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祈祷完,抬脚出来,瞧见冬青正倚着对面的大松树打瞌睡,袄子的纽扣也没认真扣,山风一吹,就扯开了。
她心道:这孩子随着少爷办案子倒是不错,可生活上粗心大意的,这么大的风,仔细吹得肚子疼。
她走过去,一边给他系好扣子,一边想着,冬青陪她山上,的确辛苦了,就没叫醒他,好让他多睡一会儿。
将将系好呢,就听那边一声“哎哟”震得她唬了一跳,冬青也吓得浑身一抖,醒了来。
那边颠颠儿地跑来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人,满脸堆起谄笑,看起来对他们亲热极了:“嗐,秦嬷嬷,是您老人家呵!冬青哥儿也来啦!”
秦嬷嬷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似笑非笑地道:“是你啊,胖婶儿,倒是有大半年不曾见过了。”
这胖婶儿本叫张温家的,因腰粗臂圆,一脸痴肥,被大家称作“胖婶儿”。她在裴家干过些日子,晓珠来之前,便是她。这人做饭还过得去,也有几道拿手菜,偏为人有些贪图蝇头小利,每每买菜时都爱揩油。
裴家又不缺钱,本不在乎这等小事,大家便凑合着过了下去。某日,她忽的来哭诉,说公爹死了,家里忙不开身,得回去老家去。
秦嬷嬷是大宅院儿里的老人,无论是当年的林家,还是后来的侯府,都是从下人堆儿的刀山火海地闯过来的,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看出这胖厨娘在说谎,这是看准了这时候不好招人,逼着主家涨工钱呢。
秦嬷嬷拍拍手,允了她:“你放心地去,多久都行。”当即让冬青给她结了工钱,半撵半送地弄走了。
胖婶儿哭了一路,秦嬷嬷转身就得了晓珠这个宝贝。
如今几月不见,这人虽还是胖着,脸色却黄了好些,看样子日子过得远不如在裴家滋润。
果不其然,那胖厨娘立马诉起苦来:“哎哟,嬷嬷是心善的人,得菩萨庇佑,我就苦命了……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家那口子又不争气,只好到处打点儿零工,这给寺庙里送斋菜呢……”
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有多命苦,又感恩戴德地把裴家诸人一通乱夸。
冬青不知道胖婶儿为人如何,只被她扰了瞌睡,不耐烦得很,欲要打断她,却被秦嬷嬷制止了。
只听她道:“你既又着急用钱,不如就去我家抵用两天,左右你也是做惯了的。”
胖妇人听了,欢天喜地的,就要给秦嬷嬷下跪磕头,后者却不肯受了,只道“我在禅房还有些东西,你去帮忙提过来吧。”
胖婶儿摇着水桶腰,兴高采烈地去了。
冬青见她走远了,才不解道:“晓珠做得好好的,何苦让她来?”
几月不见,秦嬷嬷自然不会对这等势利眼里的人转了观感,之所以听她在这里胡扯,是有考虑。
她几乎可以肯定,少爷对晓珠有意思,可碍于一些事情,他决不会表露。她今日带了胖婶儿回家,就是要利用这个恶人来逼少爷认清自己的心。
想到自己的小算盘,她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但冬青这小子还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呢。她便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地道:
“胖婶儿起先是我撵走的,如今她可怜得很,也知错了,不如赏她口饭吃。”“况且,我们家里也情况特殊:一则,晓珠病着,咱们哪里还能如往常那般使唤人家?二则,就算她好了,我也正想把她从那些杂事中松快出来,专门服侍少爷,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
冬青不解:“给少爷端茶递水,不是我该做的吗?”
他不提倒还好,一提,秦嬷嬷就跟炮仗炸了似的,站起来,叉着手,数落冬青:“你还说呢!我且问你,今儿个天气也冷了,少爷的冬衣有几件,衫、袍、披风各多少?棉被够不够厚?夜里炭火准备了多少?”
冬青挠头:“大人他说……”
秦嬷嬷大声打断他:“他说什么他说,主子怎么说一回事儿,咱们底下的办差事儿的,得多个心眼儿,时时刻刻想着。”
“便说前日降了温,若不是我让晓珠絮一床厚棉被送去,就靠你这呆脑瓜子,都把少爷冻得染了风寒了!”
冬青委屈极了,这什么跟什么呀。他都跟着大人好几年了,少爷很注重隐私,这些事儿从不让他插手。秦嬷嬷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无端冲他发起火来了?
可秦嬷嬷与裴灵萱一样,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尤其这位,年纪大了,连大人都不敢拂了她的意,就怕万一给气出病来。他哪里还敢犟嘴,就低下头,蔫答答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秦嬷嬷骂完,看他这副模样,好像气消了一点儿,又安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这些事儿历来都是丫鬟做的,你毕竟是个小哥儿,粗心大意一些也正常。所以啊,我才要把胖婶儿带回去。”
此时,冬青只求明哲保身,赶紧把护送老嬷嬷来普济寺上香的事儿交待了,当下点头如捣蒜,任秦嬷嬷带胖婶儿回去。
远在城里的晓珠,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自得知沈府真相以来,她连续数日闭门不出,到昨天晚上,已然到了情绪的爆发点。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把所有的事情都给阿章哥哥说了,阿章哥哥还说会来娶她。
她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啦,只是,经此一夜,心中的乌云似乎散了,她好像重又活了过来。是呢,人生又哪里有接受不了的事儿呢,时间会是治疗一切的良药,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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