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以为世上的小孩都这么辛苦,直到我来燕城找我爸爸。”
说来荒唐,周文秀因夜总会的一场混乱的械斗案件被误伤身亡,生命草草地结束在了那个她逗留了一辈子的山里。
那里的人大多如此,生的草率、活得艰难、死得随意。就连葬身的墓地都在悬崖陡坡之上,长满杂草,像个土堆。
周文秀对周自恒说,文县的第一条铁路就是你爸爸修的,你可以从这里坐火车去燕城。
于是内向文静又瘦弱的周自恒,在母亲死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坐上火车,也没什么行李,背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包,两天两夜,到了燕城。
他来的路上满怀期待自己会被接纳,然而没有想到,他等来的是一个私生子的名头。
周自恒一个小孩当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惊讶原来爸爸还有别的妻子,而且爸爸看起来并不年轻。
自此,周自恒像个寄生虫活在裴家,他从此不用去砍柴,可以穿着干净地去上学。但他在那个家庭里无疑不能够得到尊重。
他的哥哥姐姐都是比他年长许多的青年人,他们对周自恒的态度会伪装得稍稍温和些。
他还有一些童言无忌的小辈,尽管这些小孩不敢在裴琰之面前造次,但他们会在暗地里叫周自恒野种。
他压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滚出我家啊,野种!”
“你好脏啊,你别碰我。”
“你长得好丑,吓死我了。滚一边去!”
那些尖锐的声音落在他的身上,周自恒变得越发的自卑内向。
他不停地去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讨厌他。
直到有一个女孩对他说:“你怎么不爱笑?多笑一笑,你爸爸就会喜欢你了。”
这个女孩叫赵亦涵。
她是大家闺秀,爸爸朋友家的孩子。她是全世界唯一不讨厌周自恒的人。
赵亦涵一点也不排斥周自恒,没有男孩子和他玩,她就拉着他和女孩一起玩,她在学校见了他也不会躲,甚至友好地拉着她一起过去吃饭。
她带他去见一些新鲜的朋友,也看出他的躲避,于是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去?”
他说:“我太丑了。”
赵亦涵讶异地说:“天啊,你哪里丑。”
她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你很好看的。”
她还煞有其事地去捏捏他的脸,“多笑笑就好了。”
于是周自恒听了她的话,他开始学着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笑,挨打了也笑,被骂野种也会笑。
“她帮我改名,说舟自横的意境不好,太孤独。”
周恒轻轻地掀开眼皮,好似看到那个遥远的像光亮一样的女孩子的笑脸,他忽然放下所有戒备一般轻松地笑了笑。
她听他说着这些,仿佛在听着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程今宵现在对周恒已经没有任何的情感,讨厌、憎恨、喜欢,统统都被弱化了。
她看着他,反倒剩下了一点点可怜。
他过去的悲惨也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一出生被抛弃的女孩,要怎么苟延残喘活下去?”
周恒抬起脸,看着程今宵。
她说:“比起凄惨,我只会比你更胜一筹。最起码你被赵亦涵爱过,也被我爱过。”
“周恒,你的人生从来都没有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可是你无法回头看到这些,因为恨意把你吞噬了。”
周恒闻言,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收不住,到最后,竟笑出抑制不住的悲凉。
周恒回忆完他的儿时,打量程今宵的眼神变得哀婉些许,淡淡开口道:“今宵,我有两个秘密要告诉你。”
“你说。”
“有一件事你已经知道了。”他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小屿。”
他说的很轻很淡,但猝不及防的坦白让程今宵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周恒遇到程今宵是在《扶风传》那个剧组。
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为了赚一个花卷的钱在剧组卖力的群演,她压根就不懂表演是个什么概念,人家给她钱,让她演坠马的替身,她穿着厚重的戏服一声没吭爬到马背上,导演喊了一声:“掉!”
她立刻往后一仰,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组吝啬到不给群演保护措施,周恒远远就听见哐的一声,恍惚以为这个女孩要摔得头破血流四分五裂之际,程今宵一声没吭就爬了起来,她拍拍屁股,拿了钱点了点,笑嘻嘻说:“谢谢啊。”
周恒见到这一幕,也只是淡淡地看过去,他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记住这个女孩。
到了第二天,程今宵仍然在片场,她又去演别的群戏,是裴望屿拉着周恒说:“能不能给她买一点饭和水果?”
“谁?”
裴望屿指了指不远处的程今宵。
周恒还是第一次见裴望屿对陌生人这样大发善心,兴许是因为程今宵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多买一份饭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答应下了。
然而那晚的饭并没有被送到程今宵手里。
因为出事了。
坍塌事故发生之后,剧组所有的工作都停了,那栋楼说高不高,伤者倒是不在少数。救援队来了两拨人才把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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