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愣,元大人?
乔郁本来靠在轮椅上靠得好好的,闻言微微起身,道:不是元簪笔?
管家一板一眼道:给您下了拜帖的有五家,分别是
乔郁按了按太阳穴。
管家立刻拣重要的说:三皇子殿下想和您见一面。
本相都这样了他还敢见本相?乔郁道。
管家道:三皇子殿下想请您去城外宅邸一叙。
乔郁皱眉,说本相忧思过度,病倒了。
管家道:是。还有几位大人送来了字画,您看是收下还是退回去?
乔郁厌厌道:退了吧。本相赋闲在家这些时日,无论是谁的拜帖,一律回绝。
管家点头表示记下了,又道:那若是元大人的呢?
乔郁沉默片刻,道:要是元簪笔的拜帖,你看来送拜帖的人是谁,要是他家管家就客客气气送出去,说不收,要是个少年人,也告诉他不收,但得请他进来喝杯茶,要是元大人自己来了,他一顿,露出个漂亮的笑来,把府上所有家丁都找来,打他一顿再扔出去,拜帖记得撕碎了扔他脸上。
管家愣了愣,果真吗?
果真。乔郁道:出事了有本相,你们放手去做。
说完他就屏退下属,想回去歇一会。
乔郁自宁佑一案后少有睡好的时候,在静室时折磨人犯的手段之一就是不让睡着,他又有伤,若非疼昏过去,不然少有睡好的时候,之后在朝中更是如此,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让他觉又少又轻,少睡一会都等同在谋财害命。
乔郁阖目,呼吸渐渐平稳。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见到了他娘。
在乔家当年的下人来看,乔夫人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乔夫人貌美温柔,待下宽厚,只一样让人猜不透,她虽知书达理,但从不教自己儿子什么正经事,只要乔郁做的不伤天害理、惊世骇俗,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家下人看着几乎被惯坏了的乔小公子,都觉得这孩子可能是乔大人和外室所生,乔夫人明为娇惯,实际上就是想将乔郁养成个废人。
有这样的母亲,乔郁自然不负众望地长成了个成日玩乐不知上进,又任性骄纵的小孩。
若不是这般脾气,他也不会看见风筝掉到隔壁院子里的第一想法是让隔壁院子里的人给他捡回来。
少爷,少爷您快下来。墙根下的侍女抹了把头上冷汗,对着正沿梯子往上爬的乔郁好言相劝,心中将为了讨乔郁喜欢,给乔郁搬梯子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八九岁的孩子扭头,满不在乎地说:你不告诉我爹娘不就知道了?
小孩身娇骨脆,侍女看他利落地上墙,一阵胆战心惊,差点没昏过去。
乔郁趴在墙头上,风筝果然就在不远的地方,奈何对面没有梯子,他下不去。
在他不远处有扇开着的窗户,露出一张被书本挡了大半的脸。
乔郁叫道:哎,那个,那个小孩!
对面听到声音,头也不抬,任由乔郁喊叫,专注读完了那页,才抬起头。
乔郁看见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这双眼睛和他平时见到的都不同,又安静、又冷淡,根本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睛。
乔郁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道:哎,帮我捡一下风筝。
孩子起身。
乔郁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孩子将窗户关上了。
乔郁这次愣了不止一回,愣完了才觉得恼怒,少有人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这人却连理都不理。
侍女小声道:少爷,快下来吧。
乔郁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又麻利地从梯子上爬下来,临地面还有五截梯子的时候,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
侍女差点吓昏过去。
乔郁拍了拍身上的灰,道:别告诉我娘。
侍女脸色发白的点头。
不多时,就有一众狐朋狗友带着竹子制成的刀剑斧钺浩浩荡荡地来找乔郁,乔少爷兴高采烈,将这件扫兴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一下午,乔郁横扫千军,乘兴而往,兴尽而归,兴冲冲地提着战利品一只装到竹笼中的蛐蛐回府,刚进正厅就看见他娘坐在正厅喝茶。
乔郁嬉皮笑脸地跑过去,道:娘。
乔夫人放下茶杯,点了点桌子上的风筝。
乔郁才看见这只姹紫嫣红的纸鸢,拿起来笑道:娘你怎么知道我风筝丢了,还挺好看,跟上一个,他一顿,一模一样?
乔夫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乔郁挠了挠头,道:儿子错了。
乔夫人柔声道:错哪了?
错在不该上墙,不该对旁人大呼小叫,不该扰人清净,乔郁扁了扁嘴,那边都告诉您了,还要我说什么?
乔夫人道:元府的下人没告诉我什么,只说:元大人说,墙太高了,少公子一人上去未免有些凶险,还请小心些。她听乔郁小声说伪君子,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告状,不由得失笑,元大人还说,他代弟弟向小公子道歉,先是一言不发,后又直接将窗户关上,甚是无礼。
乔郁嘀咕道:确实无礼。脸却慢慢红了,谁用他代弟弟道歉。
乔夫人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元大人是陛下代相,为人雅正,深受天下读书人敬重,断不是什么伪君子。
乔郁抓住风筝,道:儿子知道了,儿子定要努力读书,长大后成为元大人那样的人。
乔夫人失笑,娘不求你富贵,只望你平安一世。
乔郁当年还太小,小到根本不明白,乔夫人这句平常至极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等他明白,皆为时晚矣。
儿子回房念书去了。话音未落,人已一溜烟地跑了。
乔夫人道:你自己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有一样,别再打搅元小公子。
乔郁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知道啦!
乔郁嘴里答应得很痛快,他把风筝扔到隔壁院子里时更痛快。
他上墙,大摇大摆地把风筝扔到院子里。
对面的元小公子头都没抬,全然当他不存在。
乔郁想了想,小手一挥,对着下面急得恨不得撞墙的下人道:拿弹弓来。
侍女急道:少爷不可。
乔郁反问:为何不可?
侍女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只好把平时夫人说的话搬出来,因为,因为失礼。
乔郁哼笑一声,又从墙上下来了,跑回屋子里去了。
侍女以为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乔郁回来了,还是拿着弹弓和一个小盒子回来的,一路上盒子里的东西哗啦作响,仿佛是弹珠一类的东西。
侍女嘴里泛干,心里发苦,又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乔郁上去了。
乔郁打开盒子,从中挑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到皮套里,阳光下,这颗珠子熠熠生辉,侍女眼前一黑,马上就认出了这是乔大人在南海做官时从蚌里开出的珠子,光华夺目,极为罕见,且有一大一小两颗,大的在乔夫人那,小的则被他送了儿子,可现在,乔郁居然要拿这样的东西去当弹珠。
她还没开口,乔郁眯着眼睛,拉紧皮筋,手骤然一松,珠子啪地飞了出去。
珠子稳稳地落在元小公子桌上的砚台里,溅了一桌子墨汁。
元小公子受到了这样的突然袭击,再读不下去,他看了看桌子,抬头看乔郁时平淡的眼睛泛起了近乎于恼怒的波澜。
乔郁朝他一笑,分外得意。
得意他在睡梦之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上他这样得意,未关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冷风。
乔郁冷得颤了一下,烦躁地睁开眼睛。
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两人对视。
乔郁打了个哈欠,道:早啊元大人。他把元簪笔给他盖的被子往上扯了车,本相好像告诉管家,不要放你进来。本相竟不知道,你还有做梁上君子的爱好。
元簪笔一时无言。
乔郁捞起元簪笔垂在他床铺上的长发,二指拈起来把玩。
元簪笔头发黑且长,但是疏于保养,没有那么柔滑。
他恶意地一扯,元簪笔只是朝他的位置动了下,面上毫无波澜。
于是乔郁变本加厉,将头发一圈一圈地缠在手心,元簪笔要是不想头皮被扯得生疼,就要跟他过去。
元簪笔本坐在床边,因为乔郁的动作几乎要被拽到床上。
乔郁玩着他的头发,抽空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这么晚了。
天色已黑。
深夜前来,与本相独处一室,还看了这么久。乔郁扬眉,刻意曲解元簪笔的意图,莫非元大人的药,他一用力,元簪笔吃痛,下意识朝他的方向过去,还没解干净吗?
第29章
元簪笔一愣,道:不是。
乔郁在他耳边,有点咬牙切齿地问:不是?那是为何?总不会是为了还本相三千两吧。
元簪笔停住了,放在袖子中银票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乔郁看他的表情也猜到了大半,没抓住元簪笔头发的手顺着元簪笔的手腕往他袖子里一滑,沿着手臂向里伸去,他手指冰凉,哪怕这个时候都没有温热一点,被他触碰皮肤,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块没那么坚硬的玉。
元簪笔立刻将银票从袖子里抽出来,顺便把乔郁的手也抖出来,然后握住乔郁的手,将银票往他手心里一拍。
乔郁低头。
呦呵,五千两。
乔郁手指夹着银票,朝元簪笔道:这是利息?
元簪笔点头。
乔郁笑,借钱给元大人可真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生意。银票在他手中被像废纸那样随意地团了团,攒成一个球扔到枕头边上了,元大人,他的心情看起来比刚才更差了,你是不是忘了,刘长宁给你下药时你欠我的人情。他拽着元簪笔头发的手不断收紧,直到对方迫不得已靠到他身边,微微仰起头来看他,还有,今日本相被免官是因为谁?
元簪笔眨了眨眼睛。
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乔郁什么都知道了。
元簪笔早就说过他不擅长撒谎了,他思索片刻,打算要是乔郁问顾轻舟的事情他就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乔相可以自己去查,倘有需要的地方,我也可以帮乔相。
乔郁下一句话是,如果不是你,本相不至于被那般疲倦上朝。
他一眼不眨地观察着元簪笔的反应,元簪笔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但他太不动声色,一切又像是乔郁的错觉。
元簪笔疑惑道:你没睡?
乔郁怎么能说自己被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睡了。他道:只是陛下对我一向宽容,今日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免了本相的官,你说是了什么?
元簪笔沉吟:不是莫须有。
除了编造出的内容都是真的,只不过不是乔郁做的而已。
乔郁扯了一下他的头发,怒道:本相问的是为什么?
元簪笔眨眼,道:为什么?
乔郁看见元簪笔眨眼就觉得对方想要骗他,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总是准的。
乔郁半点戏弄人的快乐也无,无趣道:因为你。
因为我?元簪笔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
乔郁扬眉,对元簪笔如此平平无奇的反应不满,他就算不受宠若惊,也得满怀歉意吧,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事已至此,要是元簪笔说他和皇帝联起手来算计他,他只能承认自己棋差一招了,因为元簪笔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因为乔相先前就想与我亲近,让陛下疑我。元簪笔认真回答道,半点都不作假,现在陛下因为你我亲近而疑你,这并不奇怪。
乔郁:
乔郁猛地起身,差点没把被子甩到元簪笔脸上。
元簪笔往后退了退,道:乔相有什么事?
乔郁悔不当初,本相当时应该为公主作证才是。
他用力一拽元簪笔的头发。
元簪笔仰头,尽力让自己的处境舒服一点。
所以你当日并没有拒绝,乔郁冷笑道,他用拨弄掌心的一把头发,出乎意料地发现了两根白发,你只是顺水推舟地接受了。你在赌,赌我和你陛下究竟会对谁更不满意一些。他一边说一边看元簪笔,元簪笔用乌黑的眼睛看着他,简直像什么无害的动物。他眼睛太亮,让乔郁忍不住想起别人送给他的鹿,只是鹿眼中有惊恐,元簪笔没有罢了。
谁能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会撒谎?
他把白发挑出来,绕在手指上,轻轻一动,将头发扯了下来。
元簪笔只觉得头皮针扎一下,他忍不住看向乔郁。
乔郁意外地觉得元簪笔看他的眼神有点谴责。
他一吹,把两根白发都吹了下去。
你还没回答本相的问题。
元簪笔道:我的头发。
乔郁绕着圈玩他的头发,本相的问题。
元簪笔救不回自己的头发,只好眼睁睁地看它们沦落到乔郁的魔爪中,是。
为何是本相 ?
因为元簪笔微微皱眉,你先放手。
乔郁道:本相不。他撑着下巴笑,你想告诉我的无非是本相近来锋芒太过,陛下想压一压本相的锐气罢了。乔郁眯起眼睛,笑容更粲然了,陛下想告诉我,也想告诉朝臣,我就算权倾朝野,还不过是他手边的一条狗,他若喜欢我,便可让我平步青云,他若不喜欢,我马上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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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照破山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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