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要走却被时雨拉住袖子。
“你疯了!”
时雨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你不劝着主子也就算了,还陪着主子胡闹!”
“你何时见主子胡闹过?”停云问她。
时雨愣住了。
看着转身进屋的顾兰因,她变得沉默起来。
停云也看着顾兰因离开的背影,等人走进里间看不见了,这才叹了口气,她拍了拍时雨的手,“主子是认真的,你若真的心疼她,就让她高兴吧。”
“我看主子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记得先前在花厅,主子说完那番话后,眉间阴霾一扫而尽。
去时她问主子“是不是因为世子才如此高兴”,那个时候主子没有回答,她以为主子是不好意思,如今才明白,她根本不是因为世子,她高兴是终于可以挣出这座牢笼。
她或许早就想离开了,只是她们都未发觉。
看着离开的停云,时雨又在原地僵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在一众小丫鬟殷盼的注视下,抹掉眼泪吩咐她们做事。
罢了。
主子想走就走吧。
只要主子高兴就好了!她原本不就是盼着主子能够开心快乐吗?
时雨和停云都是由外祖母亲手调-教出来的人,下定决心后,许多事都变得容易许多,等顾兰因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看到身穿青色披风内搭橙色长裙,圆髻高梳只着两只玉簪的貌美妇人,一众丫鬟都有些怔忡。顾兰因却十分自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打扮。
“都好了?”她问两人。
两人忙回神点头,停云拿着册子过来,向她禀道:“东西都对好了,除了当初您救济世子当出去的那些东西,其余都在这。”
顾兰因点了点头。
她接过册子翻看,一年前,萧业的爹,她的公公得罪当朝权贵,获罪入狱,萧家付出大半家业才勉强把人从牢里救出来,可偌大一个伯府,什么地方不用花钱?偌大的伯府人心惶惶、摇摇欲坠,顾兰因那个时候还爱重萧业,二话不说交出自己的嫁妆,不过萧业此人,在感情这方面虽然亏待了她,但在钱财方面却是尽可能地弥补她。
这一年,他被陛下看重,从一个普通的禁军侍卫升任至殿前司都虞候,而她交出去的那些嫁妆,他能找回的尽可能给她找回,不能找回的也都用铺子和银钱抵消了。
而她能如此坦然地和萧业说分开,此时想离开就离开,也是因为当初萧家落败之际,那个男人为了不连累她曾给了她一封和离书。
萧业不是恶人,只是不是她的良人。
这一点——
顾兰因一直都知道。
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只乌漆木盒,原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到的东西,没想到换了一世,竟然有了用它的机会。
顾兰因说不出心中是何情绪,她只是静坐了一会才开口,“去把徐管家和那些管事喊过来,我交待他们几句。”虽说要离开,也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就走。
这不是她的脾性。
何况纵使萧业对不起她,萧家其余人对她还是好的。
“是。”
停云出去喊人。
这一忙却到黄昏才歇。
她城中那几个陪嫁的宅子当初为了帮萧家都卖了出去,如今得到郊外的庄子暂住,怕回头城门关了,顾兰因交待完便让人去准备马车,而后便领着当初从家里带来的那些丫鬟一路往外走去。
屋外全是丫鬟、婆子,她们虽然都是萧家的家仆,但这些年也与她处出了感情,如今自是一个个抹着眼泪,不舍她离开。
“世子夫人,您放心,这辈子我们只认您做我们的世子夫人。”
“您心里有委屈,奴婢们知道,可您这样离开岂不是落了旁人下怀?”她们是真的敬重顾兰因,这样的话也敢说,“不如等老夫人回来让她给您做主,您这突然就走,老夫人和小姐知道肯定难受。”
顾兰因眉眼含笑,却不应承,等被她们一路护送要至马车的时候才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快回去吧,别耽误了自己的差事。”
时雨看着这副场景,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想到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里头好好待着,更是气得想打人。
没有血缘关系的奴仆都知道来挽留主子,她一个跟主子同母同胎出来的竟能这么腆着脸待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说,真是不要脸,不过若是要脸也不会跟着世子回来了。
她在肚子里骂了一通,连带着对萧业也生了气。
主子说要离开,他竟然让主子随便后就离家去做事了,虽说是气头上的话,可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真是……
她紧咬着银牙。
“走吧。”
顾兰因和他们交待完便拉下帘子。
时雨和停云也都上了马车,没一会,马车就往府外驶去。
黄昏落日。
等顾兰因到郊外别庄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而此时的官道上,月朗星稀,一行人马正准备进城,只是还未到城门口,远处就传来马蹄声,随行的护卫纷纷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神情戒备看着来人的方向。
直到看清那人的相貌,一群人才松下身形,其中一人朝身后马车恭声回禀,“主子,是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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