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簪笔心中,他恐怕正在洋洋自得吧!
只是
乔郁气得脸色发白,元簪笔正要开口,一个小太监走到二人身边,道:乔相,元大人。
乔郁冷声道:什么事?
乔相,三皇子殿下请您去他府上一叙。小太监不明白两位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乔郁想一甩袖子说不去,话到嘴边却一停,他道:好,本相知道了。
元簪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第18章
亭台花谢,雕栏玉阶,三皇子命人在园中种了无数精妙奇异的花草,异香扑面而来,乔郁却觉得无论如何都盖不住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味,让他闻得险些吐出来。
刘曜见乔郁来了,笑道:乔相请坐。他亲自为乔郁斟酒,这是从异域来的好酒,乔相尝尝,可还合口味吗?他喜气洋洋,面上的愉悦之色不加掩饰,看得出来,今日皇帝当众训斥太子,令他喜悦非常。
乔郁接过酒,只是在手中把玩,多谢殿下。
刘曜也不勉强他喝,笑着说:乔相不猜猜,我请乔相来所谓何事?
乔郁放下酒杯,臣猜不出,还请殿下明示。
他脸色实在难看,难看得刘曜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关切道:乔相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可是身体不适?正好有太医在我府上,不如今日给乔相看看。
乔郁冷淡道:殿下,臣无事。
刘曜心情再好也被乔郁一而再再而三大煞风景的举动搅得干净,乔相一直告诉本殿做事要不动声色,今日之事,请问乔相,算做的滴水不漏吗?
他不露面,却将风波搅起,没受半点损失,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让他如何不得意?
他等待着乔郁的奉承,或者至少,夸赞他两句也好。
乔郁放在袖中的手捏紧又松开,露出一个极温和的笑容来,原来一切都是殿下做的。
刘曜被这笑容晃了一下,他先前已自己喝了酒,见到乔郁的笑忍不住飘然起来,是,本殿知道乔相和那学生说过话之后,就他有点醉,笑着说:就让人找到他,说主考官乃是方家门生,此次必然偏袒,从兰院磕头到南城门,丢的不仅仅是他的脸面,也是天下士子的脸面。哼,果然是孩子,这样说了几句,就怕了。
乔郁骨节捏得发青,他皮肤又白,显得极其骇人。
他问本殿的人该如何,于是就有人教他,让他在陛下面前直述考试不公,以死明志。这样不仅能涤荡考场风气,他也千古留名,岂不美哉?况且又无家室拖累,况且,况且,刘曜朝乔郁笑,看着搁在膝盖上骨节分明,不同与一般女子柔软无骨的手,突然想去拉一拉,他刚伸出手,猛地想起自己在做什么,讪讪地放下手,况且,他这样的出身,就算真的授官,也不过是外放罢了,死在外面都无人知晓,还不如这样呢。
刘曜朝乔郁毫无防备地笑,道:乔相,你说本殿做的如何?
乔郁先前明明怒意滔天,这个时候却出奇地毫无感觉,他冷漠地、平静地想:刘曜会死。
而且会死在他手上。
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掌,指甲已在掌心留下了极深的痕迹。
但无可置疑的是,这是一双漂亮的手。
刘家的所有人,都会死在他手上。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朝刘曜轻松地笑了,殿下做的还不够尽善尽美。
刘曜不满道:还不够?那乔相说,本殿应该如何?
乔郁柔声道:元簪笔负责此事,殿下还没有疏通此处关节。
刘曜睁着一双饱含醉意的眼睛,无知无觉地傻笑道:你与元簪笔关系最好,你去说如何?
乔郁轻轻地说:好啊。
刘曜为他倒酒,他随手接过喝尽。
我以为霍思白未入仕时当真只做了几年教书先生,未曾查到霍思白还与方家有这样一层关系,太子苦笑道:若非我疏忽,也不至于将事情办成这个样子。
陈秋台道:事出突然,太子不要太过自责了。
太子晃了晃杯中酒,皇帝今日说的话太重,重得现在他都觉得喘不上起来,舅舅,您说陛下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陛下不过是怒言罢了,做不得数。他望着疲倦至极的外甥,安抚道:太子不要多思多虑了。
太子朝陈秋台笑了笑,将酒喝尽了。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到皇帝对他的冷淡?
皇帝不想要一个世家出身的太子,却只能要一个世家出身的太子。
今天的事情,皇帝何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还是想借此打压世家?
太子搁下酒杯,喃喃自语道:又是乔郁,又是老三。
殿下?陈秋台没听清。
就算没有老三参与其中,乔郁做这些又能是为什么?一来打压世家,借此青云直上,二来做给老三看。皇帝不会是万世君主,乔郁当然要为自己铺好后路,他这样的身份到太子身边只能做个幕僚,还是见不得光,日后无法封侯拜相的幕僚,可他要是扶持老三上位,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况且他现在又有皇帝的宠信,可谓风光无限。
若说乔郁是皇帝打压世族的刀,那也是用着最手顺的一把,时时刻刻为皇帝献上人命。
太子笑道:舅舅,我突然觉得,乔郁比我更像陛下的儿子。
陈秋台看出他喝醉了,只好安慰道:乔郁身后并无世家,只能依靠陛下,他时时揣摩陛下的心思乃是常事。殿下为何要自轻自贱,与一把刀争宠呢?眼下考试一事才是最要紧的,就算与我等无关,也绝不能让三皇子再得势。
刘曜有意让乔郁多喝。
他知道乔郁酒量十分一般,连喝四杯眼神已不大清明。
要不是有椅子,乔郁恐怕早就滚到桌子下面了。
刘曜虽然喝多了,但还没喝成乔郁这样,对侍女笑道:扶乔相去东厢房休息。
乔郁睫毛颤了颤,吃力地摆了摆手,含糊道:多谢殿下美意。
刘曜道:乔相若是觉得不适,不要勉强,本殿府上有的是空房。
乔郁朝他一笑。
刘曜微怔。
乔郁面上少有血色,人比起玉,更像是冰,今日见他一笑,如冰雪消融,乍见春花盛放。
乔郁道:臣受殿下所托,要去见元簪笔,臣,他顿了顿,好像在想自己要什么,臣要去见元簪笔。
刘曜哭笑不得,来人,送乔相回去。
寒潭等了半天,等来一个满身酒气,喝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乔郁。
乔郁脸颊发烫,于是将脸贴在窗棂上,外面下了小雨,连带着马车里都泛着湿气,窗棂有些冰,贴着恰到好处。
寒潭道:乔相要回府?
乔郁乐呵呵,美滋滋地说:不,去元簪笔那。
第19章
元簪缨换了一身崭新的朝服,束起的长发轻柔地落在身后,还泛着湿气,他正了正发冠,而后放下手,端正地坐着。
元簪笔颤着声音道:兄长。
元簪缨回头,道:簪笔。
十七岁的少年压着恐惧,勉强露出一个笑道:兄长今日觉得好些了?要不要随我出去走走?
元簪笔轻轻摇头。
兄长要去上朝吗?他口不择言,声音颤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元簪缨又摇了摇头,他像是犹豫了好久,才道:我有两件事想请你帮我做。
元簪笔心缓缓地下沉,他以一种异样的坚定摇了摇头,我不去,兄长若有要事,就等病好了自己去办吧。
元簪缨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第一件事,簪笔,我是病死的。他对元簪笔摆手,别过来,你过来定要抱我,会弄乱我的官服。
元簪缨身染沉珂,早就身形消瘦,面无人色了,大长公主曾说他皎然如春日月。
元簪笔望着他的脸。
他看见一轮月亮碎在地上。
第二,
第二,大人兄长也因宁佑十年案被革职,后病逝。大人的兄长本可在朝中一展宏图,成就青史美名,如今朝中之人却大多对大人兄长的名字避之如虎,恨不得从未相识,大人难道不觉不甘?顾轻舟问。
元簪笔说:我兄长从来视声名为外物,我不觉不甘。
少年也有一双乌黑的眼睛,他已知道这是梦。
他刚刚明明在和兄长说话的。
元簪笔道:如你所见,我是殿前司主事,我出身名门元氏,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他看少年有几分动摇,你为什么觉得,在你死后,我会好好待霍思白,也就是你的老师?我为何不干脆让他坐实了罪名,然后选一个对世族都好的人?做出一个会让我,让世家都满意的结果?
顾轻舟垂首不言。
元簪笔将霍思白的亲笔信,还有三皇子伪造的证据一并放到桌上,霍大人出身不高,他就算秉公处理,也会有人控诉不公,那时候,考试不过是表面功夫,选出的仍是世家子,有了先例,日后每次考试自然都会效仿,霍大人的良苦用心我看得出来,为了第一次的公平,赌上的可不仅仅是前途,陛下若因你的话盛怒,不仅你要死,你的老师,还有霍大人的满门都要死。
他轻轻一笑,天子一怒啊。
顾轻舟道:元大人不也赌上自己的命去救乔相了吗?
元簪笔一愣,然后笑道:你说乔郁,他摇了摇头,那个不算。
怎么不算?大人是为友人,我与老师是为了公正!顾轻舟道:大人可知,老师明面上是主考官,实则毫无实权,不过是个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傀儡,我就算给方琢从兰台磕头到南城门如何?就算从宫门口磕头又如何?大人,世族皆是千金之子,坐至公卿,昔年世族确实英才辈出,我等无话可说,但今日如何?不过凭借祖宗荫封获得官职,怎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元簪笔道:你去和乔郁说这个,他或许很愿意做这件事。
顾轻舟摇头,乔相虽不是世族,但也
也不过是陛下的一把刀?他问。
顾轻舟迟疑着点头,之后又道:大人刚回中州,朝中陛下无人可用,只有大人才能不偏不倚,之后的事情,陛下一定会让大人来做。
元簪笔道:你的老师很聪明。
霍思白很聪明,三皇子拿来了证据,他就将计就计,还料定了士人一定拿顾轻舟的死大做文章,皇帝也一定会顺水推舟,打压世家。
皇帝会让他料理之后的事情,霍思白赌的只有元簪笔会不会偏向世家。
在顾轻舟一事之后,哪怕他偏向士人,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以为元簪笔在讨好皇帝,他们只会把视线放在乔郁和三皇子身上,认为这又是一个圈套。
今日顾轻舟和盘托出,为的就是让元簪笔不偏不倚。
你的老师很聪明,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找我。元簪笔手指在纸上轻轻一划,如果我将这些送给太子,你说太子会不会从此将我看做心腹,他日太子登基,我或许就是国之柱石。
顾轻舟道;老师曾见过元大人。
元簪笔手指一停。
他说的这个元大人正是元簪缨。
老师刚入仕时不得重用,做的只是看管图籍的小官,元大人当年总来看书,借的皆是革新一类的书。元大人说,要让普通人和世族都有入仕做官的机会,不依靠皇帝的一时兴起,要篆刻律条,昭告天下。老师当年觉得可笑,但不久之后,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宁佑革新。顾轻舟抬头,老师说,能被元大人教养长大的人,就算对我等求助熟视无睹,也绝对做不出告密之事。
顾轻舟将东西收拾起来,起身道:多谢大人愿意百忙之中拨冗见我。
少年走到门口。
元簪笔淡淡开口:你会死。
少年扭头,笑逐颜开,我知道。
元簪笔皱眉,只觉得头疼欲裂。
大人,大人。
元簪笔睁眼。
管家在门外叫他。
元簪笔拾起地上的文卷,道:何事?
管家道:乔相在外面呢。
元簪笔不看都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疲倦。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元簪缨说他不应在朝堂之上,因为他的心思太好看穿了,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到底。
旁人对他的评价也大多如此。
他实在没什么气力再去见乔郁。
乔郁精明太过,元簪笔怕一不留神就会让他看出什么来。
他呼了口气,告诉乔相,我已经睡下了,恕不能相见。
管家道:是,大人。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元簪笔头疼万分,靠在椅子上,重重地按上太阳穴。
管家迟疑了一下,又道:大人,外面的人还说,乔相没带伞,他们就自作主张让人进来了,您看,是要给乔相拿把伞再送他出去吗?
元簪笔按太阳穴的手一顿。
管家等待他的回答。
请乔相在外厅稍坐,我马上过去。
第20章
元簪笔进前厅,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元簪笔显然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偏偏乔郁无知无觉,他先前见到元府中那些陌生的下人面上都带着仿佛大婚之夜见新娘子的笑容,见到元簪笔,神色却一下冷下去。
元簪笔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叹气,他自认为不会撒谎,也不觉得如果乔郁问他,他的回答能够天衣无缝,不让乔郁起疑,他虽不喜欢应付醉鬼,但应付醉鬼比应付清醒时的乔郁可轻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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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照破山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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