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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照破山河(28)

    元簪笔垂眸。
    乔郁明明知道答案,却明知故问,实在称不上善意。
    甚至有几分恶毒。
    但乔郁这点恶毒,同拐卖幼女幼童,将人驯养得美而听话相比,便不值一提。
    乔郁求知似地发问:大人为何不说话?
    元簪笔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声音,我曾听兄长说过,他这个兄长自然指得是元簪缨,有些富贵人家会挑选貌美的孩子,放在家中,自有专人养大,长大后聪慧貌美,忠心无比,或作侍从,或作婢女,或为玩物,或为装饰。他们先前见到的那个孩子也许是玩物与装饰兼而有之。
    白玉美人像固然罕见,姿容如玉的美人有些时候比白玉像更惹人怜爱。
    这是一桩完整的、利益丰厚的产业,不是谁都能染指,朝廷屡禁不止,越禁价格越高,究竟是谁敢这样目无法纪,还能置身事外,不言而喻。
    乔郁轻轻一笑,在元簪笔耳边说:多谢元大人告知。
    他笑声又冷又软,像是一条蛇,攀附上了人的脖子。
    朝中顽疾哪里是青州,他手指把元簪笔垂下来的长发绕到耳后,凉且滑的触感让人战栗,朝廷的弊病,非在地方,而就在朝中。
    元簪笔拿下了他的手。
    一路再无话。
    方鹤池轻轻放下文书,他仪态甚好,哪怕本人含着怒气,放下东西的动作仍然优雅万分。
    元岫研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道:元簪笔说愿意与诸位秋毫无犯,但青州一事必须有个看上去令陛下满意的结果。
    元清辉一笑,一万四千担,倒也不多。
    方鹤池冷冷道:泠樽兄觉得不多,可先拿出,为各家做个表率。
    元岫研心道我家已出了四千担了,老头子偏要装看不见。
    元清辉慢声道:一万四千担,换与乔元二人秋毫无犯,当然算不上多,以往不也是这般过来的吗?只是以前的刺史要利,他们两人要名罢了。
    方鹤池本就因方琢的事情对乔郁满心芥蒂,此时哪里愿意令乔郁得偿所愿?以往刺史要名要利也不如今日乔元两人贪心不足,泠樽兄先前可没有对哪个刺史这般大方过,难道因为是自家人?他几乎明示了元清辉偏心自家。
    元岫研表面上气愤,元清辉看似公正,可元簪笔毕竟是元家人,这几个人会没有勾结?
    方鹤池心中冷笑。
    说不定元簪笔将粮食收上去,元氏的如数奉还,还要与之分账呢。
    此言既出,一人道:我等对出粮并无异议,只是元簪笔身份特殊,我等确实有疑虑。
    元清辉看过去,这人姓也姓方,但与方鹤池并非一族,而是另一小族,在青州有些声名。
    元岫研道:有乔郁在,元簪笔恐怕难有什么动作。
    乔郁元簪笔两人势同水火他们都是知道,皇帝大约也是出于这个打算才将两人放在一起。
    元清辉微微点头。
    其中最小的晏崇礼不过二十出头,容貌俊美,气势桀骜张扬,除却元清辉身边站着的元岫研,他在一堆要么神色严肃的中年人,要么须发全白的老头子中尤其显眼,他大大咧咧道:乔郁是宁佑遗孤,与他在此事上争执有什么好处?他在中州行事狠毒,还无掣肘,诸位哪个不是家大业大,满身负累?赶快把他送走算了。
    一人恨恨道:宁佑遗孤能活着就该千恩万谢他一顿,猛地收住了话茬。
    元清辉与元簪缨虽不是一脉,但毕竟同族,这样的话万不该在元清辉面前提起。
    晏崇礼身份尊贵,能与元清辉平起平坐,年轻又小,他随口一提,元清辉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会当他口无遮拦。
    把他送走?如何送?
    晏崇礼道:要么给他粮食,要么,他伸手,射箭打猎惯了的手指上有着薄薄的茧子,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这样送走也是可以的。这样也算帮元大人忙了,元老先生,您说是吗?
    元清辉不过四十多,哪里就是晏崇礼口中的老先生了?
    元清辉轻笑道:你说的极是。
    他四平八稳,在晏崇礼眼中好一副伪君子做派。
    晏崇礼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好好坐,翘着腿,闻言放下腿,起身道:那就派人杀了他吧。
    元岫研提醒道:就算杀了乔郁也无济于事,还有元簪笔。
    晏崇礼奇道:难道你想连你弟弟一起杀了?
    你!
    元清辉轻轻一拦元岫研,晚辈失礼,见笑了。
    晏崇礼无趣地坐了回去。
    给他算了,晏崇礼打了个哈欠,他昨晚蹲一只狐狸蹲到今天早上东方露白,刚换上衣服打算睡一觉,元氏就来了拜帖,舍不得就折半给,他语气随意,好像在打法给叫花子,既算我们给了,也不太亏、元乔两人要是还不满意,就太不识抬举了。
    方鹤池面色稍缓,那就给他一半,明日送过去。
    让他们快滚!
    元清辉面带笑意,道:也好。
    老头子们吵吵嚷嚷了几个时辰,晏崇礼脑袋都疼了,甩下一句,我也令人明日送过去。抬腿就走,他本就困,猛地起身只觉得头晕眼花,心情更是恶劣,道:以后若是都是此等小事,就不必找我了,他见元清辉颔首微笑,十分反感,元老先生这个小錾琴台实在不怎么样,若是元雅当年也是如此,大概也无今日元氏风光了。
    元雅当年铸錾琴台,由各家商议事务。
    元清辉这个小錾琴台,自然是由錾琴台而来。
    元清辉微笑着回答,慢走。
    元氏效率果然极高,不多时,粮食尽数送到了刺史府门前。
    元簪笔令医师查验,没有异常后尽数押送进粮仓。
    梅应弦又被找来,看着一车车粮,心中既有不满又有疑惑,还有些不可名状的微妙情绪。自从元簪笔手中握住了他的把柄,他就随叫随到,明明是挂名的大将军,实际上却仿佛成了元簪笔的家奴。
    你找我来干什么?梅应弦跟元簪笔进了刺史府,没好气地问:想给我看看,我们做不到的事你来几天就做成了?
    元簪笔居然认真地回答,不是我一人之功。
    梅应弦烦躁道:我没问你是谁的功劳。
    元簪笔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早就说过元簪笔眼睛纯澈,看上去好骗极了,被这双眼睛看着梅应弦竟滋生出了些类似于歉然的情绪,但是!阵阵生疼的手腕把他刚才的愧疚一扫而空。
    这都是骗人的。
    他道:你找我来干什么?
    有些事想要劳烦大将军。元簪笔说的很客气。
    梅应弦心中大骂元簪笔虚情假意,有事您说,毕竟您的事关乎我全家的身家性命,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一定给您做的尽善尽美。
    元簪笔道:不需要大将军粉身碎骨。我想你今晚点兵。
    梅应弦靠在椅子上,半死不活地说:您还是杀了我给您助助兴吧。
    元簪笔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梅应弦装死装了半天,抵不过元簪笔的目光,只好道:元大人,您觉得我凭什么能点兵?我就算去了,他们也不会听的。
    总会有听的。元簪笔道。
    梅应弦故意道:没听的怎么办?
    军法处置。元簪笔说。
    什么?
    军法处置。
    元簪笔说杀说的很含蓄。
    梅应弦从椅子弹了起来,冷声道:那恐怕要杀十之有五了,军队哗变怎么办?
    元簪笔道:先发军饷,之后再点兵。有违令者军法论处。
    梅应弦一愣,那些是军饷?
    元簪笔点头。
    梅应弦没想到元簪笔做的第一件事是稳定军队,历来刺史都会在把粮食分发给灾民身上下功夫,立竿见影,就算是杯水车薪,但在皇帝面前也有交代。
    梅应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元簪笔的行为十分合理,只要有军队保护,那么外面的粮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进来,粮价必定降低,军队还可押送粮食到青州各地,最重要的是,清缴叛军必须要用青州军。
    元簪笔从桌上拿出薄薄一张纸,递给梅应弦。
    梅应弦快速扫过,发现大概内容是说押送粮食成功的封赏,以及在城中护卫的月俸,奖赏处罚禁忌事宜等等。
    这真是他见过最实际的东西了。
    就这些?梅应弦怀疑道。
    还有些慷慨激昂的话将军到了那自己想着说吧。元簪笔道。
    梅应弦道:没读过书。
    元簪笔朝他笑了笑。
    梅应弦感觉自己的手腕作痛,我去。
    元簪笔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多谢将军。
    他这样的态度,让梅应弦的手腕更疼了。
    乔郁从外面进来,身后除了寒潭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梅应弦表情复杂地看着乔郁。
    他早就听闻中州官员大多私德有亏,生活混乱,没想到这种时候乔郁还能找来个美人贴身照料。
    元簪笔则惊讶道:她怎么来了?
    乔郁双手环胸,那就要问你的好哥哥了。
    梅应弦听乔郁语气柔软,拉长了叫好哥哥,表情更复杂了。
    他们中州来的是不是脑子都有毛病?
    少女换上了件比上午厚实多了的衣服,面上未施脂粉,身上除了脚铃还挂着不少珍奇饰品,更像个珠光宝气的架子了。
    这些华贵的饰品与其说是送给这个少女的,不如说是送给乔郁的。
    送回去是不可能送回去了。
    他们再送回去可能会让元岫研觉得这女孩有什么不讨他们喜欢的地方,下场未可知。
    乔郁虽面上带笑,眉眼间却满是厌恶。
    这些家养的奴隶还有一个来源就是朝廷钦犯的子女,不足三岁,没有记事的就送去买卖,还有一些格外貌美的,也会法外开恩,送去或为官妓,或为私奴。
    以乔郁容色之美,宁佑一案,他若不在静室,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自上一个刺史自杀后,刺史府的女眷回家的回家,改嫁的改嫁,偌大的刺史府,少见几个女人。
    这小姑娘看着脑袋又不太好,不知道没有人管她衣食起居,她会不会饿死。
    乔郁与元簪笔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梅应琴身上。
    梅应弦大呼小叫,我领一个姑娘回去像什么话?
    元簪笔道:将军家不是没有女子。
    梅应弦道:那是我的女人吗?!那都是他嫂子!
    是让你领回去做婢女,没让你领回去做侍妾。乔郁淡淡道:这孩子亲戚大概被吃了,找不到家的。
    梅应弦啊了一声,被吃了?
    乔郁在骨头堆旁边见到一枚荷包,不想上午这姑娘看着看着眼泪竟掉了下来,想来是亲属。
    他面色微沉,嘀咕道:我回去和我嫂子说一声。
    元簪笔笑了笑,多谢。
    梅应弦梗着脖子道:你别谢我,你一谢我我就觉得没好事。
    乔郁目光在元簪笔与梅应弦身上流转,蓦地笑了。
    梅应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被乔郁笑得头皮发麻,道: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元簪笔摇头。
    梅应弦伸手,在少女眼前挥了挥,道:走。
    少女居然真的一眼不眨地和他走了。
    梅应弦暗暗咋舌。
    元簪笔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书,正要走,乔郁突然开口道:你觉得梅应弦如何?
    元簪笔头也不抬,尚可同舟共济,以后或形同陌路,他想了想,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毕竟现在梅应弦看起来就希望他立刻去死,或成为点头之交。他自以为说着保守的回答,竟发现乔郁脸色愈发难看,他犹豫片刻,又补充了一句,难不成可能做知己好吗?
    他做好友?乔郁道,看起来颇为嫌弃。
    元簪笔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实在想不出乔郁为何不快了。
    乔郁哼了一声,别过头让寒潭把他推走了。
    翌日傍晚,运粮车进入邵陵城。
    梅应弦道:能将这些粮食半点不落地送进邵陵,还不被匪徒袭扰,简直明晃晃地告诉旁人匪徒是谁。他推了推元簪笔,元大人不想个办法惩治?
    乔郁心情十分恶劣地开口了,你也知道元簪笔是大人,不是陛下啊。
    连皇帝都管不了的事情让元簪笔去管委实有些欺负人了,梅应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找茬,但是这和乔郁有什么关系?
    乔郁难道不和元簪笔势同水火两看相厌吗?
    梅应弦拽了拽元簪笔的袖子,把他拉到这边来,余光看见乔郁几乎在冷笑了,乔相怎么了?
    元簪笔也不知道乔郁怎么了,他心情太变化无常,连元簪笔都看不出他这次因为什么而生气,居然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好。
    元簪笔肩膀上挂着一小条不知道从哪蹭的小片草叶,梅应弦看着难受,顺手给扯下去了。
    他明显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凛然,几乎要将他穿透了。
    梅应弦伸手,拍了拍元簪笔的肩膀。
    乔郁冷冷道:你们二人密谋完了吗?
    梅应弦心中大惊,原来乔郁真是因为别人靠近元簪笔生气。
    他为什么生气?难道他除了元簪笔之外没有别的朋友吗?
    梅应弦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只是更加笃定了他们中州来的都有病的想法。
    前面骑马的是一青年人,容貌俊美,仪态张扬,不像是来押送粮食的,倒像是来接受百官朝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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