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象征着身份的医疗协会虫员勋章,严肃道。
“保住他的生命?”顾余温重复了遍。
“是的。”虽然心里有些庆幸伤成这样的不是雄虫,但再怎么说也是一条虫命,向棋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他本身就有极重的伤,除去身上的多种辐射源不说,内伤诸如骨裂组织癌变外伤类似虫翅折断缺失......单独拿出来还好,全部积在一起救治的成功率并不算高。”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向棋转过了头,雌虫已经被其他的工作虫员从观测舱里拖出来了,他的身上被其他几只雌虫套上了厚重笨拙的辐射隔离服装,手腕上也被戴了一个隔离用的特制手环。
因为提前考虑过雄虫被辐射感染的可能性,他们的隔离用品及防护服倒是没少带,没想到雄虫殿下并不严重,东西却反而是给一只雌虫用上了。
“最重要的是,这只雌虫的虫核由于不知名原因碎裂了。”
“虫族失去心脏不一定会死,没有虫核却绝不可能活。”向棋有些哀伤。
顾余温是真的僵住了。
即便是活着,也只是勉强靠着各种稀少的由特殊植物调配出的营养液吊着命而已,实际上和生不如死没什么区别。
高等虫族毕生全部的能量都凝聚在虫核之中,没有虫核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虫族的历史上,失去虫核的虫族活的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星历年而已。”
顾余温抬头看那只傻虫,对方也在看他。
一人一虫的目光在空中汇聚在了一处。
这只傻虫是真的很傻,到了现在都没有察觉到一旁发生了什么事情,傻虫不只只是一个称呼,他可能是真的哪方面有什么问题,但这间屋子里却只有顾余温一个人发现了这点。
无论是探险小队还是这一屋子的医虫,在他们的眼中他不过只是一个“凑巧好运被雄虫殿下带离荒星的雌虫而已”。
虫族的等级阶级实在是太明显了,雌虫们自己也分的十分厉害,会出现在荒星上的雌虫全是犯了事儿被流放去的,或许这只雌虫并没有什么不良的过去,那他也一定是那些有罪的雌虫在外偷偷留下的后代。
仿佛连生下来都是错的。
他本来就很虚弱了,防护服又闷又捂,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雌虫的脸上就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头发也蔫哒哒的披在后面,有一只医疗虫正站在他的身后替他绑上头发准备将它们一起塞到防护服里。
顾余温记得之前罗利想要碰他,还被雌虫身手敏捷地给躲开了呢。
他似乎是看出了雄虫目光中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慢慢勾起唇对他扯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然后医疗虫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个头套,抬手就要套在雌虫的头上。
“住手!”顾余温一把握住了医疗虫的手腕。
“你们到底是在搞辐射隔离,还是在这关押犯人?”
顾余温性子一向很好,曾经的亲戚朋友就没几个见到过他生气的,但他这回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殿下......”。被他抓住手的医疗虫先是耳朵红了一下,而后才发觉到手腕处的疼痛。
雄虫在力量方面上天生就比不过雌虫,很多时候雄虫责罚雌虫,雄虫自己打的手都肿了,而雌虫反而还不痛不痒的,也就是因为这点专用于雌虫的刑具才会那么畅销。
医疗虫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挡在他面前的明明就是一只才刚刚突破一次进化没多久的未成年虫啊!
“殿下!我们这都是为了您好!”
果然,雄虫的温和都是假的,雄虫这个群体就是想到就做说一不二的性格,蛮横又不讲道理。
“如果他身上的污染将您辐射了,那这只雌虫就真的要被处以极刑了!”
顾余温松开紧紧攥着医疗虫的手,转脸对上雌虫的目光,傻虫的眼神清澈极了,眼底闪烁着暖黄的温柔的光。
明明是在这种场合,他却无缘无故的想到了小时候自己家院子墙角长出的一株向日葵。
“难道你们要我亲自向主脑写一份免责文件吗?”顾余温有些好笑。
“殿下,我们向您承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他的。”亚那也掺和了进来。
至于能不能救治的活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这么一只身体孱弱、长相不堪、甚至活不过一年的雌虫,为什么就能得到雄虫的偏爱呢?
甚至让一只雄虫不顾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他???
雄虫不都是自私自利自我的吗?
亚那指甲几乎都要扣在手心里,要不是他是无法变身的亚雌,只怕这会儿利爪都要将自己的手给捅穿了。
“您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他啊?难道您觉得帝国的医疗中心会放弃他吗?”亚那终于忍不住喊道。
不瞒你说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他不能这么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他太傻了,跟在陌生虫的身边有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说。”顾余温扯掉雌虫身上的束缚。
“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应该有办法能够不被他的辐射影响。”
雄虫殿下悄悄捏了捏雌虫的手,他的手心被捂的全都是汗,雄虫又有些不满地瞥了那堆防护服一眼。
“怎么可能有办法,辐射这个问题帝国科学院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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