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天地和高堂,萧业和顾情便被人簇拥着朝新房走去,有随行的客人不禁奇道:“这新房怎么这么偏?”
大多府邸,正中处为家中长辈所居之处,而小辈便以身份尊贵分东南西北所居,萧家就一个出嫁的女儿和萧业两个晚辈,按理说他们夫妇应该住在东边才是,可随行的客人却发现自从离开拜堂的正堂后,却在往西边走,甚至还越走越远。
有知晓内情的人压着嗓音说道:“你不知道吧,上一位夫人的屋子就在东边,本来是该给这位新夫人居住的,可萧世子怎么都不肯让别人破坏那处地方,非要保持原样,为着这个,咱们这位伯夫人没少跟他生气,不过也没法子,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关上门来过日子,外人也管不着,她难道还会为了一个才进门的儿媳和自己儿子赌气吗?就是不知道这位新夫人知道后会怎么样?”
那人说着,目光忍不住朝不远处那个穿着新娘服的女子看去,明显能够感觉她跟得有些吃力,才进门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这么不给面子,以后能好到哪里去?不管萧、顾两家在外如何粉饰太平,光萧业的态度就能知晓他十分不满这桩亲事了。
而这后宅之中不得丈夫宠爱的女子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这……”
那人低声惊呼,“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顾家竟然一句话都不说?我记得那长兴侯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这位新夫人非要嫁进萧家,为着这个,那位长兴侯夫人都病了,我听说前阵子每日都有大夫登门,再说你看今日顾家来人了吗?除了那些丫鬟、婆子,其余顾家一个人影都瞧不见,虽说顾家根基不在汴京,但我可听说了,那位王家的老夫人这阵子就在汴京。自己的外孙女成亲都不登门,可见他们对这桩亲事有多不满意了。”
“满意才怪,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不去嫁,非要嫁自己的姐夫,我要是顾兰因,这会都得怄死。”说话的这位夫人虽和兰因不熟,但她也曾经碰到过这样的事,要不是她手段厉害,只怕现在她那庶妹也要进门了,因此说起这事难免有些同仇敌忾。
前头议论纷纷。
萧思妤和许氏跟在后面。
闻言,萧思妤讥讽一笑,她冷嘲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穿着喜服的女子身上,话却是对身边的许氏说的,“你说顾情若知晓自己住在什么地方,会是什么表情?”
“自是不高兴,可就算不高兴,她又能如何呢?”许氏面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声音也温柔,“这条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吗?自己选的路,总应该好好走下去,不后悔才好。”
风吹散这轻轻一句,萧思妤侧眸看她,见她唇边嘲意一闪而过,一时竟分不清她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顾情。
不过也与她无关。
她跟许氏虽是表姐妹,感情却并不算好,她厌恶许氏的矫揉造作,厌恶她总是在母亲和哥哥面前献殷勤,更厌恶她的存在影响哥哥和嫂嫂当年的感情……不过这也都是前尘往事了。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你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
看哥哥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日后只怕连她的房间都不会进,无儿无女又不得丈夫宠爱,尽管身后有顾家作为依靠,但顾家还能逼着哥哥进这个女人的房与她同房不成?比起守活寡的顾情,许氏有儿子又有管家的权力,底下的人自然知道要顺从谁。
妾室做到她这个地步,也算是厉害。
许氏抬手把鬓边发绕到耳边,闻言也只是柔柔一句,“日后还得请您庇佑。”
萧思妤不置可否,却也没说什么,两人走在最后,到屋中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她们看着萧业拿着绑着红绸的喜秤挑开顾情的盖头,看着顾情仰头看向萧业的双目满含情意,可被她看着的男人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神色冰冷,双目黑沉,像一块经年不化的冰,也让顾情脸上好不容易才扬起的那点笑意难以维持。
新婚夫妇做成他们这副模样,围观的宾客都觉得尴尬。
不过再尴尬,仪式也还得继续,众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观看,几乎是等旁边的嬷嬷才说“礼成”二字,众人便松了口气,他们连闹洞房的心思都没有,纷纷拱手说了句“恭喜”便往外走。
萧思妤和许氏依旧走在最后。
前边人多,她们走得又慢,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
“阿业……”
萧思妤临走前侧眸回望,她看见顾情牵住哥哥的衣角,面上神情我见犹怜,可被她牵着衣角的那个人却没有一点心软,仍是冷冰冰的表情。
他把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拉扯出来,连看都没看她,只撂下一句,“歇息吧。”便径直转身离开。
留下一个泪眼婆娑坐在喜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
过阵子便要陪外祖母去金陵了。
兰因这些日子自然有不少事要处理,府里有盛妈妈和停云看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几间铺子,锦绣堂有孙掌柜,听泉楼并其余两间酒楼的掌柜也都是可靠之人,只剩下其余三间铺子,一间米铺,一间香料一间书铺。
这三间算是兰因手中最不赚钱的铺子了。
她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不过也不愿直接关了它们,这阵子她便在为这事忙碌。
米铺倒是没什么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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