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番变化,夏本初并未多看一眼,似乎在他眼中,这些虾兵蟹将早已是一具尸体。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看着齐豫白,此时,他颇为遗憾道:“齐大人,我真的很欣赏你,可惜了。”
他话下最后三字便抬手,静候在一旁的府军纷纷冲上前,夏本初颇为惜才的留下一句,“给这位齐大人留个全尸。”他说完便打算转身进去,可就在此时,大门轰然倒塌。
夏本初止步回眸。
尘埃飞扬间,庐州守备军范昭领着一众将士走了进来。
看到这张脸,夏本初的脸色终于变得苍白起来,他看向从始至终都神色镇定的齐豫白,终于明白他能如此自若的原因,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
范昭的到来让原本的局面立时有了变化,不说他手下都是些精兵强将,就说他的身份,庐州守备军的参将,夏本初即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到把范昭也一并拿下。
被范昭和临安官差拿下的时候。
夏本初没有反抗,只是对齐豫白说,“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和我家人没有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先前以为要死的官差这会有了靠山,自然不怕夏本初,他啐一口,“刚才要杀我们的时候,你们不是……”声音在夏本初回眸看向他的那一瞬戛然无声。
夏本初自三十进入官场,至今二十余年,一个眼神就让先前不停说话的官差双股颤颤。
直到肩膀被一个年轻官差拍了拍才回过神。
“崔哥。”
他颤着嗓音喊来人。
崔岸嗯一声,他看着夏本初,“我来吧,你去帮其他兄弟。”
那人忙不迭点头,离开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趔趄。
齐豫白看了眼来人,正是先前那位官差,听他喊“齐大人”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被人询问“其余人怎么处置”的时候,方才看着夏本初说道:“先关押起来,余后再审。”
说完又添了一句,“还未有结果之前,不必拷问。”
崔岸点头。
夏本初也终于松了口气,他没再挣扎,任范昭的人带着他往前走,听到身后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脚步一顿,回头与夏迟柏交待一句,方才在他们的泪目下转身离开。
“齐大人。”
范昭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齐豫白面前,压着嗓音说,“您猜的没错,江南守备军秦无涯真的是杜诚之的人,他手里拿着夏本初送过去的令牌,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守在城门口,现在已把人扣下,可惜他身上并没有能联系杜诚之的信件,想要借此拉下杜诚之恐怕不易。”他神情严肃,面上犹有不敢置信,“我和这位秦无涯也接触过,他深受长兴侯信任,当初长兴侯想举荐他去汴京,他还不肯,非要守在临安这个地方,没想到他竟然是杜诚之的人。”
“这些年他和夏本初多有争论,没想到这两人私下……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范昭好奇。
“早些时候探查到一些踪迹,不过此前,我也只是怀疑。”齐豫白手里握着令牌,对此番结果也不意外,杜诚之老谋深算,他信赖的这些人也各个聪明绝顶,他上辈子没少在这几个人手上吃亏,如果不是这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也没法借此拉下夏本初和秦无涯,“劳烦范将军跑一趟汴京,把这两人交给陛下看管。”
范昭自然没有二话。
“事情重大,将军这一路请务必小心。”齐豫白神情严肃叮咛人。
范昭一笑,“放心,我一定安安全全把这两人交到陛下的手中,倒是你,临安这个圈子被你一下子拉下三个人,两个还都是杜诚之的亲信,等那姓杜的知道此事必定不会轻饶你。”
两人话别。
目送范昭离开,竹生请他回去歇息,齐豫白走前又让人问了那个年轻官差的名字。
*
兰因得到临安的消息已是七天之后的事了,彼时王成玉已经去贡院旁边的府邸准备科考,而王家其余人还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日子,得知临安传来的这则消息,众人都变了脸,夏本初的背后是杜诚之,现在齐豫白动了夏本初,杜诚之会怎么想?那可是连当今陛下也敬怕的人。
兰因的三舅母程氏更是不止一次犯起嘀咕,担心齐豫白出事连累王家,被王老夫人听到后自然好一番呵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这一天,王老夫人挥退一干仆从之后,问兰因。
兰因也知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他走前便与我说过陛下要对夏本初动手的事,您放心,敬渊不会有事的,更不会连累王家。”
王老夫人蹙眉,“你别听你三舅母瞎说,她就是这么个人,既看重利益又怕担风险,可姻亲历来便是同舟共济,难不成我们王家出事,豫儿会坐视不管?”
“自然不会。”
兰因知道齐豫白的性子,在他能力范围内,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这不就对了。”王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说,“所以你放心,就算豫儿之后有事,我们王家也不会坐视不管。何况既然是陛下发的话,想来他们早有准备,那杜太尉便是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豫儿动手。”
祖孙俩说了会话,王老夫人让兰因别多想,便让她先下去。
兰因走到门外,又见到一个人,她小舅舅王观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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