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怜星内心叹了口气，快睡吧江总。
    晚安小刺猬。
    晚安八爪鱼。
    什么？
    没什么。
    黑暗中，各自沉默了好几秒。
    江曙先开口：这是你给我取的外号吗？
    上次你说让我不要叫你江总。
    为什么是这个外号？
    季怜星没答她，只是说：可以这样叫么？
    嘶
    下一秒，季怜星感觉自己的脸被咬了一口，不疼，但如此突然就显得很吓人。她做梦都没想到江曙会咬她，而且还咬脸。
    八爪鱼是不会咬人的，食人鱼才会。江曙说。
    于是江曙为了证明自己，在季怜星脸蛋上又咬了一口。
    季怜星阖眼。
    心想，别咬了，心乱乱。
    第二十一章
    夜色深浓，季怜星躺在江曙怀里，静静数着江曙呼吸的节奏，频率轻缓，她应该睡得还不错。
    而对于季怜星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狭小的卧室里填满了江曙的气味，微小的香气分子钻进季怜星的鼻腔里，在里面缓缓散开，激荡到脑袋里，让她无比清醒。
    她盯着卧室墙上的那副莫奈的《悬崖散步》发呆，油画被夜色抹上一层黑，红与蓝，白与绿，都在黑夜的渲染下，变成了隐秘的灰黑。
    季怜星觉得自己对江曙的感情就像这幅画，看似色彩明亮，但在见不到光的情况下，它只能是一团灰。
    脑袋杂乱，胡思乱想。失眠到凌晨两三点，她终于睡去。
    清晨，江曙隐约听到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那响声渐渐清晰，顺手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有三个未接电话，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
    能这么早的除了江小檀没别人了，的确是昨天她说的那样，很早很早很早很早。
    江曙支起身，看了一眼季怜星，小刺猬正缩成一团，一只手搭在薄被上，一只手压在脸下，一脸恬静睡得正香。江曙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两秒，觉得睡着的季怜星有种诱人的美感，没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才起床。
    下楼的时候，门铃还在摁，明显摁的频率变得暴躁。
    来了。江曙一边走一边喊，开门的时候，先是看到李向彦，然后再看到江小檀。
    大的牵着小的，而明显暴躁摁铃的那个人是李向彦。
    鼠鼠！！！江小檀松开李向彦的手，扑向江曙，抱住她的大腿，敲了十五分钟的门了！！你昨天还说要给我开门！她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看样子的确是等了很久了。
    江曙弯腰，把江小檀抱在怀里，哄她：是姑姑的错，睡着了。我也没想到你来这么早。
    啧。李向彦扯起嘴角，语气讥诮：江总劳累。
    江曙没理他，而是问小檀吃早饭没。
    还没吃呢，饿了饿了。江小檀挥舞起胖胖的小手手，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说：我要吃这么多。
    单纯从手感上来说，江曙觉得江小檀的体重并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周雪兰和江义东在饮食上到底有没有注意，不过好在一周过去，江小檀好像并没有长胖，看来调整饮食这方面只有慢慢来了。
    她把江小檀放下来，让他们先进屋。
    李向彦脸色难看，明显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但江曙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
    别生气了啊，多大事儿。江曙瞥了他一眼。
    李向彦强颜欢笑，重色轻友，基本操作，我命苦，我懂。
    别给自己演苦情戏了，你带着江小檀玩一会儿，我去做早饭。
    李向彦目光落在江小檀身上，小家伙已经在屋子里这里跑那里闹，最终停在江曙的跑步机上，有想要开跑的架势。
    别！李向彦及时制止她，小乖乖，过来，和李叔叔玩儿~
    李向彦对江小檀还是很有耐心的，让江小檀去书房拿出乐高，两人在客厅一起玩。
    这边江曙在厨房做早餐，要做四人份，她的饮食一直都很健康，一般都是低油低糖，优质脂肪，很难长胖。
    二十分钟后。
    准备吃早饭了。
    江小檀放下手里的乐高，一个劲往厨房跑。江曙拦住她，去去，卫生间洗手去。
    于是小檀立马调换方向，小身影往卫生间里跑，小脚丫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李向彦感叹：她吃东西是真的积极啊
    江曙点头，积极是好事，但太胖还是不行，我准备好好给她调调饮食。
    洗完手，当看到桌子上有四份早餐的时候，江小檀问江曙：鼠鼠，你给我做了两份吗？
    不是，楼上还有一个姐姐。江曙看了下时间，也就将近八点的样子，周末年轻人是不是都要睡个懒觉？考虑要不要叫季怜星起床吃饭。
    一听到楼上还有一个姐姐，江小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盘子里的早餐都不香了，转身就往楼上跑。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江曙和李向彦都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影子冲上楼。
    诶？江曙反应过来，立马跟上，江小檀，你给我站住！
    我叫她起床吃饭饭！！！楼梯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江曙诧异，这孩子？？？？她有点跟不上江小檀的节奏，人家虽然胖，但人家矮啊，身子相当灵活。
    只见江小檀三下两下奔上楼，直直往房间里闯。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有一个想法，就会立马执行，完全想不到那么多。
    所以当季怜星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朝自己跑过来，那小孩好像来了个急刹车，小喘着气，站在床边上，盯着季怜星看。
    江小檀盯着季怜星看了几秒，看着季怜星的眼睛渐渐睁开。
    姐姐！
    声音太稚嫩，太清晰，太真实，不像是做梦，季怜星基本已经醒了一大半。但她还是有点儿懵，这是谁？
    啊？她支起身子，被窝顺势掉下去，露出里面的粉色睡衣，睡衣上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江小檀凑到季怜星面前，仔细看睡衣上画的小兔子，目光又转移到她脸上，笑得特别开心，姐姐，鼠鼠派我来叫你吃早餐了。
    鼠鼠？季怜星一头雾水。
    江鼠鼠。江小檀重复道，有时候她会叫鼠鼠，有时候叫江鼠鼠。
    噢，这是江曙女儿，哦不，是侄女。季怜星理了一下头发，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她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松了口气。
    江小檀全程对着她笑，是那种小孩子流露的真情实感。
    姐姐呀~
    啊。季怜星不知道怎么应对小孩子，她就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也没有弟弟妹妹，看着江小檀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江小檀。江小檀主动去拉季怜星的手，胖乎乎的手又嫩又软。
    季怜星只能蹲下和她齐平，结果江小檀也很主动，往她怀里靠，就像她对江曙那样，姐姐，你可以抱我吗？
    这小孩一点都不怕生的样子，季怜星伸手，把她抱住，试图抱起来，但她好像有点重，有点费劲，于是季怜星放弃了，只是轻轻拥着她。
    姐姐，你好漂亮啊。江小檀伸手，指尖在季怜星脸上轻轻戳了一下，她的眼神好像在说你的漂亮是真实存在的吗？
    季怜星看着她的眼睛，加上她的语气，觉得这孩子嘴还挺甜？
    是真的漂亮。江小檀意犹未尽，添了一句：比之前的都漂亮。
    季怜星愣了一下，仔细斟酌这句话，好像意会到了什么意思。
    江小檀还想说什么，目光一转，发现江曙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鼠鼠！
    江曙朝她招手，江小檀，你过来。
    第二十二章
    江小檀在听到那句你过来的时候, 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通常来说，江曙只要直呼她大名，那么一定是带着一点情绪的。
    江曙平常对她不错, 但严厉起来也是真的吓人。出于威严压迫，江小檀松开了季怜星的手，朝江曙走去。
    小刺猬，你收拾好了等会儿下来吃饭。江曙语气淡淡, 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留下这么一句，就牵着江小檀走了。
    刚走出房间，江曙便松开了江小檀的手。
    鼠鼠......
    叫姑姑。
    姑姑。江小檀偷偷看了江曙一眼, 嗫嚅道。
    以后不许和那个姐姐说那些了，听到没？江曙语气并不凶, 要真的对江小檀凶还不至于，只是比平常要严肃些。
    江小檀并不懂大人之间的微妙情绪, 有些困惑：不许说什么？说她漂亮吗？
    不是。江曙有点烦躁，这种烦躁不在于江小檀，而在于她自己，下次不要对那个姐姐提她比其他姐姐更漂亮。
    哦......江小檀若有所思, 抬头看着江曙，又说：可是她的确是比其他姐姐漂亮呀！
    江曙觉得和小孩子说不清楚这些，只能言简意赅：以后不许说其他姐姐, 这四个字不要再说, 乖, 听姑姑的。
    江小檀没点头, 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江曙, 用着小孩子的逻辑继续回答：可是明明就有其他姐姐。
    她的声音很小, 但足够传到江曙耳朵里。
    江小檀说得没错, 的确是有其他姐姐，而且不止一个，但都是之前的事，她不会同时拥有两个情人。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不会拘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侧重于事实，特别是小檀这样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孩，更不懂看脸色。
    江曙只能无声叹息，童言无忌嘛，她不能怪她，更何况江小檀说的是实话。
    小檀，这个姐姐不一样。江曙换了个角度说。
    哪里不一样？江小檀好奇极了。
    江曙沉默两秒，放弃了，她和小孩子说什么道理和逻辑呢？
    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江小檀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江曙的情绪，好像觉得她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早餐挺丰富的，她给江小檀热了牛奶，还给她做了一个蒸蛋，以及水果麦片。
    这几样菜可以让江小檀吃饱，并且不容易长胖。
    季怜星也很快从楼上下来，看到坐在餐桌旁的三人，目光先是和李向彦接触了下。
    小李哥。季怜星主动叫他。
    李向彦笑着点头，嗯嗯，早上好。
    江曙拉开自己身旁的凳子，来，吃饭了。
    她对季怜星说话明显要柔和很多，李向彦听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心想她江曙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早餐正常进行，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挺随和的原因，季怜星并没有觉得拘谨。
    她和江小檀都在认真吃饭，一边吃一边听李向彦和江曙聊天。
    李向彦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下周的时间定下来了，张名岳说他周二有空，晚上七点，绿洲酒店，老地方。
    行。江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耳朵在听李向彦说话，目光却落在季怜星脸上。
    季怜星吃饭很细很慢，她慢慢咀嚼，给人一种一颗粮食也不会浪费的感觉。斯斯文文的，咀嚼的同时嘴巴张合，两片淡粉色的唇上闪着光泽，让江曙有种想要吻她的欲念。
    咕噜，江曙咽下了嘴里那一小口咖啡。
    李向彦接着说：张名岳去年合作的公司让他不满意，半路断掉的，这个人呢，有点挑，你谈的时候跟他说细一点，精一点。
    嗯。江曙挪开目光，抽了一张纸递给江小檀，让她擦嘴，又接李向彦的话：这个张名岳，我印象很深，话说他的私生活还是依旧那么混乱么？
    应该是吧，反正他老婆也不管他，据我说知他经常流连于酒吧，常常夜不归宿的。李向彦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个人，怎么说呢反正当生意上合作就行了，私下浅交即可。
    江曙点头表示认同：没想过深交。
    江小檀吃完饭后，说是今天想去游乐园玩。
    江曙看向季怜星，目光询问她。
    江总我不行，我下午有约。
    没事，你忙你的。
    季怜星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干涉太多，江曙心想。
    于是早餐过后，季怜星收拾好东西离开，她今天的确是有事要做。
    喻梦周末依旧加班，白天暂时没空。她的弟弟来找她玩，于是找季怜星帮忙，让她带她弟弟随便逛逛。
    季怜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喻梦帮助她这么多，朋友之间相互照顾一下理所应当。
    从江曙家出来，季怜星先是回宋家三院子换了一套衣服，化了个淡妆，然后直奔车站，等了将近半小时，喻梦的弟弟才从车站出来。
    他叫喻斌，今年刚上大学，在隔壁B市读书，是个体育生。
    常年运动，所以人显得特别高壮，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皮肤黝黑，运动阳光型男孩。
    看到季怜星时，喻斌大老远就朝她挥手，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星姐。
    他一直都这么叫她，在季怜星上高中的时候就是。
    啧，你长高了。
    一点点啦。喻斌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季怜星面前也压了她一个头，嗓音也变得成熟：我姐她是不是下午六点才下班？
    是的，我带你逛逛？
    害，都说了不用。喻斌看了季怜星一眼，心想季怜星也是热情，又改口道：不过我们两个逛逛也没问题，正好没来过A市，星姐你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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