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其他人,尤其是看过遗嘱的干部眼中,能被麻生秋也托付组织、在遗嘱上照拂的森鸥外肯定对前任首领有着深厚的感情,在那么悲痛的情况下,对方可以做到强行冷静地掌控局面,让港口黑手党没有闹出太大的问题,这完全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了。
总之,在其他人的误解下,森鸥外不得不表现出强烈的悲痛了。
他以为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自己就不用演戏、不用卖性药品了,谁知道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第一天就是活在麻生秋也阴影下的开始啊!
森鸥外自我安慰:“过几年就好了。”
一个组织、一座城市能记住一个人多久?
稻山己吾才去世了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被今年加入的新人忽略,而麻生秋也上位的时间那么短暂,又能留下多少影响力?
森鸥外望向落地窗的方向,那里原本放过三个单人沙发。
首领办公室已经为新首领腾空出来,天花板的大洞补上了,地毯换了新的、符合他审美的暗红色地毯,犹如血色一般。
一切好像没有变。
唯有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与麻生秋也、稻山己吾一起聊天的场景是多么难得可贵,再也不会有那样畅所欲言的时候了。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传承吗?”】
“完全不想承认啊。”
森鸥外坐上了首领位置,老板椅很舒服,不愧是某人名下的产品。
他放眼望去,这座城市烙印着麻生秋也的痕迹。
这便是关注民生的重要性。
……
阿蒂尔·兰波今天不在港口黑手党本部。
他悄然走出了那里,来到了麻生秋也在小说里透露给他的安全屋。
安全屋地处于闹市区的偏僻位置,小小的一室一厅朴实无华,客厅摆放着一些生活物资充当掩饰,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套了防尘布的空床和未插线的台式电脑,比较适合一个单身青年远离外界,进行独居生活。
这是黑道人员安全屋的标配。
某种意义上,它没有出奇的地方,能让人安静生活一段时间就足够了。
阿蒂尔·兰波根据小说的提示,找到了暗室的开关,输入密码,打开了地下的一个小房间,而里面的装修布置就与外面截然不同。
一直启动的通风设备,精致温馨的壁纸,紫檀木的橱柜展示架等等,室内没有放置保险箱,最昂贵的物品可能是那些旧了、脏了的奢侈品衣物,无不说明了安全屋的主人藏着怎样一颗温暖而寂寞的心灵。
麻生秋也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黄昏之馆”,而是这座安全屋。
安全屋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家中成员的物品。
阿蒂尔·兰波一路走过来,看到自己的旧围巾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各式各样的旧耳罩挂成一排,在射灯的照亮下,色彩依旧鲜明,宛如商店里的展示效果。虽然他相当的感动,但是法国人敏感的思维还是让他思路一歪,不禁怀疑起秋也有偷偷去捡家中丢弃的衣服篓子。
“秋也,没必要收藏这么多啊。”
阿蒂尔·兰波心情酸涩,好在打量四周,秋也只收藏了自己的贴身物品,没有丧心病狂到把孩子们的东西全部收起来。
“这个围巾……是二零零零年买的,秋也说是千禧年,要戴得喜庆。”阿蒂尔·兰波打开玻璃橱窗,把一条花俏的围巾拿出来给自己戴上,气味干净,手感也没有变得粗糙。对着角落里的试衣镜,阿蒂尔·兰波一条条的试戴下去,把它们与记忆里发生的故事对应上。
除了围巾、耳罩,阿蒂尔·兰波把其他橱窗打开,单是头发收集那边,便有几撮不一样的头发颜色:黑的、橘色的、棕色的……
阿蒂尔·兰波一眼分辨出了自己的头发,瑟缩了一下。
他不禁去摸发际线,犹记得在公寓里同居的时候,秋也说家里浴室的下水道经常被自己的头发和乱步乱丢的小黄鸭堵住。
白色的托盘上。
柔软的长卷发与另一撮黑短发打成了一个同心结。
阿蒂尔·兰波不认得同心结,却认得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的意义。
“白首不相离……”
他的唇里说出了一句华国的语言。
不忍再看下去,阿蒂尔·兰波连忙关上这个头发的橱柜,防止灰尘进入,快步走向下一个橱柜,里面是一个造型华丽的水晶手托盘,掌心中只放了一颗白色的乳牙,小巧玲珑,在射灯下闪烁柔和的光泽。
如果阿蒂尔·兰波没有看错,这是太宰治的乳牙,的确值得纪念。
阿蒂尔·兰波碎碎念道:“等治君长大了,再看到童年留下的东西,一定会明白自己过去咬秋也的行为多么幼稚吧……”
之后,阿蒂尔·兰波看到了被自己失手摔碎过的保温杯。
白色的保温杯被修复如初,看不见伤痕,表面上残留着有人经常喝水使用后留下的摩擦痕迹,是曾经兰堂最爱的物品。
阿蒂尔·兰波把它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为什么自己会忽略呢?
为什么自己会认为破碎的东西不用再捡起?
自己明明一度那么珍惜这个保温杯,却因为生气,忽略了它,也忽略了秋也这么多年来用这个保温杯传递给他的温暖。
“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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