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提起曲元菱的事情，那家伙又配合得很。
    林轲想了想，吐出两个字：直觉。
    曲元菱没放在心上。
    她本想直接让林轲移开，临开口时，突然碰到口袋里一个东西。
    于是她将那副钻石耳挂掏出来，递到林轲面前：这是顾其姝的东西。她着装不规范，我收缴了饰品。你把它送到行政部，等顾其姝自己去领回。
    林轲并不接过。
    她看了一眼耳挂，只道：行政部不会收顾其姝的东西。
    三皇女脾气大，他们不敢惹上这种麻烦。
    曲元菱困惑：她脾气大吗？
    电梯里，顾其姝那副一说就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分明是个乖巧孩子，怎么可能和脾气大沾上边？
    她告诫林轲：你不要误信外面的谣言，顾其姝不是那样的人。
    林轲幽幽看了她一眼：元帅，您是不是被那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
    曲元菱皱眉：我只是更相信我自己亲眼所见。
    林轲的眼神里带了点调侃：我跟着您好几年了，第一次见您对一个人第一印象这么好。
    其他军团有谣言说顾其姝是您的贵人，这事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不清楚？曲元菱揉了揉眉心，随即挥手：算了，你先去忙吧，这东西我自己处理。
    她想了想，拉开右手边一个空抽屉，将钻石耳挂暂时放了进去。
    林轲闻言，行了一个军礼，离开办公室。
    她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简单将今天工作收了下尾，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等走到外面办公区，却被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拉住脚步。
    走到阮玲玲办公位前，她敲了敲桌子：怎么还没干完？
    阮玲玲鼻头还红着，明显是哭过一场：我我就差三份报表，很快做完了。
    林轲是她的顶头上司，打眼往屏幕上一瞧，就大概知晓了缘由。
    她嘴上不留情：呵，你自己又蠢又傻，被她们坑着留下来加班，有什么好哭的？
    阮玲玲委屈地抽抽鼻子：我，我不是因为要加班才哭的。
    不等林轲再说话，她捧起桌上的饼干盒子：林少将，我做了点饼干，你要尝尝吗？
    林轲有些僵硬地退后一步，恶狠狠道：有心思贿赂长官，不如把精力放到报表上，这样你就不用每天都留在这哭鼻子了。
    不是贿赂阮玲玲沮丧低下头，林少将每天都跟我一起加班，我才想着给你也带一点充饥的。
    林轲神色稍缓：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她转了个身，准备直接离开。刚迈出两步，她转回头：这些报表不急着要，你明天来了再做。
    再上班时，林轲开始着手准备更换办公人员的事宜。
    忙了两三天，刚找到空隙把事情交代给她的助手，她就接到曲元菱的消息，让她和殷醉到G01会议室待命。
    林轲皱了皱眉。
    这次来到主星，曲元菱并没有带多少人，其中，智囊团里面，就她和殷醉跟过来了。
    如果曲元菱同时叫上她们两人，只能证明事情不简单。
    果然，抵达会议室后，她就看到同样神色严肃的殷醉。
    曲元菱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法让她变脸，简单把高层会议内容转述了一遍，她看向林轲和殷醉，等待她们的意见。
    林轲双手环胸：这帮蛀虫也就这点脑容量了，整天盯着元帅的婚事。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娶了元帅，就能从元帅手里夺得第七军团控制权吧？呵。
    殷醉双手托腮：不管怎么样，我倒是很支持元帅结婚。
    她看着曲元菱：你知道前几天的检查结果吗？你再这么无限制使用抑制剂下去，恐怕会对你的生育能力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曲元菱只关心一件事：失去生育能力，会影响军部体检结果吗？
    现在的医学虽然没办法研制出终身抑制剂，但已经具备了切除腺体的手段。Alpha和Omega切除腺体之后，便会如Beta一般，不再受信息素和发情热影响。
    曲元菱之所以还没进行这个手术，纯粹是因为军部把摘除腺体列入了残疾标准。一旦她切除，被发现后，军衔会被彻底撸干净。
    殷醉冷笑一声，不答话。
    曲元菱读懂她的意思，放下心：那就没事。
    殷醉头疼揉着额角：再这样下去，我非被你气出病不可。
    她问：目前来看，如果不想如他们的愿，就只有你提前结婚这个办法了。那个谁，三皇女对不对？
    元帅，你和她立刻原地结婚行吗？
    曲元菱是元帅，婚姻大事需要经过层层审核，很容易被人动手脚。但如果进行过信息素配对，则可以省略很多审核步骤。也正是因此，之前曲元菱才会提交申请。
    提起顾其姝，她皱起眉：她应该不会娶我。
    顿了顿，她解释道：你们也知道，三皇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对皇位没兴趣。也正是因为她乖顺，大皇子和二皇女才一直没把她视为威胁。
    但如果她和我联姻恐怕就要引人注目了。
    顾其姝不傻，她不会干出这种事。
    殷醉和林轲默默对视一眼。
    曲元菱的话无懈可击，但她们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三人讨论了一会儿，事情陷入死胡同，曲元菱只能暂停会议，等待对手下一次行动。
    出了会议室，她们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刚拐了个弯，就被靠在电梯旁的修长身影吸引住目光。
    顾其姝原本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眯着眼笑着喊了一句：元帅。
    曲元菱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顾其姝走到她面前：啊是这样的。
    我今天起得匆忙，来到这儿才发现，我好像又违反规定了。
    她拉起左边的袖子，露出一条与她发色相同的银杏叶手链：我又佩戴违规饰品了。
    说着，她吐吐舌头，将手链摘了下来，送到曲元菱面前：交给元帅您处理。
    曲元菱收缴下手链，与她一起踏入电梯：嗯，做得很好。
    说着，她看向门外排排站着的殷醉和林轲：你们不一起上去吗？
    殷醉嘴角抽搐：不了，您二位先走吧。
    曲元菱皱了皱眉，倒也没说太多，按下电梯楼层，任由自动门缓缓阖上。
    电梯前，殷醉摸着下巴，询问旁边的林轲：这就是她嘴里说的，顾其姝不会干傻事？
    林轲冷笑一声：那可不。你没瞧见那禽兽多精明？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第4章
    电梯内，封闭的空间中又只剩下曲元菱和顾其姝两人。
    曲元菱的心思还在方才的会议上，与其说她的婚姻备受瞩目，倒不如说是第七军团的政治倾向牵动着相关利益者的心。
    按照以往推算，老帝君再过几年就要退位。如今皇位竞争者主要有两人，一个是从政的大皇子顾其慎，另一个则是从军，现在担任第二军团元帅的二皇女顾其霜。
    帝国实行一夫一妻制，但这条制度对皇室成员例外。每个皇室成员，最多可以拥有四名伴侣。
    三位皇室继承人的母亲都不相同，例如顾其姝的生母，就是现在的三皇妃。
    回到主星后，大皇子的人私下与曲元菱接触过几次。曲元菱知道大皇子的心思，如果她成为他的第四位妃子，他在军事力量上，就有了和顾其霜直接叫板的资本。
    曲元菱一点也不想成为他们夺位路上的棋子，原本已经做好打算随便找个人结婚，先把事情应付过去，却没想到，信息素筛选出来的配对对象，居然是三皇女顾其姝。
    这样想着，她鼻尖又闻到那股淡淡的花蜜香。
    顾其姝不知何时又凑到她旁边，询问：元帅在想什么？
    曲元菱暂时收回思绪。
    她回答：前几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麻烦你了。
    顾其姝却似乎没听懂，目光在她耳畔和颈侧流连一遭，回答道：我没帮上什么忙。等哪天我真的帮您舒缓过发情热，元帅再跟我道谢吧。
    曲元菱愣了一瞬，别开目光：别乱说。
    她解释：我指的是后来，你帮忙林轲一起遮掩消息的事情。
    顾其姝遗憾点点头：这样啊。
    曲元菱顺势把话题拉向正轨：嗯。
    林轲这个人说话做事有些执拗，如果冒犯到你，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这话并不是没有依据，光看之前林轲提起顾其姝的表情，就能大概推测出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并不愉快。
    顾其姝将手背到身后，闲闲道：我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的。
    曲元菱皱眉看过来。
    下一瞬，顾其姝又恢复笑模样，没头没尾问出一句：元帅很在乎她吗？
    曲元菱道：她是我的副官。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外面正是第七军团办公区。
    曲元菱朝顾其姝颔首，走出电梯，却没想到顾其姝亦步亦趋，也跟了出来。
    她也有疑惑：还有事吗？
    顾其姝挺直着背，目光还黏在她身上：我送元帅回去。
    曲元菱抬手，直接拒绝道：不用。
    顾其姝小心伸出手，轻轻抓住曲元菱袖角：电梯都上去了，我想跟元帅再走一会儿。
    曲元菱轻轻收了一下手。
    跟前几天相比，此时的顾其姝仪表方便已经好上许多，至少她的衬衫扣子全都扣上，银色长发也扎成一束简单清爽的马尾。
    随着她略带撒娇的语气，马尾在她脑后一甩一甩，像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发间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品，但并不影响她明丽的容貌。
    曲元菱蓦地便有些心软
    之前她在电梯里随口说的那些仪表守则，顾其姝都做到了。可即使这样，外界谣言依旧将她妖魔化成一个脾气娇纵的皇女，不愿教导她。
    曲元菱道：一起走吧。
    刚好之前那个耳挂还在我那里，你可以取回去。
    她转过身去，顾其姝狡黠地眯了眯眼。听到这话，她询问：收缴上的东西还能取回来吗？
    曲元菱点头：当然。收缴只是让你长个教训，并不是真的要拿走你什么东西。
    顾其姝幽幽盯着她的背影。
    她问：那16年前，元帅被上面紧急召走，甚至来不及等我从医疗舱出来，也是被收缴吗？
    我什么时候，可以把元帅取回来。
    曲元菱没回头，顾其姝敏锐察觉到她耳尖有些泛红。
    但言语永远没有反应来得诚实，下一刻，曲元菱冷冰冰的话响起：下次我送你一本《军队守则大全》。你把里面的内容好好看一遍，免得再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顾其姝勾起嘴角：好，我一定好好读。
    路程不长，两人很快回到曲元菱办公室。
    曲元菱弯腰打开抽屉，将新收缴的手链放进去，又取出那副钻石耳挂，递到顾其姝面前。
    顾其姝手背在身后：它被弄坏了。
    嗯？曲元菱将东西拿到眼前。
    她这才发现，钻石耳挂的椭圆形弧度确实有一点奇怪。
    当时在接待室，她陷入发情热，曾紧紧捏着耳挂，用疼痛来令自己保持清明。应该就是那时候，耳挂被捏坏了。
    曲元菱换了个说辞：抱歉我重新买一副赔给你。
    顾其姝眉头微蹙，有些为难：这副是限量的，全宇宙只有一副。
    曲元菱又问：那我找人修好再还你，可以吗？
    顾其姝缓缓点头：修是可以，但我不想让别人碰我的东西。
    她与曲元菱对视，目光真诚，并不惹人厌烦，连带着提出过分要求时也让人错觉合情合理：元帅亲自帮我修好吗？
    曲元菱避开她的目光。
    顾其姝的意思，是说她不算在别人这个范畴内吗？
    曲元菱思索片刻，确认这点小损坏自己确实有能力修复，便点头道：好。不过，你可能得多等几天。
    几天都可以。顾其姝大方给出期限。
    曲元菱松了一口气：嗯。
    耳挂的事情定下，顾其姝没有其他理由再留下，她主动跟曲元菱告别，转身离开办公室。
    重新回到电梯前，她打开个人智脑，里面有好几条未读的新消息。
    其中几条来自一个备注为大哥的账号，发信人显然怒火正盛，言辞犀利让她立刻赶往他的办公室。另外一部分，是她交往的几个狐朋狗友，约她到新开的酒吧放松。
    顾其姝甚至连半点犹豫都没有，抬手给大哥回复。
    【没空。】
    发完，不等对方回应，她关掉智脑，进入电梯直达一层，离开军部。
    军部大楼外，有时刻蹲守的报社记者。他们对顾其姝提前旷工的事情见怪不怪，甚至已经没了报道的兴趣。见到顾其姝出来，只兴奋地凑过去，七嘴八舌询问：三皇女，网民对于您最近过于正规的着装风格非常感兴趣，请问您是要尝试改变风格了吗？
    毫不夸张地说，顾其姝本人，一直是整个帝国时尚界的活体风尚标。整个帝君家族，头发其实都是标志性的银色。但自从十几年前顾其姝出现在镜头前开始，银色染剂才成为染发圈销量之王，经久不衰。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出新的装扮，但这几天顾其姝画风一转，居然开始好好穿衣服整整齐齐梳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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