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乱地想着,带着凉意的风打着旋送进李阮棠的声音,“今日我前去长山沟的事,还未与啾啾说过。”
胡幼宁瞧见了她上扬的唇角,与刚刚的笑意不同。
李阮棠揉了揉还发麻的胳膊,她家小夫郎黏人的很,像个小尾巴一样。又容易多想伤心,万一他知晓了,怕是又要委委屈屈缩成一团。
“还请胡公子今日里多多照拂与啾啾。”她眉眼弯弯,顿了顿又补道,“此事依旧请胡公子代为保密。”
“李娘子放心。”胡幼宁明白她的意思。
堂屋里渐渐有了动静,周夫郎含笑走出,请了李阮棠进去坐。
一进灶房,周夫郎就发觉了自家儿子的异样,他伸手拍了拍胡幼宁的肩头,“宁儿?”
“爹?”胡幼宁回神,忙道,“娘起来了么?”
“嗯。”周夫郎上前将熟透的面头捞进碗里。又看了几眼正专心洗着青菜的儿子,“宁儿,你跟爹说,你是不是——”
胡幼宁手下一抖,“爹,您想说什么?”
周夫郎叹气,“你是不是被昨日之事吓到了?”
“你莫怕,昨日你娘已经与李娘子说过,请她回京后替你安排一桩好婚事。”
“那......”胡幼宁敛眉,“她怎么说?”
周夫郎笑笑,“李娘子心善,说你与李夫郎有交情,这事便包在她身上。”
“是么。”
“是啊,只要这几日不下雨,出长山沟应该不是问题。”周夫郎眉眼欣慰,“一旦离开了胡家村,你就再也不用躲着付兰仙,我与你娘也不必再担惊受怕。”
“李娘子她,还真是我胡家贵人。”
“爹。”胡幼宁咬唇,“昨天山里的河流湍急,我怕——”
“呸呸呸,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周夫郎摇摇头,“今日你娘就要陪着李娘子去长山沟瞧瞧,回京怕是就这两日的事了。”
热乎乎的汤面一上桌,胡三娘脸上便乐开了花。
周夫郎又给两人装了几个馒头和小菜,待她们出门,小郎君还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李阮棠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目色里立时便温柔了几分。
胡三娘是过来人,哪里能不知她的心意。一路上,便将当初求娶周夫郎的那几招倾囊相授。
“可是。”李阮棠想起昨夜小郎君不肯叫她瞧见戴花环的模样,抿唇道,“我家夫郎,好像不太喜欢花环。”
“怎么可能,这世人都爱美的事物。”胡三娘疑惑地挠挠头,“我昨还见宁儿找了铜镜给李夫郎。”
李阮棠轻叹了口气,铜镜她倒是见着了。
胡三娘忖了忖,压低声道,“那李娘子昨将花环送给李夫郎,他可做了什么?”
“将花环放回了屋里。”
“......”胡三娘眼角一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之前呢?”
“之前?”李阮棠蹙眉,“我认了错。”
“等等,李娘子您是说,您只给李夫郎送了花环?”胡三娘见她点头,了然地叹了口气,“李娘子啊,一般来说,要给夫郎送花环,可是要帮他戴上才算正式。”
“还要戴上?”李阮棠脚步微顿,想起昨小郎君沉默的那段时间,莫不是就在等这个?
“可不是。”胡三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头,两人说着话,就快到长山沟地界。
“李娘子,一会您可得跟紧了。这山体早年被炸过几回,有些地方只瞧着瓷实,要是不留神,指不定就掉进了被草皮掩盖的石缝之中。”
她又递来一根长长的树枝,“您拿着这个做手杖。”
李阮棠没有推辞,跟在胡三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进了长山沟。可心里,却还想着昨夜里放在她枕上的那个花环。
原来是要戴上的啊。
她想得出神,睡在被里的小郎君眉间却渐渐皱起。
他又梦到了跌落山崖的那天,可是这次的梦境极为怪异。
他成了一个挤在人群外的看客,除了眼睁睁瞧着那头牛冲向山崖,竟是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不过,没有他,以李阮棠的身手应该能避得开。小郎君才松了口气,下一瞬便清清楚楚瞧见素来温善的魏姐姐趁乱推了李阮棠一把。
她动作又快又狠,看得孟均心头大震,想要冲过去问个究竟,却被人群牢牢挡住。
他又急又慌,偏偏口鼻又好似被人用棉花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唔唔唔。”
小郎君奋力的挣扎着,好不容易冲破人群,还未跑近,转瞬便扑通一声,连人带被摔下了土炕。
沉沉的痛意自后背散开,孟均迷迷瞪瞪睁开眼,在地上躺了片刻,方忆起这是哪。
原来是梦,他就说魏姐姐怎么会出手害人呢。
小郎君心有余悸的揉揉眼,不过李阮棠去哪了?
他先往房里瞅了一圈,没寻到要找的人,忙穿好衣衫朝外走去。
“啾啾,你醒了?”
坐在小凳子上摘菜的胡幼宁与他笑笑,转身就进了灶房,“今早吃汤面,你先去洗洗,我做好叫你。”
小郎君点点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往堂屋瞅了瞅,疑惑道,“阿宁,三娘不是说今不去田地么?”
她不在,李阮棠也不见人。孟均心下疑惑,并未直接问胡幼宁。
“我娘陪李娘子出去了。”胡幼宁说得自然,“说是要去后面那个小山坳寻些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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