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已经栖身两年的组织居然被说不适合自己,年少的准干部简直都要气笑了,“哈,我还以为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直接打断了,“那位首领待下非常的严厉吧?”
听到有关自己组织的首长,深海京下意识地质问道,“严厉?首领他对我——”
“比如说,您就没有在心里怀疑过吗?”
善于揣摩人心的魔人低下头,看向少年怀里此时昏迷不醒的铃木静子,“我是如何得知有关这位夫人的情报?”
“而为何偏偏又是这么巧,您的首领会单独指派您来追捕我呢?”
“来自上位者的猜疑心……呵。”
“……”
的确,魔人说的很有道理。
关于铃木静子的事情,深海京自己也曾在心里想过这些问题:
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黑手党的身份?
为什么她对男友先生去世的事情闭口不谈?
为什么她那些已经被高度加密的情报,会被对面这个魔人知晓?
而正如魔人所说的,为什么这一次偏偏来东京出差的人选是自己?
这些问题越是细想答案,就越让深海京感到难过。
如果这些也是人类罪恶的一部分……也没关系,他还可以坚持下去。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比起活捉,深海京现在对魔人的杀意可谓如同春雨之后的竹笋般飞速生长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已经完全看透对方那点小心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轻笑道,比起异能力,这位魔人更擅长用自己的头脑来解决事件。
在他看来,面前的少年固然强大到令人畏惧,但也仅仅是属于外在武力值上的强大而已。
深海京的弱点太多,对他来说又太过简单明显。
“对于深海君这样的强大的异能力者来说,现在的港口黑手党,难道不是已经变成了拘束着您的存在吗?”
“就像您现在心里所想的一样。”
来自西伯利亚的魔人,用与其话中内容极不相符的暗彩声线悠哉地说道,
“无论如何在心里预算着抹杀我的存在,却还是因为那位首领的命令、因为这些昏倒在地的一般人而不能轻举妄动……不是吗?”
“……”
深海京烦躁地咬了咬下唇,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昏睡在地上的人们。
因为被从精神里连根拔起地消灭了罪歌的孩子,等同于剖腹取子一样的残酷行径,普通人类的精神层面完全承受不了这么激烈的打击。
面对这种越级操作,大脑会自行启动对于人体的防护措施,也就是这些人们现在的集体昏迷的根本原因。
追着深海京而来的罪歌附身者们将近有两百人,现下他们全部都横七竖八地挤在这片面积并不大的施工工地里。
如果在这里使用【V】的话,哪怕只是像在咖啡厅里那样仅仅让海水漫过脚踝的高度,也可能会有人被覆住口鼻而溺死在这里……难道说?!
深海京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咖啡厅里的袭击和刚才数百人的大规模追杀,也只是你计划之中的一部分……?!与其说是你打算让罪歌来控制我,倒不如说是利用这些人来限制我的行动?!”
“谁知道呢?也许我只是在为您解答这可悲的现状而已。”
陀思妥耶夫斯基叹息,也不知道他是假意为正处于当局者迷的深海京而哀叹,还是为这场实力悬殊、太过无聊的劝诱而感到郁闷。
罪歌?
呵,那种东西从来就不是他的王牌。
不过一把非人的妖刀而已,过刚易折的金石铁器要如何揣摩人心肮脏的罪孽。
虽然这个道理听起来有些受害者过失论,但古往今来,凡是能令一个人感到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元凶,永远都只有将主动真心交付出去的那个人自己。
他现在所要做的,说不定会比单纯地用罪歌来控制深海京更加完美。
操纵人心,从来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拿手好戏。
“我并不觉得自己的现状可悲,”
余光瞥到不远处已经有人捂着头呻/吟着醒来了,陪着对方聊了这么久,故意想以此来拖延时间的深海京冷哼一声,“反倒是你,该不会不明白自己的现状吧?”
“等到这些人苏醒离开之后、就是你的死期。”他冷淡地警告道,“我家的首领,可没指定非要留下你的性命不可。”
然而即使被这么死亡威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没有半点想要逃离的意思。反而,他露出了如稚童般好奇的神色,“为什么您会对港口黑手党如此效忠呢?我不认为那位首领的人格魅力,已经足够优秀到让您这样的人物死心塌地。”
“现在讨好我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我等的首领如何行事不需要你来揣测。”深海京反唇相讥道,“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信任家人的话难道还要来信任你吗?”
“家人么……那么,如果那位首领下令,让你对亲近的人下手呢?”魔人若有所思地问道。
“!”
……亲近的人。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仿佛一声惊雷在耳边炸起,港口Mafia的准干部立刻就回想起了当初在来到池袋之前,中原中也曾经给他打过的那一通充满了吞吞吐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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