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今日一早被他派人喊来,正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周祎,挠头道:“不认识吧,我在京城哪有什么熟人?这还脏兮兮的,我们家穷亲戚都在乡下……”
“好几年前,有个公子哥让你带我去青楼,诱导我买下云姣,你仔细看看。”
这话提醒了李福,李福重新打量起了周祎,半晌,为难道:“说实话……我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陈译禾拿折扇按了下他肩膀,道:“你不记得人家,人家可记得你。”
李福听不懂,陈译禾未做解释,道:“回广陵去吧,这回不用怕出城了,他现在没功夫让人杀你了。”
这回李福懂了,惊讶道:“是他让人杀我的?”
他转向周祎,气愤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让人去杀我?你跟我去见官,看我不……”
“他爹是朝中有名的周大人,他姐姐是皇帝的妃子。”陈译禾说完,李福像被突然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他结巴道:“我、我先走了……我得回家去了……”
京城太可怕了!没有靠山果然待不下去!
李福离去,陈译禾也未再开口,坐在一旁等了会儿,算着时间,觉得周祎眼睛应该能视物了,道:“周公子,我绑你几日不算过份吧。”
“你……”周祎想说话,可惜他久未出声,嗓子痛哑,一时说不出来。
他视力已恢复,发觉他们正处在一个幽暗的山洞里,四周都是陈译禾的人,而洞口就在不远处,能看到外面茂密的树林与明晃晃的日光。
陈译禾并不着急,见他打量着洞穴,开口问:“山洞里住着舒服吗?可碰到过虫蚁?夜间阴冷,可害怕过?”
周祎无法回答,只是吞咽着口水润喉。
他确实碰到过,双眼看不到,手脚动不了,时常感觉有虫蚁在身上爬过。
现在越想身上越是刺痒,心中的愤恨也就越重。他出身高,何曾受过这种罪?
“难受就对了,你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难受害怕,我们家小姑娘不是更害怕?”陈译禾似自言自语,见他不理解,道,“你听不懂没关系,俞杨听得懂。”
周祎眼眸深了几分,又是因为俞杨?
“我今日来是想跟周公子确认几件事,想必周公子已经通过李福的话猜出了我的身份,必然知道我想问什么。”
周祎确实猜了出来,他舔了舔嘴唇,试探着开口,声音嘶哑,“你……你没有证据。”
陈译禾垂眸思索了一瞬,抬眼道:“难怪你几年前受了伤,这伤是伤在了胳膊上?”
周祎未出声,只是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护卫得了陈译禾的示意,上前脱了他的上衣,果然见一道长长的刀疤斜斜划在他左手臂上。
“为了遮掉那颗红痣直接给了自己一刀,有胆识。”
陈译禾并不吃惊,走动了两步,道:“既然是为了护周贵妃才受的伤,那也就说周贵妃甚至你全家都是知情人了。”
周祎道:“哪又如何?反正你一个都动不了。便是知道这几年是我想要害你,你也奈何不了我。”
被陈译禾看了一眼,他又道:“依照我们两家的关系,我遇害,还是在你刚入京时遇害,你的嫌疑最大。”
“有道理,但我不杀你不是因为这个。”
陈译禾没有与他过多解释,话音一转,问起了别的。“为什么先后欺骗云姣、孔屏?”顿了顿,又道,“或许还有别的姑娘。”
事情已被拆穿,周祎有恃无恐,也不再遮掩,无所谓道:“没有什么原因,消遣罢了。哦,还能顺便耍一耍你,算是她们最后的作用了。”
“孔屏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谁知道?或许她还有别的男人呢。”周祎面露遗憾,“可惜她没用,当初没能攀上你。”
“哦,你是不是又要问我为何要冒用苏止瑜的名号?”周祎道,“因为当初要不是他从中作梗,便是赖,孔屏也该赖进你后宅里了。”
陈译禾凝目看向他,道:“你与俞杨果然是绝配。”
周祎嗤笑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
陈译禾点头,“确实不算个什么东西。”
周祎脸上的冷笑停住。
“孔明锋也是你特意安排的?”
周祎点头,“可惜你命大,我几次让人动手,竟然都没能伤到你。”
陈译禾面色平静,“我没别的要问的了,你还要什么要说的吗?”
周祎内心一紧,复又放松,笑道:“别说的好像在问我遗言一样,我可不信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知道陈译禾的身份时他还是有点怕的,知道了之后就完全没有了顾虑。
“送你回家。”陈译禾面色温和道,“如你所见,我没有证据,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还必须要将你平安送回你府上。”
周祎活动了下腿脚,随意道:“你不怕我回去揭露你?”
“你不是也没证据?别说俞杨,已经没人会信她了。”
周祎露出个不屑的表情,道:“那咱们走着瞧。”
陈译禾挥退护卫,与他并排走出山洞。
洞口守着的护卫脸上斜着刀疤,斑驳光影落在他脸上,映得他面色扭曲,犹如狰狞鬼怪。
周祎猝不及防看到,脚步顿住,撇开脸道:“你从哪找来的,人不人鬼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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