甲骑兵被刺下马来。
狄人凭着血勇猖狂地拍着胸口,叫嚣着要单打独斗方才心服,伴着响彻山谷的第三通战鼓,玄甲军如被一剑劈开般闪向两旁,一骑从后阵跃马而出,军士手中高擎的红色战旗和那人身上迎风招展的大红披风毫无预兆地撞进江梦枕的眼眸中,南宫凰高声道:“江公子快看,将军出阵了!”
在又一年飒飒的秋风里,江梦枕站在山巅怔怔地看着玄甲军的主将一枪将挑衅的狄人挑下马来,本应是极快的动作,却在江梦枕的眼内心中无限地慢放,枪尖上的寒光在暗夜中如流星飒沓,玄甲军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红旗上的“齐”字随风飘举,三名敌将呼吸间皆被斩于马下,在明月清光之下,他清楚地看见那黑衣的将军倒提着枪向山顶望了一眼,那双黑漆漆、寒星一般的眼睛隔着三年的时光与他四目相对,刹那间似乎连风声和鼓声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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