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以前很神的!”
小厮道:“它原本不在府里,而是生在上任主人的家门前,听说屡有奇效,实现了主人一家的不少心愿。可惜那家人在北行的路上出了意外,没一个活下来,后来几经辗转,柳树就被栽进沈府了。”
月梵:“那它如今这是……”
“说来也怪,自它主人死后,柳树就一蹶不振,生机没了大半。”
另一个小厮接话:“我们尝试过在它身上挂红绳,但从没成真过,久而久之,没什么人再来理会它了。”
与他同行的少年摸摸后脑勺:“我俩今日来,是为把红绳取下——一直挂在这儿,怪傻的。”
“都说绣城草木有灵,柳树会不会是心知主人死去,所以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两个小厮取下红绳告别离去,温泊雪望着柳树皱眉:“看它形貌,不久便要死了。”
“能实现愿望的树。”
月梵轻抚下巴:“既然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在树上挂个纸条,祈祷能顺利通过文试吧。”
她正兀自出声,谢星摇口袋里的传音符忽然嗡嗡一响。
拿出传音符,昙光的嗓音顿时响起:“各位,我已到沈府门前。”
“我与晏公子马上出来。”
谢星摇飞快回应:“各种古籍书册都带来了吧?”
“放心。”
昙光嘿嘿一笑:“这次做了万全的准备,绝不可能翻车。”
不知为什么。
听见最后那无比熟悉的六个字,谢星摇的右眼皮,不甚吉利地跳了跳。
*
昙光体质特殊,不便进入沈府;谢星摇与晏寒来双双淘汰,同样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三人于沈府旁侧寻了处小茶楼,在角落坐下。
“我和温泊雪已经坐下了。”
月梵的传音通过符箓响起,由于距离太远,听得不甚清晰:“我看看……题型大概是补充古诗词和撰写文章。”
虽然传音只能听清七成,但总算成功了。
谢星摇心下微松。
[放心放心。]
昙光面上瞧不出紧张,势在必得:[温泊雪和月梵好歹是全书重要人物,有主角光环罩着,不会出问题。]
[只能祈祷不要有任何岔子了。]
谢星摇暗暗叹气:[过不了文试,就没办法接近boss沈惜霜,那样一来,主线任务必定泡汤。]
他们二人说悄悄话的间隙,沈府中的月梵已发来传音:“第一题是……《溯游魂梦》第三句。”
谢星摇正襟危坐,飞快翻开身前诗集:“《溯游魂梦》,快快快。”
她话音方落,身侧的晏寒来倏忽一动。
“魂牵梦绕,花落水流。”
谢星摇怔怔抬头。
谢星摇:……?
晏寒来面无表情避开她视线:“下一题。”
“看不出来,晏公子居然对诗词颇有造诣!”
另一边的月梵兴致勃勃:“我看看,第二题是《归乡四则》第二则第三句。”
晏寒来毫无迟疑:“欲裁半截诗,遥赠旧时邻。”
简直一个人形答题机,这次文试绝对没问题!
月梵斗志更盛,手中墨笔如龙:“还有还有!第三题……”
晏寒来居然答出了所有文试题。
当月梵与温泊雪写下最后一个字,落笔之际,双双长舒一口气。
昙光目露震惊,传音入密:[晏公子……他这么厉害吗?]
谢星摇茫然摇头。
原文里提到他,俨然一个四处漂泊、以屠杀为乐的小魔头,从未与诗词歌赋扯上过任何关系。
……晏寒来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些?
她心下好奇,然而晏寒来戒备心极强,现在并非向他提问的最佳时机,只能闭口不言。
一场文试匆匆落幕,接下来只需静候成绩。
困扰多时的任务完成,谢星摇心中紧张消去大半,心满意足喝下一杯热茶,猝不及防,又听见传讯符嗡嗡一响。
应当是结果出来了。
昙光满心期待地将其点开,不过转瞬,耳边响起月梵踌躇的低语:“奇怪——”
谢星摇惬意托起下巴:“怎么了?”
月梵:……
月梵音量渐小:“我没过……温泊雪也没,卷面一百,他总共八十分。”
谢星摇:?
谢星摇飞快抬眸,同晏寒来对视一刹,对方居然破天荒露出了几分茫然之色,蹙眉轻颤长睫。
另一头的温泊雪低声嗫嚅:“其实在写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古怪,比如第二题,什么‘欲裁胆结石,遥赠旧时邻’……作者怎么想的,居然要把胆结石送人?”
无需更多言语。
谢星摇,隐隐约约明白了一切。
月梵似是敲了下他脑袋:“什么胆结石,是半截诗!”
温泊雪摸摸额头,语带惊惶:“那第十题的‘眼瞎夜游山,摔死为哪般’呢?”
月梵:“是‘炎夏夜游山,哀思为哪般’。”
破案了。
他们通过语音交流,根本无法核对文字,加之距离太远,传音模糊不清——
更何况温泊雪与月梵都没怎么接触过古诗文,哪怕听见传音,也不一定明白其中含义,只能下意识去写。
譬如那“欲裁半截诗”,若只匆匆一听,常人的确很难对上所有字句。
谢星摇揉揉眉心:“月梵师姐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月梵:“第一题的《溯游魂梦》。”
月梵说罢稍顿:“别的题是答错不给分,不知为何,我在这道题上被倒扣了一百分——所以我的总分,是负十分。”
谢星摇:……你究竟写了多离谱的答案,不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啊!
“哦哦,就是那个‘魂牵梦绕,花落水流’?”
温泊雪乖乖应声:“我对这首诗有点印象,说是作者行于荒郊思及故园,眼前所见却只有一片荒凉景象,正如花落水流,一去不可追。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传音符里响起哗啦纸页声响,应是温泊雪接过月梵试卷,低头去瞧。
温泊雪:“魂牵梦绕——”
温泊雪:“欢、欢乐水牛?!”
昙光:……
谢星摇:……
良久,沉寂的空气里,响起月梵一声“诶嘿”低笑。
她的笑声如此朴实憨厚,一如诗人怅然行于田间,在满目荒凉里,怀念着的那只快乐水牛。
好家伙。
他们平平无奇一支穿越者小队,里面居然藏着一对卧龙凤雏。
第44章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此时此刻的剧情,的确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
在《天途》原著中,主角团之所以能逐渐发觉真相、接触到最终boss沈惜霜,全因温泊雪与月梵通过沈府考核,成功混入其中。
然而现实是,经过一轮面试笔试,他们一伙人无人生还。
“……都是我们的错。”
温泊雪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坐于茶楼角落悲愤握拳:“我落笔时若能多想想,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辜负诸位的期望。”
月梵以手掩面:“对不起。我承认,刚开始做题时有点儿过度兴奋。”
“别自责,我和晏公子也玩脱了。”
谢星摇痛定思痛:“还是在面试的时候。”
“大家尽力就好。这种试题,我去了也得被刷。”
昙光轻抚秃脑门,饮下一口热茶:“当务之急,是商量出后续的解决之法——我们进不了沈府,寻不着线索,恐怕很难查明真相。”
现实严峻,桌上蓦地一静。
“沈府四周处处设了结界阵法,倘若硬闯,只会被送去官府。”
谢星摇道:“至于其它办法——”
他们如今与沈府唯一的联系,只剩下采朱姑娘。奈何昙光在她面前翻了次轰轰烈烈的大车,要想再去接触,难免徒增尴尬。
“今日在沈府面试,我遇见采朱姑娘。”
修真界为何如此有病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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