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亚慢慢放弃了挣扎,脸上被这流浪汉抹得脏兮兮,但这恐怕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倔强的、眼眶泛着红,还在努力隐忍的表情。
废物一样的天使。流浪汉松开手,伽亚瞬间如枯叶般坠落在地。
他爬起来,使劲擦了把脸上的灰:虽然你这样说他,但我还是祝你!永远健康快乐。
诅咒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尽管孩子气得浑身都在抖。
只是有些事,当时是就那么算了,可回过头再去想,越想越难过。
伽亚像上次一样,紧紧贴着墙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显眼,但是这一路,还是不免碰到些觉得反正活不成了,临死前找找乐子的闲人。
但更多的,还是对达克尼斯心怀怨恨的人,就像他们明知道瘟疫的爆发和达克尼斯并无任何关系,只是长久以来的折磨以及长期处于这种极不平衡的压迫下,心绪就变得怪异起来,急需找一个发泄口来平复心态。
所以达克尼斯理所当然地成了众矢之的。
甚至那些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也有样学样,跟着父母一起诅咒谩骂达克尼斯,仿佛这样做瘟疫就能消失一样。
伽亚跌跌撞撞踽踽独行,一路走得极其艰难。
可当那尖尖的黑色房顶出现在视线中时,雀跃又涌上了心头。
他擦了把眼睛,一溜小跑来到城堡门前,开始是轻轻地敲。
但敲了许久也没人回应他,他加大一点力道,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
一瞬间,不安感油然而生,在这样的城市这种情况下忽然失踪是件很恐怖的事,他甚至有上万种最差的结果。
伽亚立马抬手使劲推着大门,身体整个顶在大门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最后连脑袋也不闲着,大门终于开启了一道小缝。
漆黑透出门缝,飘出腐朽的味道。一如上次离开时一样,幽黑狭长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里面比外面还冷,冻得伽亚哆嗦两下。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上了二楼。
熟悉的卧室,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钝重的呼吸声,就像是胸腔里竖了一根刀片,随着呼吸划破了喉咙,发出嘶哑的响声。
伽亚站在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屋内一片昏暗,窗帘紧闭透不进光,却处处漫着一丝哀伤的气息。
只穿睡袍的男人静静倚靠在窗前,卷曲的黑色长发散开,细瘦的手垂在一边,苍白的像纸张。
他呼吸很轻,发出的声音却稍有些刺耳。
伊恩先生伽亚握紧双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男人的身体明显顿了下,他努力支起身体,慢慢回过头。
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脖颈处已经出现了一块块的黑斑,乌青的血管像蛛网爬满全身。
伊恩先生!你怎么了!伽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奔向他而去。
别过来,出去。
只是刚跑到半道,便被对方冷冷的声音喝止住脚步。
伽亚瞳孔发颤,想上前,但对方看起来好像并不欢迎自己。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跟你没关系。伊恩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借助椅子扶手勉强支撑。
一句跟你没关系足以浇灭所有热情,但伽亚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有关系,因为自己始终还欠他一次救命之恩。
看到伊恩病恹恹仿佛随时有可能消失的模样,又想到那些人对他不理解的谩骂和诅咒,一直在很努力的端着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傻的伽亚,终于被击溃了最后一道防线。
他瘪着嘴,嘴唇抿成波浪线,稀淡的眉毛紧紧蹙成一团,晶莹在眼底翻滚。
我说让你出去,听不懂么。见伽亚一动不动,对方似乎彻底没了耐心。
他随手抓起一旁的花瓶,随着他无力的动作,花瓶也只是低低的被甩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后停在了伽亚的脚边。
你被感染了么?伽亚依然无动于衷,他抬起脚,一步步逼近这个被病重折磨到甚至无法站起来的男人。
是,所以不想死就走远一点。伊恩面前支撑着椅子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脚底像是行走于刀刃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但对他本身来说却并无多大感觉。
他伸出手,想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赶出去。
啪!骨瘦如柴的手指在半空微微蜷缩了下,随即擦过伽亚的脸边,他的身体便如落叶般无力倾倒。
伊恩先生!伽亚伸手扶住他,让对方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尽管他的双腿被压的一度弯曲。
你赶我走,是因为不想我也被感染,而不是真的讨厌我对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伊恩推开伽亚,一只手面前支撑着墙壁,目光移开不去看他:不要自作多情,也别把我想得太好,你对我来说就是个可以助我逃出结界的工
可是你没有实体。第一次,伽亚毫不留情打断了伊恩。
他不在乎伊恩到底要对自己进行怎样的言语羞辱,他只是想求证。
但在听到这句话后,伊恩的表情明显变了,错愕一瞬即逝,像是被知道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他甚至都不敢直视伽亚的眼睛。
他们都说,瘟疫病毒只会寄生在实体上,你说过你不会感受到疼痛,现在为什么却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开始还担心伊恩会不会也受到瘟疫的牵连,但转念一想,没有实体的人怎么可能感染上这种只能寄宿在实体上的病毒,况且他拼了命的、甚至不惜与神界对抗也要改变命运,怎么可能放任自己被一场病毒夺去希望。
伽亚捏紧手:因为你在试图吸收伊维尔城中患者的病症,把这场瘟疫全部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内,尽管
说话间,眼泪掉了下来。
尽管他们那样辱骂你,诅咒你,也尽管这件事根本和你无关。
伊恩慢慢垂下手,苍白皮肤上遍布的黑斑也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化成气体,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原来伊恩就是这样不断吸收他人的病痛,然后借着自身的神力驱散病毒。他缓缓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疲惫,连支撑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伽亚走过去,蹲下身子,和伊恩相比略显稚嫩的小手轻轻附在他的手背上,眼中是细碎的星光:我可以帮你分担么?
伊恩抽回手,摇摇头。
这种病痛对他来说尚且可以忍耐,但如果是伽亚,兴许连命都要搭进去。
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伊恩抬起眼,语气明显弱了三分。
误打误撞。伽亚诚实道。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脏兮兮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以及不知这一路经历了什么折腾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伊恩终于抬起手,指尖轻轻抚摸着伽亚毛茸茸的发梢。
他苍白的只剩漆黑的眼珠,看向伽亚的时候眸子里意外多了些许水光。
嘭嘭嘭嘭伽亚突然觉得心里好像乱了节奏。
嘭嘭嘭嘭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如雷贯耳。
伽亚知道伊恩容貌堪称绝色,毕竟他拥有和神上一模一样的脸,可面对神上时,自己却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胸腔里鼓胀得厉害,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很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感受,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奇怪。
干脆,伽亚脑袋一歪,直直歪进伊恩怀中,脸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张地攥成一团。
怎么了。伊恩被这孩子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很是疑惑。
伽亚思忖良久,慢慢抬起一只拳头,弹出食指。
纤细的指尖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红划痕,不知是在哪里蹭伤的。
痛痛他埋在伊恩怀中,含糊不清道。
伊恩望着那根手指,眼睛轻眨了下,似乎在沉思,也看得出他的介怀。
但他还是捏过那根可爱的小手指,轻轻摩挲着。
血痕一点点变浅,直至消失。
还有哪里痛。
伽亚慢慢抬起头,流过不知多少泪水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眼睛也痛。
伊恩轻轻抚摸着他氲红的眼角,淡色的眼眸只映照出自己一人的身影。
现在呢,还痛么。
伽亚依然点头似捣蒜:浑身都痛。
他干脆耍起赖皮,整个人攀附在伊恩怀里,两条腿不知羞耻地大张开,紧紧夹住伊恩的腰。
所以以后,不许再对我说重话,也不能赶我走,我很脆弱,每次听到你说这些话心里都痛痛。
伊恩皱了下眉,一只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很认真地告诉你
不听不听!伽亚打断他,身体使劲贴过去,两只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揽住伊恩的肩膀,我现在心脏都要炸开了一样,还有点痛,伊恩先生,你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么?
在等待对方回答的时候,仿佛世界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几乎是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对方终于开了口:
会。
简单的又好像很敷衍的一个字,但只是说出口都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神已经告诉过你了吧,我,是他分离出来的邪念,只能作为意识存在。
神上真的好好,连邪念都这么温柔。伽亚嘿嘿笑了声,似乎有意逃避这个话题。
所以,不要再推开我啦,我知道你曾经冒着很大风险偷偷去神界看过我。伽亚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根黑色的羽毛,但是你太笨啦,都没有藏好马脚。
他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眼里是这根泛着金光的黑色羽毛:
奥斯汀曾经告诉过我,要追随自己的内心,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你对我那么凶,还老是使唤我搬砖。
想到那段苦命的日子,伽亚撇了撇嘴。
可我还是很在意你,开始我以为是我的性格原因,因为你对我的好让我想方设法想回报你,我也一度认为那种感情是感激,可是当我知道伊维尔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很担心你,想到你要是也被感染丢掉性命,心里就很痛就难受。神上曾经嘲笑过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当我将自己的内心一点点抽丝剥茧后,就只剩下一个你,乖乖睡在那里。
他直起身子,很认真地凝视着伊恩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我不相信命运,因为命运不会带我找到你,我这么笨都能来到这里,所以你一定不能向它屈服。
说出口的瞬间,伽亚感觉自己的腰身被人抱紧了,那种炙热的感觉仿佛想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
想吃蛋糕么?伊恩轻声问道。
想!(*^▽^*)
伊恩将伽亚抱下去,勉强扶着墙站起来,身形虚晃着向外走去。
伽亚不明所以,但也赶紧过去扶住他。
上次被伽亚炸掉的厨房此时也整洁如新,桌上还摆了一台新的烤炉,虽然模样有些粗糙,但大概能看出来是伊恩自己制作的。
故地重游,伽亚很是感慨。
伊恩打开橱柜,拖出一袋高筋面粉,手法略显娴熟地过筛加水揉面打发,伽亚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大张能吞西瓜:
伊恩先生,你真的很有制作甜点的天赋。
不是天赋,而是无数次失败地尝试后终于成长起来。
伽亚不在的日子,他一直在重复一件事做甜点,还买了很多烹饪用书,做出来的成品也无人享用,他确实也不爱吃甜食,索性就一直搁在桌子上,一直到变质腐烂。
伊恩围着浅色的围裙,系带勒出他细瘦的腰身,松散扎起的长发更显出他几分贤惠的成熟美感。和高贵的神不一样,神不会做这种无聊的小事,更不会让面粉弄脏手指。
奶油混合着黄桃果块的清甜味弥漫在小小的厨房,伽亚蹲在烤炉旁好奇地看着里面的蛋糕胚一点点宣松膨胀,他咽了咽口水。
伊恩刚把蛋糕胚拿出来,傻孩子就迫不及待冲上去咬了一口。
烫!QAQ他吐了吐舌头,像个豆子一样跳来跳去。
伊恩赶紧放下蛋糕胚,手指在伽亚红肿的嘴唇上轻轻摩挲,好看的眉皱起来:烤炉温度三百多度,下次不敢这样了。
伽亚皱着小脸点点头,被伊恩抚摸过的地方沁出一片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灼痛。
他的动作很轻,弄的自己嘴巴痒痒的。
情不自禁的,伽亚撅起小嘴
么啾。在伊恩指尖轻轻亲了下。
亲完了,好像做了什么特了不起的事一样,鼻子翘老高,小翅膀也跟着得意地扑闪着:
嘿嘿,我盖章了,你的手指以后只能属于我啦。
伊恩转过身,唇角勾起了机不易察觉的一丝笑,继而忙着手头的事。
吃过伊恩亲手制作的甜甜黄桃蛋糕,伽亚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惬意的像只猫。
现在只希望,神上能晚一点发现自己又偷溜出去,自己真的很想在伊恩身边待久一些,什么也不用想。
夜晚照常来临,常年烟雾弥漫的伊维尔城几乎看不到星星,天空黑的没有一丝光,在屋里如果不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伽亚躺在伊恩为他准备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烙着面饼。
他干脆下床,抱着枕头摸着黑小心翼翼来到了伊恩的房门外。
房门紧闭,但底下的缝隙却透出一道昏黄色的灯光。
伽亚敲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进。
他推开房门,就看见伊恩半倚在床头,旁边一盏散发着倦意的小夜灯。见到伽亚过来,伊恩随手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
怎么了。
伽亚扭扭捏捏,抱着枕头在胸前摩擦两下,视线随即落到伊恩的被窝里。
我的房间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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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用智商换来了顶级美貌——噤非(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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