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敛忍了又忍,想着虽然苏裕没认出他,但是还是想和苏裕多说几句话,便说:“大人年纪不大,却被任命为太子少师,这可真是少见啊,大人必是才华出众,头角峥嵘。”
这话颇有些拍马屁的嫌疑,孟敛说完之后就有点后悔没话找话了。
苏裕说:“小公公过誉,陛下命我做太子少师,也是因为我年纪不大,也许能让太子殿下当我如师如友,能在学习的时候更加快乐罢了。小公公在殿下身边多长时间了?”
孟敛说:“已经……八个年头了。”也是我记着你的……第八年啊。
“小公公,可曾想过出宫?”苏裕问。进了皇宫,也并非没有再完完全全出去的一日,宫中有一个对宫女内侍的出宫制,简单来说,在宫里面满十五年的宫女内侍,若是表现得好,经过各自主子的允许,可以批准离开皇宫,另谋生计。
“想过,不过我还得七年才满十五年,在这之前,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
“小公公若是真的想,总能有机会的。”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便来到了平央宫。
孟敛说:“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在书房,我先带大人去见太子殿下吧。”
来到书房,果然看见陈子晗在里面看书,孟敛通报说:“殿下,少师来了。”
陈子晗闻言放下书,苏裕进门行礼,说:“臣参见殿下。”
陈子晗连忙还礼道:“少师请起。”
苏裕说:“臣姓苏名裕,字舟济,殿下可随意称呼。”
陈子晗说:“原来是苏先生,早闻大名,今日真是有幸,父皇竟然请您当我的先生。”
苏裕道:“臣不敢,按照陛下的意思,从今日始,我便开始为殿下讲授古文和礼法。”
孟敛在门外,十分高兴,那就表明,以后他日日都可以见到苏裕,经年累月,苏裕总会想起他的。
里面响起苏裕清清朗朗的声音,讲着圣人之言,没那么规矩,却多了几分意趣,他对各种典故事例信手沾来,讲一句话可以延伸出很多其它内容,既有联系又有差异,一堂课上下来,里面的陈子晗和外面的孟敛都觉酣畅淋漓,痛快而不痛苦。
苏裕每日下朝后都会来平央宫教书,孟敛在门外,也能听个七七八八,渐渐对苏裕的崇敬之情愈加浓烈。
一晚,孟敛因为太困了,迷迷糊糊地外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入了一个荒唐离奇的梦里。
他似魂游仙梦般,屋里白雾飘飘往上,走进里面,居然看见苏裕在握着自己的手教他写字,写的居然是「至死靡它」,他吓了一跳,立马离开了这间房。
他又飘到了另外一间房里,看到自己和苏裕并排坐在书桌上看书,这没有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个在书桌下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
孟敛要疯了,又出来了,看见后面有无数的,完全一样的房间。
他无法自控地又飘进了下一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居然躺在苏裕的腿上睡得香甜,这都是些什么?
孟敛在梦里呐喊着,这次直接浮到了下一间房,孟敛的心砰砰狂跳,不可置信地看见自己,亲了一下苏裕。
孟敛在床上猛地睁开了眼,急促地喘着气,脑海里全是暧昧遐思,他突然笑了起来,不自觉地、无声笑着,他从怀里将苏裕很多年前给他的小卡纸拿出来,看了又看,桃花眼弯弯。
他是一个内侍,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那又怎样,一个内侍也可以有爱的能力,和被爱的机会。
他想……
11、时人不识凌云木
他迎头兜了满袖暗香。
绿叶泛黄,秋高气爽,清风节将至。
清风节每年秋分在宫内举办,以前原本是皇族的娱乐竞技活动,后来慢慢发展,整个宫中年满十八岁的人,不分男女,无论贵贱,都可以参加这个节日。
清风节分为诗书、舞乐、棋艺、骑射、医药、厨艺和园艺七项,参赛者可以报名参加其中一项或多项,皇族、大臣和宫人不分场次,一起比拼,目的是鞭策皇族后辈奋发图强,也给大臣和宫人一个展示能力的机会,历时五日,每当这个时候,平日寂寂沉沉的皇宫都会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生气。
苏裕今日来授完课,随口问:“清风节将至,不知殿下想要参加哪个比赛?”
陈子晗道:“其它我都不甚精通,看来我今年还是参加诗书和骑射这两个比赛。不知老师今年参加哪个?”
苏裕说:“往年都是只报诗书这一个比赛,今年我想再报一个棋艺。小孟呢?”
孟敛看着苏裕,说:“独跟大人一样,也报名诗书和棋艺这两个比赛。”
“哦?”苏裕有些诧异,“你还会棋艺?我竟不知。”
陈子晗也惊奇地说:“莫说老师了,阿敛在我身边十一年了,我也才知道。”
孟敛在心里狡黠地笑道:“大哥哥和殿下,我这些年跟着师父学的东西可多啦,在书上学到的也可多啦,等到以后,我一样样地告诉你们。”
他虽然已经长大了,可是在苏裕面前,还有着隐秘的天真烂漫,自己会的东西,就是要拿出来给苏裕看,完完整整的,在爱慕的人面前展示自我,不是为了炫耀,而是想让那个人知道,瞧,我喜欢你啊,想要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有多么多么值得喜欢,所以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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