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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来我办公室(GL)——安次甘儿(46)

    抱歉,我想我们喝醉了。兰越抬起头,无辜到好像她刚刚被睡过似的,当初她不去学表演真的可惜了。
    视频中季怜星抱走熊熊逃走的画面,她痛苦的表情,簌簌而落的眼泪。江曙看了觉得比自己被扇了两耳光还疼。
    连李向彦都看不下去了,这能算是朋友吗?所以身边一直住着一头饿狼吗?
    江曙原本觉得季怜星说的话狠,但现在看来是骂轻了。
    难以想象当季怜星说出那句你和她做l爱的时候想过我吗的时候,自己的回答大概在她心上又划了一刀,那时候她下意识维护兰越,好像压根没对兰越有过怀疑。
    她太卑鄙了!江曙气得唇色泛白,有些着急地起身,语气十分慌张:我必须得马上去解释清楚。
    她捎上衣服,李向彦赶忙跟上,好像他比江曙还着急似的。
    我也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末了李向彦又补上一句:还有,这朋友咱们不能交了!
    上午十点半,黑色轿车驰骋在大陆上,直奔宋家三院子。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上空,好像连它都在看戏。
    她会听我解释吗?江曙喘着气,神色慌张。
    李向彦心里也没底,但还是安慰道:会的,放心,她会的,我们把录像拿给她看。
    门卫室里的大爷躺在藤椅上一边晃一边啜烟,电视里播放的是动物世界,一只豹子正在激烈追逐一只麋鹿......
    诶?怎么又来了?大爷暼了江曙一眼,还带了个男的。
    大爷,找人。江曙搁下这么句话直直往院子里冲,她等不及了,一秒钟都等不了。
    诶?大爷想叫住她,结果人都没影儿了。
    害,现在的年轻人呐。
    咚咚咚!
    砰砰砰!
    铁门被重重敲击,不像是找人的,像是要债的。
    小刺猬!开门!你听我跟你说!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们被兰越算计了!
    砰砰砰!
    江曙使劲敲门,铁门上的锈屑落了好几层下来,没人应。
    李向彦在旁边也干着急,就在再次准备拍门时,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条缝。
    一个带着眼睛蓬头垢面的女生看着江曙。
    女生皱着眉头,你找谁?
    对不起对不起,我找季怜星。江曙为打扰到她睡觉相当抱歉,我是她姐姐,你还记得吗?
    这是季怜星的室友,上次只打过一次照面。
    哦......女生反应了两秒,记起来了。
    能让我看看我妹妹吗?我联系不上她人了。
    她早上好像出门了。女生皱眉,看向江曙身后的李向彦。
    李向彦没说话。
    是吗?她会不会在里面睡觉?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下?江曙用出平生最谦卑的语气对女孩儿说,甚至有点儿恳求的意味。
    女孩儿将门打开了些,侧过身,你可以进去,男生不行。
    李向彦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进屋。
    江曙松了口气,果断进去。
    她穿过客厅,直奔季怜星的卧室。
    紧张,紧张到心跳快跳出嗓子眼。
    短短几秒内江曙一直在祈祷:相信,小刺猬,一定要相信她的解释。
    直到她打开季怜星的房间门......
    室友跟在后面,刚刚一直在睡觉,此刻在查阅手机,突然一声惊呼:
    啊?房东那边说她退租了?!
    江曙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帮我发一条消息给她好不好?问她在哪?
    室友配合地点点头,结果消息发送失败。
    她把我也拉黑了。
    江曙借女生的手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江曙着急到结巴:她她,她什么时候走的?
    我不知道,六点过回来的,九点过离开的应该是。室友朝季怜星卧室瞥了眼,那个,不知道她的东西搬完没有。
    江曙转身就往季怜星房间里钻。
    老旧的窗户投进一抹阳光,落在并不平的木地板上,光线为并不宽敞的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可江曙的心却空落落的。
    房间是空的,但不完全是空的。
    地上杂乱堆着一些东西,她走得很匆忙,或许是因为她在逃,也或许是她永远都不想见到那个人,所以选择用最短的时间离开这座城市。
    地上那卷她喜欢的《重庆森林》的CD都没带走,墙上的海报还在,画报上剃着光头五官立体的男人正盯着窗外那座破旧老楼。
    江曙恍恍惚惚,好像回到那天清晨,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和季怜星踩在地板上跳舞,即便磕绊笨拙,但却是那样的快乐。
    衣柜是空的,除了那件一万六千五百块的风衣,连吊牌都没取,就那么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江曙才瞬间明白,或许季怜星要的从来不是钱,不是奢侈品。
    曾经流于彼此之间的,是最真实最纯真的情感。
    她在房间寻找她留下的痕迹。
    书桌角落放着一个盒子,满满一盒,像是撕碎的明信片,走近一看,发现原来是剪碎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人,江曙彻底愣住,连血液都在加速。
    那是她大学时期的照片,是那些连她自己都遗忘的时光。
    开学典礼演讲时的那个侃侃而谈的自己、文艺晚会那个拉小提琴表演的自己、研究生期间公开课上台陈述PPT的自己......
    校园林荫道、食堂、操场......
    江曙随手拿起一张剪碎的照片,背面写道:
    Give me a coin,and I'll take you to the moon.Give me a beer ,and I'll kiss you so foolishly. (给我一枚硬币,我将带你去月球,再给我一杯啤酒,那我会像傻瓜一样地吻你。)
    那瞬间好像什么隐秘的东西冲进江曙的心头,留在照片上的画面原本是如此美好,此刻却已成碎片。
    比起直接表达的爱意威力更大的,或许是那些暗藏却又过期的秘密。
    她不知道不认识季怜星那几年,季怜星是以怎样的方式在喜欢她。
    可能那时她是她生活中的隐形人,或许某个瞬间也擦肩而过,再可能在那些孤寂的夜晚也同看一片星空。但在那些无声共行的日子里,大概彼此生命中已经碰撞出千丝万缕的痕迹。
    江曙蹲在原地,一张一张看照片。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脸上,残喘的暖意包裹着她的眼睛,空气中夹杂着树叶凋零的气味,她的悲伤和爱意一点一点涌出眼眶,世界变得模糊,她蹲在太阳底下落了一场雨。
    关于季怜星,她就像一杯后劲巨大的酒,喝不到就会肝肠寸断。
    而江曙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落魄的酒鬼,她的心已经彻底被那杯酒偷走了。
    第五十六章
    江曙和李向彦离开宋家三院子的时候, 门卫大爷还在继续看他的动物世界,电视里那只凶猛的豹子最终还是没捉住逃跑的麋鹿。
    走啦?大爷乐呵呵道。
    江曙心烦意乱,无心闲聊,所以只是点头。
    两人踏出宋家三院子, 江曙对李向彦说:打电话给兰越, 让她出来喝酒。
    李向彦刚想说什么, 江曙打断他:打电话就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话语中明显带着冷感,或者说, 是比冷漠更可怕的东西。
    兰越接到电话时很是忐忑,做贼的那个总是心虚的, 她不仅怕江曙,连李向彦也怕。
    好在李向彦这边并没什么异常, 他语气平和得跟往常没两样, 只是说江曙失恋了心情很不好, 当朋友的要不要出来陪她喝喝酒。
    兰越松了口气,随之心头有种得逞之后的快感,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于是在电话里也不忘挑拨离间:我就说吧, 这些捞女个个心机到不行, 她的下家多着呢,分了也好。你们在哪?我马上过来。
    江曙说晚上七点约在她家。
    行。
    李向彦这边挂了电话, 不敢说话,他刚刚开的免提,兰越说的话一字一句都传进了江曙耳朵里。
    李向彦。
    嗯?
    你应该知道我要干嘛, 她不仁, 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李向彦沉默不语, 如果他遭到这样的背叛,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比江曙更愤怒。
    太了解江曙的性子了,江曙从不主动挑事,但也不好惹,狠起来是比蝎子更恐怖的女人,在江曙的法则里,背叛等于踏入禁地,兰越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恐怕会不好过。
    在我和兰越之间做个选择吧,就现在。
    果然还是选择撕破脸么?
    李向彦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我选你。顿了顿,又道: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江曙,更是因为我明白选择背叛的人不会只背叛一次,所以,我和她不能继续做朋友了。
    那瞬间李向彦蓦地有点难过,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三个人会走丢一个,那感觉就像是蜜糖里多了一口苦药,怎么尝都不会再回到从来的味道。
    之后两人一路静默无声,沿着老巷往外走,两边都是待拆迁的老房。
    江曙抬头,看着房檐上的瓦片,忽然觉得他们的友谊就像这些房子,曾经的光辉岁月是真的,但如今的一半废墟也是真的。
    晚上七点,兰越准时出现在江曙家门口,她摁响门铃,前来开门的是李向彦。
    江曙呢?
    在厨房做饭。李向彦看了兰越一秒,很快目光挪开。
    兰越未察觉到什么,十分自然地进了屋子,还小声问他:江曙还好吧?
    李向彦只能答:嗯。
    厨房内,江曙在煎牛排,是做的前天兰越的同款菜。
    那边兰越想来厨房帮忙,李向彦拉着她,说是先让江曙一人静静。
    半小时后,三盘西餐上桌,李向彦从酒架上拿了一瓶红酒,接过江曙的杯子,替兰越倒上。
    气氛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兰越拉开凳子坐下,江曙暼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副刀叉。
    好久没聚一聚了,我们仨。江曙说。
    李向彦低头,沉默寡言的,只干瘪瘪答了个字:是。
    倒是兰越放得开很多,是啊!太太太怀念一起吃饭的日子了!
    江曙端起酒杯,唇角勾起笑,碰一杯。
    碰一杯就碰一杯,江曙,你值得更好的。兰越唇角的笑意漾开,举起酒杯和江曙碰了一下,李向彦磨磨唧唧,甚至有些敷衍地加入其中。
    兰越抿了一口,醇厚香甜的葡萄酒香气绕于唇齿之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
    李向彦低下头。
    江曙侧目看着兰越,目光的笑意未达眼底,藏于瞳仁之下的是无尽的冷漠。
    兰越,加了扑尔敏的葡萄酒好喝吗?
    刹那间,兰越眼里的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张。
    你什么意思?
    问我干嘛呢?我想你应该最懂了。江曙手里的酒杯狠狠一泼,鲜红的液体扑在兰越的脸上,甜腻的酒沾湿了她的发丝。
    兰越一双手悬在空中,整个人完全愣住,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算计我?
    江曙摇头, 算计?你怎么能用这个词?
    她转过身,指向客厅电视柜的方向,那个白色小人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你知道有摄像头吗?
    她的语气平静而冷漠,目光里却有情绪,如同宁静海面下的深深暗涌。
    兰越面容失色,不过一秒钟的时间血色散尽,慌张涌上心头,她就那么看着江曙,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曙低头,拿起刀和叉子,在血淋淋的牛排上割了一刀,两刀,三刀,再用叉子叉起渗血的牛肉,递到兰越面前。
    兰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没有任何预兆,江曙把叉子扔在兰越的餐盘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
    与此同时兰越肩膀颤抖了一下,完全被吓到,还没回过神来,领子已经被紧紧攥住,随之是江曙那张脸,平生而来最陌生的一次,表情冷血到好像从未认识过。
    啪!
    狠狠一耳光。
    啪!
    反手一耳光。
    嗡
    被扇了两耳光的兰越有些耳鸣。
    兰越,这是我们的散伙饭。江曙低头,长发遮住她的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是因为你只该挨两耳光,而是我不想打你,我累。
    客厅里变得安静,李向彦低头,难过到无声落泪,他没有发言权,他也不想说话。
    兰越捂着脸,眼泪簌簌而流,她就那么看着江曙,而江曙却不愿看她一眼。
    江曙,我喜欢你,难道我有错吗?
    嗤。江曙靠在椅子上,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餐厅的吊灯上,金灿灿的光芒,一圈一圈压在她的眼睛上,好像世界都变得恍惚,你的喜欢我可受不起。
    那她呢?兰越抬起手抹眼泪,好像也感觉到这段友情已经走到尽头。
    她是我第一次见就想靠近的人,我喜欢她,非常喜欢,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了,你快乐了,是吗?
    难道我争取一次自己的感情有错吗?江曙,你扪心自问,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谁?为你付出的那个人是谁?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代替我,要抢走你对我的爱?
    江曙侧目,视线对上兰越,那泪眼婆娑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别道德绑架我了好吗?我从没要求你为我付出什么,你的自我感动留给自己吧。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一种付出,在这段友情中,我们是公平的,兰越,你并不是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我有什么错!我爱上你我有错是吗?你就爱那个装清纯的婊l子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就是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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