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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你好——我在我脊髓上飞跑(34)

    他上完课来。
    秦胥眼睛粘在手机屏上,他想打电话听听朝行雨的声音,又怕打扰他学习。
    张释瞟一眼备注,两眼睁大,不是你俩现在真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秦胥挑眉,你有意见?
    张释赶紧摇头,话说的磕磕巴巴:不是我有意见,我肯定没意见啊!你当时都追着人到N城了,我也什么都没说啊就是你这,人根正苗红一小孩儿,家世能力相貌一点不差,未来的路还长远着呢,和你在一起,人家长能同意吗?
    这个问题算是踩到秦胥痛脚了。
    他从没开口问过小孩儿有关两人未来的事,不想给他压力,不想让他为难,光是答应和他谈恋爱这件事,本身对于秦胥来说,已经是场一发千钧的豪赌了。
    他哪里敢往赌桌上再加砝码?
    只要朝行雨不主动提,他不会问。
    张释眼见秦胥脸色沉下,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啥,你也别太烦心,好好比赛,来年开春去拿个世界冠军回来,到时候什么都好说张释手插兜,看似深沉地吐出个烟圈来,老秦,哥说点儿难听的,你别介意。
    那小孩儿和你,两个世界的人,你今后的路难走得很,就是他放弃了,也怪不得谁。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你能接受吗?
    你别不说话,跟堵墙似的诶!去哪儿?
    秦胥提起手边的头盔,烟瘾犯了,心里烦躁,去买包奶糖。
    啥?
    张释懵逼。
    *
    N市中心区的赛场,开赛前一小时,围着赛场高台的观众已经满满当当,人群摇旗呐喊,周围哄闹不止。
    这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赛场开阔宽敞,午后的冬日阳光难得这么放肆,黑白格的起点旗已经布置妥帖,在风中猎猎作响。
    秦胥,最后检查一遍车况,准备了!说话的是张释带来的工作人员,今后都由他们安排秦胥各大赛事。
    秦胥举手示意收到,后槽牙咬断冻僵的奶糖,他站在观众席最高处,身旁是观众入场口,距离比赛开始还剩半小时,他的行雨还没到。
    叔叔,我赶时间,您能尽量快一点吗?
    这头的朝行雨才匆匆打车,他离开图书馆的时间正好,只是在校门口与傅柏生隔着电话吵架,吵得凶了,忘记了时间,挂了电话才发现连回公寓的时间也没有,只能带着考试资料往赛场赶。
    赛场远离城区,朝行雨连着给秦胥打了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应该是已经上场了。
    铃声响起,他低头一看,来电人【小舅舅】。
    挂断,再响,再挂断。
    两人争吵的开端有关秦胥。
    寒假朝行雨原本的打算是陪着秦胥去北美参加F1分站赛,剩下半个月回A市陪傅柏生过年。可傅柏生不同意,他不认为朝行雨能为普通朋友做到这个地步,两人争执着,朝行雨才发现傅柏生早就把秦胥查了个底朝天。
    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交友选择?小舅舅,我已经成年了。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傅柏生的声音里是一步不退的顽固,你是我的责任。
    责任?朝行雨呼吸一窒,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大石。
    你不在军队里,我也长大了,你不用再顾忌我照看我。朝行雨声音很闷,你说责任,其实就是包袱不是吗?我不想做你的包袱,小舅舅,总有一天我也能照顾你,我不是小孩了。
    傅柏生还说了什么,朝行雨记不清了,他将手机关机,再不去想任何有关傅柏生的。
    赛场外围已经没有人了,巨大的欢呼声从场内传出,广播的解说被人群和哨声盖住,朝行雨匆忙下车,他迟到了。
    嘿!小雨,这边!张释站在场馆门口,秦胥让我等在这,好带你进去。
    释叔,他已经上场了吗?朝行雨问。
    十分钟前上去了,已经开跑了。
    张释正想帮人拿包,朝行雨已经三步并两步跑上观赛台。
    高台下铺开巨大的环形赛道,色彩鲜艳的旗帜在电子屏上快速闪过,朝行雨站在最高入口处,一眼认出属于秦胥的那面旗帜。
    Rain,对应车道是七号。
    此时赛道上的车手都已跑过半程,朝行雨的在其中寻找着,终于找到暂列第三的秦胥。
    大弧的转弯,车手纷纷压车,朝行雨目光紧锁住秦胥,他穿着黑色的赛车服,几乎半个身子都贴着地面滑行,袖口和裤管是相对亮眼的水蓝,磨砂的头盔背面,用蓝白相间的字符刻着87--是朝行雨的生日。
    秦胥
    朝行雨往前移动,肩膀探出护栏外。绕过一圈的秦胥从他面前重新极速驶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机车的引擎声巨大,朝行雨没忍住,压着鼓噪的心跳给他加油,他的声音淹没在人声鼎沸里,秦胥不可能听见。
    可朝行雨却莫名觉得,秦胥听见了。
    因为听见了,所以下个弯道口超过了原本的第二,因为听见了,所以在临近终点时一跃成为第一,快速冲过终点。
    黑白旗帜挥动,在场千名观众沉默片刻,他们中没有人认识这位七号车手,他们没见过这面在所有电子屏闪烁的,叫做Rain的旗帜,可他赢了,稳稳当当,甚至不算费力地,赢了所有其他车手。
    在这片短暂的沉默里,一位少年站在高台护栏处,大声喊着车手的名字,声音里的喜悦传遍全场,于是人群跟着沸腾,大声喊起这位车手的名字--秦胥。
    从哪儿下去?释叔,从哪儿下去?
    朝行雨急得原地蹦脚,他脸蛋通红,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满心满眼都是喜悦。
    不用你下去。张释下巴轻点示意,周围人群沸腾起来,他不是奔着你来了。
    朝行雨转过身,秦胥离他不过十米距离,头盔被他提在手上,由于跑得急,秦胥还在剧烈喘息,明明是冬日,他却热得满头是汗,汗水顺着眉骨滑落,他锐利的眼睛里是凝起的黑。
    宝贝,是我赢了。秦胥向他走来,你看见了吗?
    朝行雨深吸一口气,遵从内心的激动,小炮弹似的冲进男人怀里,手中的书本掉落一地。
    秦胥丢了头盔,环住他的腰背把人整个抱起来。
    媒体架着镜头一拥而上,在人群震天的欢呼声里,朝行雨听见秦胥在他耳边说话。
    他说:我是为你赢的,从今以后,我会为你一直赢下去。
    *
    冬日的天七点便完全暗了。
    先生,小雨还是不接电话需要先回酒店吗?
    傅柏生抬手,示意管叔先行离开。
    楼梯和走廊的声控灯时不时亮起,管叔会意离去,临走前看了一眼在朝行雨公寓门口军姿站定的傅先生。
    他穿着昂贵的毛呢大衣,手工定制的皮鞋,裤管笔直没有一丝褶皱,利刃似的伫立在那里,那样满身贵气的人,却让人看了,就无端觉得落寞寂寥。他周身漆黑,灯光一熄,就融进了戚戚夜色。
    管叔叹气,他在傅家呆了几乎一辈子,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要说是小少爷需要傅先生,倒不如说傅先生离不得小少爷。
    就像树无论生长在多么艰难陡峭的环境,无论长得多么参天,都无时无刻需要将他接在地里的根。
    那是他的命,是千万少不得的。
    腿冻得僵了。
    傅柏生抬腕看表,九点整,朝行雨还未回家。
    他这趟是来道歉的,因为电话里的朝行雨声音委屈了,当他还是小行雨时,每当用这样的语气同傅柏生置气了,总喜欢躲在卧室门后,抱着动物玩偶哭得无声无息。
    傅柏生怎么舍得他哭呢,朝行雨不需要哭的,他只要一个皱眉,一点委屈,傅柏生就一败涂地。
    头顶的灯重新亮了,楼梯口终于传来动静,是朝行雨的声音。
    我一定陪你去,说到做到,我会去的。
    什么表情,你不信我呀?
    你是我男朋友,我会好好跟小舅舅谈的,他会理解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你为难。另一个声音,男人的声音。
    那你就舍得让我委屈嘛。朝行雨语气娇纵,晚了,我已经委屈了
    你亲亲我就好了,快点。
    朝行雨踮起脚,闭眼仰头主动让秦胥亲吻。
    他还沉浸在恋爱的糖水里,甜得要冒泡泡,甚至想着要如何向傅柏生出柜,把他和秦胥的关系坦白清楚。
    没关系,小舅舅一定能理解的,他那么爱我。
    朝行雨这么想着,下一秒却被现实猛地召回--
    小雨。傅柏生声音冷地像冰,你过来。
    朝行雨回头,与远远站在灯下的傅柏生对视了。
    过来。傅柏生压住心中试图挣脱锁链的东西,我不说第三遍。
    小舅舅
    朝行雨从没听过傅柏生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本能地要往他身边去,却被身旁的秦胥抓住手臂。
    秦胥眼神安抚他,与对面朝行雨称作小舅舅的男人对上视线。
    呵秦胥抬起下巴,眼神戏谑地笑出了声,小舅舅?你把自己当做小雨的舅舅?
    那双冰刃一般的眼睛背后,有压抑的滔天怒火,更有秦胥自己就最为熟悉的,对朝行雨浓得不能再浓的占有欲。
    小舅舅?
    放你妈的狗屁。
    可别笑死人了。
    秦胥话音刚落,傅柏生拳头带风,已经落在他面前。
    操
    秦胥抹掉颧骨上的血,将朝行雨护到身后,他眼神一转,漆黑的眸子里闪着野兽嗜血的光。
    傅柏生领口被他抓住往后扯去,两人同时远离朝行雨,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撕打起来。
    秦胥出拳又乱又狠,他不管自己,只管死命进攻,压着傅柏生揍,不给他起身的机会。
    军队里出来的精英,傅柏生一招一式都是过脑的,他只攻击秦胥关节要害,同时护住自己。
    两人像争夺领域的猛兽一般互相撕咬,一句话不说,只凭内心以及眼前的敌意和厌恶,下手狠得像是现在就要杀死对方。
    傅柏生抓住时机,折了秦胥的腕骨,他手掌按住秦胥前额,把人后脑狠狠磕在地上,因为握枪而长着厚茧的食指关节,压在秦胥眼皮上。
    贵气与矜持的外表撕裂,傅柏生满脸是血,他的睫毛被染红,那双总是沉静的眼里满是终于破土而出的疯狂。
    他开口,声音如凶兽嘶吼:他是我的,滚。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傅先生来了!!!
    憋久了的老男人,是很可怕的哦!
    感谢在20211007 19:50:59~20211010 20:3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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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脱轨
    客厅里的灯亮着, 傅柏生坐在沙发上,低头沉默处理自己的伤口。
    你把他手腕折了。
    朝行雨挂断电话,主动走到傅柏生面前,与他隔着一个茶几, 明年三月, 他要去参加比赛的, 他需要大量的练习, 而不是躺在医院。
    多久了。消毒水倒了,又被傅柏生重新扶起, 你和他一起,多久了?
    他还弓着腰,长腿岔开, 声音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原本捞起的额发落下, 散乱着遮住他的眼睛, 朝行雨只看得见他破开的嘴角和被划伤的鼻梁。
    傅柏生腕上的表盘碎了, 指针却还在碎玻璃间转动,他脱下外套,衬衫领口的纽扣在打斗中掉落,露出一截带着淤青的锁骨。
    这样的傅柏生和以往太不一样了。
    整肃和贵气统统不见, 温和与克制完全丢掉,好像从前的傅先生只不过一层皮囊, 现在皮囊被剥下, 露出内里真实的、混沌的灵魂来。
    朝行雨有些晃神,甚至有一刻忘记了愤怒,他仍看着傅柏生,诚实地回答他:两个月, 我和秦胥交往两个月了。
    傅柏生停下动作,缠绷带的手指在细微颤抖。
    他碰你了。
    朝行雨皱眉,他不喜欢傅柏生的说法。
    碰了。微微扬起下颌,朝行雨心中也憋着一股气,我不是小孩,和自己的恋人做什么
    砰--
    桌脚在木质的地板上摩擦,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医疗箱打翻在地毯,刺鼻的消毒水在空气里挥发。
    朝行雨眼睛睁大,被愤怒点燃的瞳孔亮得惊人,手腕被傅柏生攥紧,雪白的皮肉擦红一片。
    傅柏生张开嘴,却说不出话,高大的身形将朝行雨完全笼住,灯光被他隔在背后,两人脸挨得极近,鼻尖相触的距离,却都陷在阴影里。
    他守着他,十九年,全心全意爱他,为了爱他而压抑伪装,自己迷失在这份深厚的爱里,企图拿一份健全无私的爱去掩盖另一份灼热独占的爱。
    他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有天,朝行雨会离开,也许与一位优秀的女性组成家庭,这些他统统接受。
    他只希望他的乖宝所走的,永远是最明亮最坦荡的路。
    可结果呢?
    如果朝行雨选择的,是另一个年长偏激的男人;如果他认定的,是唯一那条最崎岖坎坷的路,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与他携手前行的,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呢?
    他已经守了他十九年,要献出余生也是甘之如饴。
    小舅舅朝行雨尝试挣动手腕,现在的傅柏生太不一样,让他本能觉得心悸,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再不受控,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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