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卢卡斯才猛然察觉自己的语气和立场似乎不大妥当,但已经来不及挽回,于是在薛旦的憋笑声中硬着头皮往下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所以我加入你们,以后同志们一起干出一番事业来。”
薛旦带头给他鼓掌:“以后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塞瓦格一看,也跟着用力鼓掌。他真心实意地举起拳头,大声道:“打倒安娜二世!”
在座的小伙子小姑娘们纷纷响应,一时间鼓掌声和叫喊声响成一片。
卢卡斯站在原地,头皮发麻地笑了一会儿,举起手跟着鼓掌。
薛旦站在他后边半个身位,在热闹的掌声、起哄声和打气声中,笑到绝倒。
卡姬玛将薛旦和卢卡斯送出「猫厅」。
已经是凌晨两点,漆黑的街道上只能听到远处的皇家军巡逻的铁靴踢踏声。
卡姬玛把手提灯交到卢卡斯手中,向两边快速地瞄了两眼,用气声道:“你们要不然还是在这儿住下吧,夜里出行太不安全。这两天宵禁抓得更严了。听说昨晚就在邻街区,抓了两个小孩,当场砍头。第二天,他们家守城的父母听说这事,在石垒上双双自杀。”
卡姬玛身后的木门吱嘎一声划开,她被吓了一跳,嗖地回过头去。
看到是梅昂,卡姬玛低声抱怨道:“你轻点儿,别被街坊听见了。”
梅昂点点头,对站在石阶上的卢卡斯和薛旦轻声道:“刚刚塞瓦格说睡不着觉,想听你们讲讲东南联盟的故事,要不你们就留下来?”
卢卡斯回头看薛旦。
他俩也不是非要回去,只是今天刚好是两人约定好「交流感情」的日子。
按照他们两个的能力,躲过卡莫帝国皇家军队的巡逻完全游刃有余,所以他们自然也没将这宵禁放在心上。
但看看卡姬玛和梅昂藏不住的担忧,薛旦难免有些感动,他点点头,低声打趣:“看在故事会的面子上,我们俩今晚就留下。”
卡姬玛惊喜地捂住嘴,她连忙侧身给卢卡斯和薛旦让位子。梅昂也跟着往屋里退了两步:“快进来。”
卢卡斯把手提灯又还给卡姬玛,迈回「猫厅」。
「猫厅」一楼和二楼都黑着灯,一楼打了30张地铺,有两张空在中间,专门为薛旦和卢卡斯留着。
塞瓦格看到薛旦和卢卡斯从门外走回来,兴奋地从被窝里坐起身子,他安静地等着卡姬玛锁好门,才用气声道:“我就说嘛,你们俩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嘛,在这儿睡就完了。”
薛旦在黑暗中看到了28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想着这些人应该也和他差不多大,为什么感觉他却像是比他们老了一轮?
也许是因为革命者的心多少都比常人赤诚一些吧。
薛旦往空着的地铺走,压低声音:“我们俩这不就回来了。”
塞瓦格看着他俩躺下,也钻回被里。他望着「猫厅」木质的天花板,激动的革命热情在胸膛里上蹿下跳。
他们每半个月在猫厅聚首,而聚首后的夜晚,28名同志总会一起打地铺,说说夜话,再睡下。
有人起了个头:“秦汲同志,说说你们在东南联盟的事儿吧?”
塞瓦格竖起耳朵。
他听到秦汲同志的声音响起,在闷闷的夜晚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想听东南联盟的什么事儿?”
那人犹豫了半天:“我也不清楚东南联盟有些什么事儿,不如同志就随口讲讲?”
秦汲同志笑道:“你这样说,我也没头绪,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讲。东南联盟的事太多太乱,有好多事都在一天之内集中发生,不好讲。”
塞瓦格赶忙插队,提出问题:“可以讲讲今天聚会刚开始的时候,秦兄弟提到的那些我不清楚的人吗?”
秦汲同志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当然可以。那就……先给你们讲讲游杳中将。”
那天夜里睡觉前,薛旦感觉自己把自卡莫帝国入侵后的事情都讲了个遍。
游杳算好讲的,一旦再涉及到柳园园,那简直就像是要从远古时代讲起来,让薛旦一个头两个大。
卢卡斯不知何时在他的身边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在薛旦耳边瘙痒,让他讲得有些心猿意马,差点误把宋昱关叫成卢卡斯。
薛旦终于讲完宋昱关的时候,「猫厅」一楼已经有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他的右胳膊又开始痉挛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薛旦抿紧嘴唇,浑身肌肉忍不住地紧绷着,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
这可能是当初过度联结铁烙下的后遗症。薛旦呼吸急促起来,一吐一吸尽量压抑着音量,他的右臂在被下抖动,肌肉像被搅动一样无力而剧痛。
还好这次的痉挛没有维持多久,右胳膊很快又回归了他自己的掌控。
薛旦慢慢地向空中吐出一口气,精疲力竭地仰躺在地面上。
塞瓦格不知有没有睡着,但他没有再出声。薛旦躺了一时半刻也困了,他把左胳膊伸进卢卡斯的被窝里,握住他折在脸旁的小臂,轻轻蹭了蹭那上面流畅而坚硬的肌肉线条。
该睡了……
薛旦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沉沉地进入了无梦的休眠状态。
塞瓦格并没有睡着。他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由于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他现在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细小的木板纹路,还能看清每个隆起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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