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周围突如其来的安静,只有隔壁床位两家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说笑。
季言礼轻声问:你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对不起啊,谢安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以为我跟你说过了,我每次都想跟你说来着我没说过么?
季以禾生硬地抱胸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很乖巧很可爱呀,谢安之显然一副对奚野很熟悉的样子,就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呗,说你在学校挺好的,要我别担心,身体不舒服就及时说,还问了我的病,啊,他都是跟主任一起来的。
主任?
就是我们Omega腺体科的主任。谢安之又开始吞吞吐吐,叫叫
刘志强刘主任?季言礼问。
谢安之点头:院长也来了。
季言礼惊愕:院长都来了?
季以禾问:他们都说什么了?
谢安之又开始犹豫起来,她的短期记忆受损几乎同样严重,复述几天前的场景几乎不亚于追溯她童年的记忆,讲起来磕磕绊绊,像是试图回忆大人说话的小孩。
最后她只能叹气,抱歉地概括道:他们聊了一会,然后就走了。
季言礼宽慰她道:没关系的,他是个好人,有什么事我问他就可以了。
季以禾冷笑一声:好人,但同时,也是个变态。
季言礼:不可以这么说同学。
三人一直聊到晚上,直到谢安之体力撑不住了,不停打哈欠,于是也没有强求守岁,季以禾想留下来陪她,但陪床最多也就一个人,于是季言礼便一个人回去。
他刚走出医院大厅,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玛莎拉蒂停在路边。
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大衣,插着兜低头站在路牙上,背影宽阔修长,碎雪在路灯的光晕中缓缓飘落在他黑色的发梢上,街道上空是整座城市今夜不灭的万家灯火。
奚野?季言礼惊喜地喊,从医院正门口小跑过来。
奚野回头,笑了一下,那一刻周围的景物都仿佛被点亮了似的,好像除夕夜的气氛这才染进他的视野。
易感期结束了?你怎么在这啊?季言礼跑过来,呵出白色的雾气,怎么不在家吃饭?
奚野握住他的手指,发现他的手指还是冰凉的,皱了皱眉道:来找你玩儿啊,反正在家也就我一个。
季言礼一下子给他说得难受起来,与其说过年奚野也不愿意见奚辰,倒不如说过年奚野更不想看到奚辰。
这么多年的除夕夜,难道他就是一个人过的?
学长,上车么?奚野帮他拉开车门,比了个请的姿势。
季言礼心想车上说说话也是好的,便弯腰就上车了,奚野跟着坐进后排,小林司机立刻就启动了。
但是车没在路口左拐,反而右拐了。
季言礼奇怪道:我家在左边。
奚野:我知道。
季言礼揉了揉眉心:我不去你家啊,真的不去,大过年的,你这是
季言礼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车左拐上了高架,这次甚至和奚野家的方向背道而驰!
季言礼趴在窗户上回头看交叉口:啊?师傅?你往哪儿开啊?这是去南郊区的路啊!
奚野在旁边笑个不停:我说让你上车,可没说送你回家啊。
季言礼看着周围越来越荒芜的景象,连灯火都变得稀疏,甚至能看见大片大片的荒草地,慌了:这是要干什么?我可卖不了几个钱的啊你知道的,别吓我啊,这个走向有点像昨天社会新闻头条omega上了黑车被绑郊区,先奸后杀!
奚野支着头笑得像个变态:学长,自信点。
季言礼:?
奚野:顺序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拐卖学长了!!
第77章
横江市除了一条自西向东贯穿全市的横江外,西部是丘陵地带,其中以黎明山最为出挑,据说每次昼夜交替,晨曦自天而降的时候,第一抹日光会落在黎明山的山顶上,那是漫漫长夜过后万物复苏的起点,也是诸神眷顾的世界之角。
而黎明山上,又尤以新年伊始的第一日第一缕晨光最为洁净,传说沐浴其中,新年能万事顺遂,实现一切愿望。
奚野正是把他一车拉到了黎明山下,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黑灯瞎火的,整座山看起来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
奚野说:明天早上山顶大明恩寺迎来新年祭祀,从凌晨四五点山上就会有很多人,到时候甭想抢到头香。
所以?
季言礼心说这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啊,我也不想抢这个第一,再说太阳二十四小时照射地球,光沿直线传播,照在哪里跟神也没关系,主要跟地球自转有关。
所以我们不妨趁着人少,现在就开始爬山。奚野拉开车门,萧瑟的冷风瞬间灌入车厢,他指着黑沉沉的山峦道,天亮就能爬到山顶了。
不去!季言礼坚决地抱作一团,我是老年人了,你还年轻,不能这么折腾老年人。再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爬山?疯了么?万一摔跤怎么办?万一着凉怎么办?万一一脚踩空怎么办?万一从山上滚下来怎么办?万一有毒虫和蛇怎么办?
蛇都冬眠了,奚野露出你是不是没文化的嫌弃表情,再说我会拉着你的。
你拉着我那也季言礼打了个寒战,伸出头推了推眼镜,看着山,使劲摇头,不去。
奚野无所谓地耸耸肩,把车门关上,手肘搭在车窗上道:好吧,那小林师傅,麻烦您送学长回家,我自己上山。
什么?季言礼从车窗里伸出手,紧紧抓着他不放,你要自己去爬山?你一个人?!
嗯。
奚野!季言礼缩回手,立刻推开车门冲出来,你不要乱来啊。
奚野头也不回大步往夜色中走:你不是要回去吗?
季言礼紧追在后面: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困么?
突然又不困了。
还说想我?一周不见,就恨不得早点摆脱我对吧?都快忘了我对吧?我不在你是不是很开心啊?看到我就想睡觉,我是长得像安眠药还是说话催眠啊
季言礼陡然一脚踩空,被奚野回手就扶住了,速度快到仿佛预料到他会踩空似的。
奚野啧了一声:学长,你看路啊。
我倒是能看见啊!季言礼恼火道。
石砌的上山步道阶梯崎岖不平,每一级或高或低或宽或窄,天黑得他看不清自己的脚,凛风一动,满山的树影摇晃得仿佛连山体本身都在摆动,一晃神就觉得天旋地转。
奚野说:要我拉着?
我不用季言礼话没说完,又一脚绊在横亘石阶的树根上,一头撞进奚野怀里。
奚野慢慢哦了一声:要我抱?
季言礼:
最后季言礼还是妥协了,他一边忍不住絮絮叨叨说看到了吗多危险哪,一不小心就会像我刚刚那样稀里糊涂地滚下山,到时候会死得很惨,一边迫不得已紧紧牵着奚野的手。
奚野说那太好了,那咱两就死在一起了,说着感到季言礼咯噔一声往下一坠,又把他提溜起来。
这画面就如同拎着不会走路的小孩的背带裤,小孩走一步跌一跤,大人就跟在旁边一直拎着,轻松得像拎了个包。
奚野:你这咯噔咯噔要走到什么时候去?我背你吧?
季言礼不服气地抬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你背
背字还没说出来,他一脚踩空,又被奚野捞了起来。
奚野好笑似的,把他轻轻放在地上:你真看不见啊?是不是近视加深了?
看不见才是正常的好么,不是每个人都属蝙蝠,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像个全方位奥运健儿。季言礼气短。
天上云雾遮了明月,周围更加黑了,他只能影影绰绰分辨出奚野的轮廓,感觉到他在自己身边,连奚野的脸都看不清,却还能感到他在笑!
奚野声音懒散含笑:可我看你看得很清楚,跟在发光似的。
季言礼:我身体里不含荧光物质。
真的,白色的微光,像雾一样漂亮。奚野信誓旦旦,眼疾手快把他又搀了起来。
这根本不科学季言礼到底是累了,撑着奚野的小臂休息。
Omega轻微的喘气声在夜里格外清晰,薄汗沁在白皙的额头上,又被高处的冷风倏地吹走。
奚野脱下大衣笼在他身上,挨个扣好扣子,竖起领子挡风,低声道:可是,没道理的事情也是会发生的。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存在即合理学长,你会认命吗?
寒风肆意在夜晚的荒山上呼啸,山林莽莽,树影幢幢,枯枝败叶摇摆不定,晃动不休的影子仿佛万千鬼影般萧索阴冷。
季言礼爬得苦不堪言,冻得鼻头都红了,脸都失去了知觉,冷风从鼻腔灌进去,仿佛五脏六腑都结了冰,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担心奚野会滚下山去,现在看来奚野就用了个骗小孩的激将法,他就傻乎乎的上当了,就算真的有人滚下山,那也是他自己。
明天社会新闻头条就是季言礼惨死山脚,报警人则是那个幸存的奚野,他甚至已经构思出了照片该如何构图。
可他爬着爬着,莫名爬出了一点乐趣。
黑暗中他看不清路,索性大胆地迈步走,若是这步走踏实了,就往上登了个台阶,若是走空了,奚野也会立刻拉住他。
奚野紧挨着他往上爬,一步一步,和他的步调踩在同一个节奏上,脚步规律地回响在高耸入云的石阶上,明明黑不见五指却不可怖,明明严冬腊月却不寒冷。
他逐渐走出了一身热汗,感到心脏久违地在胸膛里跳动,越来越有力,仿佛胸膛里被遗忘许久的沉寂死灰灼灼复燃,越来越亮,越来越热,直到刺啦一声火星跃起,明亮的火苗陡然腾腾跳动。
他好久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情了,除夕夜顶着刺骨寒风跑到荒郊野外摸黑爬山,简直就是胡来,是离谱,是撒野,是一时兴起肆意妄为,是脑子没点问题或是肚里二锅头少于半瓶干不出来的疯事。
但他竟然无比得开心,无比得放松,好像所有的烦恼都丢在了山底下,他越走越轻快,越走越畅快,越走越痛快。
什么都不用想,只抓着奚野的手用力上山。
他不会摔倒的,因为有奚野在。
季以禾一直笑话哥哥戴个红袖章背着手就是个活生生的老干部,可少年气只是一直埋在很深的地方,他只是不敢做,不能做,于是他骗自己,说我不想。
朦胧之间,他突然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已经记不清的童年时代,那个时候犯错了会有妈妈安慰,闯祸了会有爸爸收场。他的依靠还在,他还不是别人的依靠。
他还是可以犯错的季言礼,所以他不必处处墨守成规,不必咬死了唯一应该做的事情而时时刻刻不敢放松。
他可以犯错的,季言礼突然想。
因为奚野会一直抓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路爬到天亮,黎明山说高也不算高,说矮却也是整片山区的最高峰,否则也不会有第一缕晨光之说。
临近山顶的地方,是一个可供休憩的大平台,平台上有闭门尚未营业的小卖部。
季言礼坐在石凳上缓气,就看到奚野不知怎么捣鼓了一下,轻巧掀开窗户,从窗口翻进了小店。
季言礼:?
季言礼急忙站起来,蹬蹬蹬跑过去,趴在窗口:你怎么进去的?窗户怎么撬开的?天哪,奚野,求求你别告诉我你在偷东西!
奚野的声音从黑洞洞的仓库里远远传来:给你找点吃的,泡面?这里有热水,你不吃辣,那番茄牛腩面怎么样?
季言礼心里大喊救命,他累得膝盖都发软,试了几次都没能翻进去:快出来!奚野!我真的生气了。
奚野的身影突然就从窗口里显现了,将亮未亮的稀薄天光照亮他笑吟吟的脸。
他飞快地冒出来,歪头,在季言礼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季言礼:
季言礼抿着嘴唇,脸热烫得好像发烧一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昏过去,但他坚定地看着奚野的眼睛:奚野,你不要耍花招,绝对不可以偷东西。
我给钱了,压桌上了,给了一百呢。
季言礼猛地哽住,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两包泡面,加火腿。
季言礼画风突变,音调更高了,推着奚野道:就拿了这么点?!那岂不是亏了,快回去,拿够一百的东西!!
奚野叹了口气,依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挠头:学长,你真的很严格。
凌晨五点,黎明山最高峰的栏杆前,天际的光已经绵延成一条发亮的扩散的线,薄云漫卷成起伏的浅色海涛。
方才一直低着头在黑暗中爬,竟然不觉爬了多高,此时天将破晓,从山巅往下俯瞰,整座横江城尽收眼底,横江像一条浅色的玉带蜿蜒流淌过沉睡的城市,将其一分为二,大街小巷的路灯尚未熄灭,微弱的白光碎玉一样散落在灰色的楼宇群中。
高处空气清新通透,低处弥漫着爆竹烟火燃尽未散的年味。
季言礼和奚野一人捧着一桶泡面,紧挨着坐在山顶,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这边是番茄牛腩,那边是川味麻辣,泡面下肚,五脏六腑都热乎乎的,暖气熏白了季言礼的镜片,冻僵的脸重新变得湿润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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