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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你好——我在我脊髓上飞跑(10)

    真他妈晦气!就是和你一间底舱才害得老子输钱,你说说你要怎么赔吧?鼠头走近阿禹床边,将糙布被褥全翻去地上,在黑暗里一寸一寸摸索着床面。
    不一会儿,床铺最里侧靠船身的位置,有块坚硬的凸起。鼠头眼冒精光,迅速撕破那截布料,从里边掏出那块硬物,在黑暗里用力虚起眼睛观察,指尖不断摩挲。
    玉!他奶奶的竟是块玉!发了!他鼠头今天可发了!
    好玉啊!好玉!还有字雨?
    鼠头起伏不定的粗喘在寂静里蔓延,因为太过兴奋,他全然没注意身后的阿禹。男人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高大的身材在黑暗里象匹巨硕的怪物,藏在头发后的眼睛此刻正一错不错地望着鼠头手里的玉佩,狼一般黑亮,且全神贯注。
    还给我因为太久不曾说话,阿禹的声音听起来像坏掉的木门,在黑暗里诡异又阴森地响起。
    鼠头被过近的距离吓得转身后退,船舱底部没有窗户,他只能尽力找出男人的位置。
    还给你?这玉是你的吗?鼠头朝他啐口水,声音尖利,谁知道你从哪里偷来的!上头刻着的是雨字,下雨的雨,这可不是你的名字!
    雨字?是他的吗?
    雨、雨、雨、雨、雨
    【旦为朝云,暮为】
    谁在说话?
    【我叫】
    是谁的声音?
    【你呢?】
    我我是谁?
    空白的脑海深处延伸出一簇细线,在他脑内绷紧,那些平日空白荒芜的地方,霎时传来一股被撕裂的痛楚!
    鼠头被面前男人突然抱头蹲下的动作吓到,打算绕开他往门外出去,得快些去将这玉佩当掉。
    【只有我爹才叫我的,你叫什么叫?】
    【你力气那么大,会碰坏我的。】
    【你怎么一点不听我话?】
    【你亲亲我。】
    【丁铮!】
    鼠头伸手正碰到门框,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脑袋被一只大手按住猛力向下撞在地板,几乎是立刻,意识一片空白,眼前是腥红,最后堕入黑暗。
    我的丁铮从泡在血水的手中挖出那块玉,颤抖着手将它放在唇边,我的
    他的眼里一片猩红,那里面塞满了他还无法辨别的情绪,一直以来苍白空洞的意识,一直以来宛若空壳的身体,在脑内声音响起的时刻,终于传来一股巨大的可感的钝痛。
    我还活着,并拥有过去。
    丁铮将那块玉握在手心,越过地上生死不知的人,恍惚朝外走去。
    【我想吃糖人。】
    【吓着你了?不怕不怕啊。】
    【你弄疼我了,快道歉!】
    【你知道的,我是喜欢你的。】
    【夫君】
    山谷的月亮不圆亦不亮,它未出时,全是界是真实的,而丁铮像活在一个梦里;当它出来后,全世界都在梦里了,唯有丁铮终于感觉到真实。
    *
    楚西凉在卞城已住了一月,拜访周家数次,而周朝云不愿见客,最后是那憔悴的老管家告诉他,周家少爷与姑爷外出快两年,一年前便断了消息,周朝云遍寻无果,几近崩溃。
    老管家眼底通红,脆弱地像风也能将他一把折了似的,楚西凉不再触他痛处,礼貌告退。
    断了消息?怎么就断了消息?
    多半是那丁铮害怕楚照安找麻烦,带着人悄悄避世去了。
    呵,怂包一个。
    别的不说,卞城好喝好耍的比京城竟绰绰有余,景色更是宜人,临近春的季节,整座城温润地不像样。是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养出那般的人儿。
    这日楚西凉正城边打马观花,却从暗处收到消息,说当今圣上,竟两日前匆匆微服离宫,连马车也不备,宰相大人在宫门拿命相劝,也没把人堵住。
    好玩儿,实在好玩儿。
    楚西凉勾起唇角,执起马鞍,匆匆往城外去。
    半月的路程,皇帝陛下只用独臂骑马跑陆路,连着跑死三匹马,才终于在离宫八日后抵达卞城外。
    这趟出行原因无他,在卞城布下的人手回复说有了丁铮的踪迹,但他身边却没发现周家少爷的影子。
    楚照安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甚至没有胆子让人捉了丁铮,他害怕极了,害怕一旦惊动周行雨,这人便又立刻消失再找不见了。
    这两年楚照安身体迅速衰弱,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楚将军,他身有残疾,肩负重压,整个人都拿去给世人熬煎成一副状似坚硬的铠甲,实则内里软烂腐破,唯一能救他性命的药,早已狠心离他而去。
    楚照安以为自己已足够难看,却不曾想过丁铮比他还竟还要凄惨。这般下场,倒真是讽刺的极!
    丁铮满身风雨,颓丧不堪,竟是把周行雨三个字,周行雨这个人,忘记了,忘得干干净净。
    真是好笑,我以为那药他会用在我身上楚照安捂住眼睛,笑得几乎要弯下腰去。
    丁铮疲惫不堪,他看着楚照安,原本眼中的麻木正被内心逐渐烧起的火焰撼动。
    他一定认识那个人,他一定,一定知道那个声音从何而来
    爱他的人都沦落至此。
    我原以为你比我好,你得到了解药,如今看来,你倒不如是个死人了
    楚照安用仅剩的左手从身侧拔出利剑,缓步靠近丁铮,他空荡的袖管在风中扬起又落下,好不凄凉。
    你不记得,却还回到卞城,怎么,想起了什么?
    他的名字丁铮站在原处没动,声音沙哑不堪,告诉我他的名字
    如若开始便杀了你,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他会永远我身边,哪也不会去。
    他是个小骗子,骗走我一条手臂。
    但没关系,他要我命都可以,所以没关系。
    可如今我觉得,我再也找不见他了,你觉得呢?
    丁铮眼见楚照安面目一点一点变得狰狞,那些爱恨在他脸上交错,模糊成一副不似人的丑陋模样。
    名字。丁铮赤手空拳亦面对他走去,我只要一个名字。
    楚照安终于忍耐不住,放肆笑出声来,可下一瞬,他又迅速冷下面目,目光凶狠,宛如一只飞入绝境的鹰隼。
    你死了我便告诉你。
    丁铮在楚照安刺向他胸膛那刻抓住他手臂,把人狠摔在地上,楚照安迅速弹起身,蹲身踢扫丁铮下盘。
    两人像濒入死境的野兽般缠斗在一起,谁也不给对方留活路,剥去人类的外壳,他们是最强烈最复杂的情感寄宿体,生命早已献给他人,剩下的这些情感,便是如今能赌上的,所有的自己。
    丁铮在缠斗中,衣襟处落了块东西,他下意识收了出拳的手,去接住将要坠落的玉佩。
    楚照安没有犹豫,抓住机会,竖直剑身,朝丁铮背部全力刺下。
    贯穿心脏。
    哈哈哈哈哈哈楚照安放开剑柄,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着,一边跌跌撞撞失了魂似地,朝远处走去,直到再看不见身影。
    楚西凉到达时,丁铮早没了气息。
    他俯趴在血染红的土地之上,衣衫破旧,瘦骨嶙峋,他的双手做出一副捧着什么东西的姿态,紧紧压在身下。
    楚西凉拿脚将他翻开,丁铮手心落出块玉佩,落在他自己流下的血泊中。
    玉佩染得鲜红,最中间的刻痕,是一笔一划,锋利遒劲的字体:
    【雨】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篇正式完结。
    我怎么觉得结局好像太惨了呢,我这明明是甜文啊!
    (T_T)感谢在20210722 23:39:37~20210725 23:1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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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佬,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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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苍生不问
    河边的抽水机被泥沙水草堵得彻底,距离并不远,林行雨出门前只背了把**,顺便带上家里最后一小壶饮用水。
    沿着发黄的水管,穿过生满灌木的小路,林行雨暴露在外的胳膊腿上都是小包,他偶尔皱眉低头挠痒,绝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周边,防止某处突然窜出个丧尸来。
    系统你骗我。
    【怎么的呢?】系统机械音听起来无辜得很。
    不是说这个任务不伤害人吗?林行雨脱下那双磨得快变形的牛皮短靴,赤脚踩进河里,你数数我已经朝那些人开过多少枪了。
    【那是丧尸,不作数的!】
    那说好的猛男呢?提起这个就来气,亏他还以为每个任务的身体是随机呢,原来用的一直都是他自己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林行雨还是个新生儿,在接下来十几年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他坚持不懈锻炼身体,学习各种技能,以为自己有朝一也日能变成满是肌肉的硬汉,变成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猛男!结果呢?林行雨咬着后槽牙,使力拔出埋进河底的抽水机过滤头,一个用力过猛往后栽去,浑浊的河水轻松就盖过他胸口。
    一米七八的身高可不是什么猛男!
    【嘿嘿】系统心虚,【但咱百里穿杨的枪法、博闻强识的末世生存技能总够猛吧?小雨,在这个地方,你才是大佬。】
    真的?林行雨其实已经被系统哄地臭屁起来,面上却还要故作不满。
    【真的真的!】系统继续吹他彩虹屁,【像小雨你这种级别的大佬,救世这种任务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最好是哦。
    系统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比起丧尸病毒爆发后无所归依的大多数普通人,从小受过训练作足准备的林行雨的的确确是个大佬。
    更何况这还是个对病毒免疫的大佬。
    清理完滤水器,林大佬套上鞋子开始往高地下边走去。高地有两个巨大好处,一是远离城市且地势较高,丧尸极少;二是对经验丰富的林行雨来说,高地水源、木材和猎物十分充足,就单靠这两点,林行雨已经在这里独自生活了两年。
    也许是世上的城市都荒废了,全球变暖的现象得到缓解,总之,这几年的夏季都意外好过,至少不会再整个人被热到脱水了。
    林行雨一边想着,一边捞起自己发旧的老头汗衫,随意擦擦脸侧从帽檐落下的汗水,汗衫底下紧致的小腹和腰窝很白,与他常常暴露在外而晒得蜜黄的四肢形成对比。
    沿着高地下的铁路能直接走到最近的城镇,那是林行雨常搜索物资的地方。以前的夏天在人烟少处听见的总是蝉鸣风响,如今最多的却是苍蝇和蚊虫,嗡嗡嗡嗡个不停,鼻间也是,只要下了高地,总是萦绕一股植物或**腐烂的臭气,在闷热的空气里上升发酵。
    火车是什么样的?林行雨踩在铁轨上,放平双手,脚尖连脚跟,摇摇晃晃慢慢往前移动。
    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待了二十年,前十七年暂且不论,在外的三年,他四处游荡,所见到的除了早已朽烂的建筑,便是疯长的野草,在一片颓唐荒凉的土地上,他仿佛是没有真正活过一次的婴儿。
    【火车啊一截又一截的铁皮箱子连在一起,有的时候装着货物,像是煤炭啊、铁块啊,有的时候装着人,发出类似呜呜呜的声音,就沿着小雨你脚下的铁轨,在各地穿行。】
    真好啊!不用自己走路就能去到其他地方。林行雨跳下铁轨,微微蹲身从小腿外侧的束带里拔出一把匕首,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右前方的加油站,一双帽檐下的大眼睛明亮有光。
    一个、两个四个。
    能解决。
    林行雨猫着腰,用脚尖和前掌移动靠近。
    距离最近的丧尸在加油站站牌处,还活着时应该是位年轻女性,只是如今却皮肉腐烂黏在一起,断掉的右臂处围着不少苍蝇,她张着嘴巴,无意识地去咬那些苍蝇,腥臭的液体沾了满脸。
    压下呼吸,平缓心跳。林行雨从背后无声无息地靠近,在她回头前将匕首横放在那只剩皮骨的脖子边,刀刃极其锋利,只猛力果断一剜,那颗腐坏的头颅便落在地上。
    用同样的方式解决掉站口另外两个,剩下的就只剩便利店里的。
    那是一具较为完好的尸体,在林行雨进入便利店的瞬间便闻到了活人气息。
    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里,反复吞咽似的,是丧尸特有的声音;没有瞳孔,而是一片灰白的眼睛,也是丧尸一大特征,他们不需要能看到或听到,他们只需闻到触碰到人类,便能展开袭击。
    林行雨取下身上的**,在丧尸扑上的瞬间将枪管插入其口中,他用力捏着枪身往上一提,右手掏出匕首借力砍向丧尸伸长暴露的脖颈。
    一刀不够便再砍一刀。
    刀刃在骨肉间摩擦的闷响盖住了林行雨的呼吸声,等那颗脑袋顺利掉在地上,他原本白净的脸颊已沾满血污。
    熟悉是一回事,习惯是另一回事啊。林行雨拔出沾满丧尸脑液的枪管,弯腰在其衣服上使劲擦了又擦。
    无论多少次都很吓人!林大佬从收银台底捡起纸巾,对着玻璃门狠狠擦着脸上的液体,他精致的眉头蹙地死紧。
    下一次还是带着面罩出门吧好臭。
    便利店剩下的东西实在不多,挑挑拣拣也只有几袋泡面,剩下的几颗电池,一瓶还剩一半的矿泉水。
    没办法,还是得往镇子里走,唉
    生活不易,大佬叹气。
    *
    小镇里几乎每隔百米就有一个烧尸堆,为了防止被丧尸咬坏的人体变异,要么破坏脑部,要么烧掉,这是最常见的两个选项。镇上家家户户门窗都被木板封死,地上随处可见散落的弹壳和各种家具,干涸的血迹也遍布各处,这里的人曾经也妄图坚守过。
    可惜世事湮灭,苍生不问。
    林行雨来过这里很多次,这是距离高地最近的镇子,曾经搜索过的地方也不用再去,他直直沿着无人主道向最里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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