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敛比苏裕更先回过神来,他看见苏裕撩起袖子,半只手伸进水中,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他用眼睛描绘着苏裕的轮廓,说:“大哥哥……你……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怎么这么憔悴?你怎么……我怎么……我好想你。
所有的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出口,秦真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无视他无视得彻底,他大咧咧地说:“孟师弟,你不出来,我可出来了。”
说着从水里跳上来,又是一阵水花,他还甩了几下衣摆,将水溅到二人身上。
孟敛见状连忙跳上来,挡在了苏裕面前,说:“你走远点甩。”
苏裕蹲得太久,腿脚发麻,他忍住酸麻站起来,拉住孟敛说:“小孟,没事。”
一拉,湿哒哒的全是水,苏裕便说:“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小心着凉。”
孟敛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没有马上去洗澡,只问:“大哥哥,你是住在将军府吗?”
苏裕点头,说:“是。”
孟敛还想说什么,秦真就拉起他,说:“快带我去洗澡,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死了。”
说着便施展轻功往前飞去,还听到孟敛在半空中说了一句:“大哥哥,等我……”
之后又踢了秦真一脚,说:“你走错方向了,这边才对。”
苏裕轻笑一声,自己慢慢走回将军府了。
没事就好。
苏裕收到百里故的飞鸽传信,上面简单地写了孟敛几人去蛮鞑军营后,只有孟敛还留在了外城还没回来云云,明明信上没有写生死未卜,可他却乱了心怀。
承庆帝让邱将军回铁门关时,苏裕长跪在承庆帝面前,说他请求一同前去,为国尽忠。
承庆帝看了他很久,批准了,但没有给他任何身份,他在颖都是二品官员,而去到白玉城,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的「随军」。
虽然名义上是个随军,但邱将军及一众士兵没有人轻慢他,他离开家的时候,苏盛、苏玺寄和裴媛都没有阻止他,只说要他平安归来,给了他一个新的平安符。
曹先生曾经也将他的平安符给了孟敛,他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竟然希望那道平安符真的有神灵的力量,保佑孟敛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他是个文人,不会武,骑了几天马,颠得难受,手上慢慢结了一层薄薄的茧,腿也被磨掉了内侧的皮肉,上了药,每日休息时仍是疼得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念的全是孟敛。邱将军带着士兵,走不快,最后两日他独自单骑飞驰。
他终于来到了白玉城,便听到百里故受了重伤,现在正送往颖都救治,他痛恨战争。
他问陈子晗孟敛回来没有,陈子晗叹气说还没有。他漫无目的地在白玉城里走着,想着他也可能走过这条路。
他看到了那条水道,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蹲下来,用手感受着水的流动,这是孟敛在白玉城最后待过的地方。
然后孟敛就出现了。
没事就好。
孟敛飞速洗了个澡,陈子晗得知孟敛回来了,高兴得不行,吩咐厨房热了肉包子和小米粥,就等着孟敛出来,孟敛很快就穿着木屐出来了,陈子晗在桌上说:“阿敛,来用早膳。”
孟敛见桌上就只有陈子晗,便旁敲侧击地问:“其他人呢,就我们吃吗?”
陈子晗还没答话,秦真也洗完了嗒嗒嗒地走了进来,说:“当然还有你师兄我啊。”
“师兄?阿敛,你什么时候有师兄了?”陈子晗又多了一件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孟敛看到苏裕走进了院子里,便打马虎眼说:“啊,是在蛮鞑军营认识的,蛮鞑子的军火库是被他炸的,他叫秦真,武功比我好,便自称是我师兄了,等会再细细说来。”
陈子晗也见到苏裕了,连忙说:“老师,来与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苏裕也不推脱,坦荡荡地进来了,四人落座,孟敛给苏裕和陈子晗都盛了一大碗粥,自己只用了一小碗。
秦真:“……”
孟敛吃得半饱,便将在蛮鞑军营经历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出来,省略了危急的场面。
陈子晗说:“阿敛,你做得很好,不过你去的这些天,让我和百里将军都提心吊胆的,下次我不敢放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百里将军?”孟敛说,“我回来之前,在蛮鞑士兵那里听说了达尔西被捕。对了,怎么没见百里将军?”
“他……”陈子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了。苏裕已经知道了,孟敛想到那个爽朗豪气的将军现在死生难料,不免难过。
秦真一拍桌子,气道:“这个达尔西,早知道我在军营的时候就顺便杀了他,居然从背后偷袭,卑鄙小人。”
陈子晗说:“这位侠士炸了蛮鞑子的军火库,暂时缓解了我军的燃眉之危,我替大陈军士谢谢侠士了,待他日打完这场战,定在父皇面前为你论功行赏。”
秦真一听到皇宫就有愧,说:“不必了,我们江湖人居无定所,等这场战打完,我便四海为家。”
一人突然跑了进来,扒拉着孟敛大哭,说:“孟公子,你没死就好了,吓死我了……”
孟敛定眼一看,是褚忠,褚忠缓和了些,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放开孟敛,说:“这么多天才回来,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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