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十八走到那坟头,也不跪拜,也不磕头,只是拔了拔坟头上长出的青草。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窜出十几只黄鼠狼,撒着欢的往几位大仙班和王成仁怀里钻,其中一只黄鼠狼皮毛异常厚实,比其它的大出整整一圈,下巴上更是长了长长厚厚的白毛,宛如一位须发白眉的老者。
虽然这只黄鼠狼看着又大又圆,还有些老态,可是动作却十分轻巧,只见它跑过来一下子窜上黄十八的肩膀,圆圆的脑袋贴着黄十八的脸眯着眼睛似乎在笑,下面几只小黄鼠狼围着黄十八作揖。
胡玉抓住在自己身上的黄鼬,轻轻的放在地上说:这些小黄皮子也太热情了!随你了老三,人来疯,人类现在有个词这叫啥社交牛逼症。
黄十八轻轻摸着胖黄鼠狼的毛无奈的说道:那能不热情么,天天在这坟里待着,就能见着死人,还就老奶奶一个死人。
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有活气的,我们这些孩子高兴着呢!来吧,宝宝们给我这个小祖宗带路,让我看看你们这回把老奶奶的坟捯饬的咋样!
黄十八一声令下,只见十几只黄鼠狼训练有素的拍成一个队形,那只黄十八肩膀上胖乎乎的黄鼠狼一下跳到队形中央,竖起前爪呈拜月式,虽然现在是白天没有月亮可是树林上方一时间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
胖黄鼠狼一动不动的保持拜月式,它身边的十几只黄鼠狼则围着它呈8字行走,每当有黄鼠狼走到交叉点时还轻轻跳起,接着单爪落地,再按着节奏往前走,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天上照下一道金光,金光淡淡的被乌云裹挟着,始终照不到地面。
那只一直保持拜月姿势不动的黄鼠狼,看到金光倾泻而下,慢慢的融入走8的黄鼠狼队伍中,当它走到交叉点时,也轻轻蹦起,单爪落地之时,那金光终于照到地面。
霎那间,整个森林金光弥漫,树木、土地、枯草、野兽以及各位神仙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黄十八闭着眼睛,让自己沐浴在这森林的金色光芒里,他静静地站着,泪水从眼角缓缓的流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胡玉:武哥啥都知道
玄武:我就不知道你咋想的
黄十八:我到家了 我们黄鼬宝宝们超级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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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开棺拜尸
当金光慢慢散去,黄十八接过王成仁递过来的手帕,擦干了眼泪。带着浓重鼻音的说道:大家跟我走吧。
只见他跟着排成一竖排的十几只黄鼬,在草地上绕了一圈,绕到一处金光还在照耀的草地,黄十八双膝跪地,磕了七个响头。
草地间慢慢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缝隙慢慢变宽,直到变成一个一米见方的入口,一条汉白玉的石阶出现在众人面前。
十几只黄鼠狼顺着台阶欢快的跑下去,跑到地底下,一双双绿油油的圆眼睛在黑暗里望着上面的各位神仙。
黄十八前面带路,大家纷纷走下汉白玉的石阶,进入了萨满的墓穴。
胡玉,刚才那些机关设计都是你的巧思?玄武问道。
胡玉笑呵呵的说:设计都是我设计的,巧思是大萨满自己提出来的。
她说那些死的机关早晚都能让人类给破解了,那些个中原和南边少数民族的一些巫蛊之术又会害人丢了性命。
索性就用活物,活得机关只有活物能知道,而且这活物不能是人,不能会说话,这样人类就算找到她的墓穴也打不开。
她生前就喜欢黄鼠狼子,可是就养了粘豆包也就是黄十八和小冬枣。小冬枣没修成就死了,就剩下黄十八了,大萨满不忍心再养怕再死了自己伤心。
从我给设计好这个开墓穴的阵法开始,大萨满就交给老三,老三没事就在林子里踅莫顺眼的黄鼠狼,看准了就抓来学这个,最后教会了五十多只黄鼠狼子这开墓穴的8字阵法。
这五十多只再一代传一代,这都不知道是多少代了,除了傻的,笨的,死的,这阵法也算刻到兴安岭黄鼠狼的基因里了。
黄十八指指最胖的那只黄鼠狼说道:玄武大神,你看那只最胖最老的,它也在修法呢。就是天资有限,我又不如萨满奶奶会教。
它也修了百年,可是一直都没能成个什么,不会化形也不会说人话,可勤奋了,一次不落的就在这林子里拜月,平时就教林子里的小宝们这8字阵法。
玄武大神,你看它是个能点化的么?
那胖黄鼠狼似乎知道是在说它,忙从最前面跑到黄十八脚下,后爪勾住黄十八的裤腿,抬起前爪合十对旁边的玄武大神不停的谢拜,接着使劲摇头。
玄武笑笑说:你是不想被点化。
胖黄鼠狼点点头,接着又跑回了队伍最前方。
胡玉赞赏到:武哥,你看咋样,我们东北的大仙小仙都这么实诚。不走捷径,就自己修炼,一点不偷懒。
要我说这样挺好,功法扎实,也耐得住寂寞,不浮躁不功利。
当初我老舅说帮我运作运作早日修成九尾,我也没干,啥玩意都得自己努力,要不成仙了是成仙了,那四六不懂,功德不厚,那早晚得出事。
黄十八说:大哥,还是你说的对,刚才是我唐突了。
那玄武大神,你给他赐个名字吧,我就叫他大宝,也没个大名,您学问深给他赐个名,以后也算在这兴安岭有一号了
那老黄鼠狼听见黄十八的话,又从最前面跑回来跑到玄武脚下一个急刹,稳稳的坐在玄武面前,两只前爪一揣,圆圆的黑豆眼瞪的精神,姿态端庄的看着玄武。
胡玉看着老黄鼬,手欠的戳戳黄鼬的圆脸说道:你瞅瞅你胖的,这林子里的野鸡是不都让你吃了?一个黄鼠狼都快胖成貉貉了,岁数大了少吃点,要不真化形了也是个小胖子,还得送你去减肥训练营。
黄鼬不好意思的躲闪着胡玉的手,看看自己胖乎乎的肚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和叫声。
黄十八赶紧制止道:行了,别叫唤了,这有雁,怕你这怪动静,赶紧好好的让玄武大神给你取个大名。
玄武看着眼前的黄鼠狼说道:这黄鼬老态圆润,皮毛光滑油亮,就叫黄菽吧,菽是古代中原对大豆的叫法,他黄黄胖胖的像个豆子。
长得老成,岁数也算这林子里不小的了,叫声叔也是个乐子。
胡玉笑着搂过玄武的肩膀拍着说:武哥,你现在都会谐音梗了。你这名给取的真有文化,咱俩早认识就好了,你也给我取个名,我就不会取名!
玄武看看胡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色在这阴暗的墓穴里有些晦涩不明。
柳成双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大哥啊,注意影响,对领导要尊敬。
王成仁也说道:老胡啊,人家玄武大神是你上级,你以为跟咱俩似的呢,咋地都行。
这不说还好,一说胡玉一使劲搂的更紧了,霸气的回应道:我现在跟我武哥可比跟你亲!
咱俩,咋说呢,凑合着处吧。我看在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继续当朋友吧。
我跟我武哥那现在是嘎嘎铁,是不,武哥?
没等玄武回答,一群黄鼠狼叽叽叽的狂叫起来,黄十八指着石厅空地上的一口漆的锃亮的松木棺材说道:到了,这就是我老奶奶的棺材。各位闪开点,我开棺给我老奶奶拾倒拾倒。
小蛟龙不解的小声问王成仁:不是不能轻易开棺?会打扰到先人的安息吧?
王成仁:萨满之术不讲究这个,我们关外人少,祖辈先人更少,有事了就找跳大神的把家里去世的先人找出来问问,这都不算不尊敬。
只见黄十八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羊皮袋子,封口处是一对儿搭着的银扣,羊皮小袋子上绣着一只气宇轩昂的大公鸡,这是黄十八的百宝袋。黄十八伸手进去一掏,拿出一面文王鼓。
这鼓面为黑山羊皮所制,上面画着看不出是个什么,只是简单的圆形线条和纵向直线。鼓撑子是已经灭绝的猛犸骨,经特殊草药熬制浸泡弯折而成。鼓的四周拴着的玉镯、大钱、响铃、双排铜簧均为皇家御赐;红绳、黄穗、五彩结都是当年满清第一大萨满奶奶亲手编制装饰。
最绝的要数这文王鼓的背面,上面描画这一只没有黑眼仁的黄鼠狼。这只黄鼠狼就是以黄十八为原型,跟黄十八的本体一模一样,每一根黄毛、白毛、黑毛都精准还原。只见这黄鼠狼翻着白眼,似笑非笑,前爪高高抬起,身体微微倾斜,后爪呈外八字,显得十分诡异。
黄十八轻轻摇起手中的文王鼓,只听那响铃叮叮当当的清脆响起。接着他左手持鼓,右手拿鼓槌轻轻敲打鼓面,简单的击打两下后,嘴里开始念起了唱词。
这唱词跟平时那电影里演的跳大神嘴里不知所云神神叨叨的瞎话完全不同。即使听不懂语言也能感受得到是一段完成深情层层递进的语言念白,宛如在听一首外语的诗歌朗诵。
随着念词感情的饱满充沛,黄十八击鼓的节奏也越来越快,随着鼓声慢慢翻转着身体跳起了简单的步伐。
没跳几步,那棺材就动了一下,接着棺材的盖子啪的一声弹起来。
黄十八停下来轻轻一推棺材盖,跪在地上磕了七个响头,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接着用袖子擦了擦棺材的四个角,棺材四角为铂金包铸,擦过之后闪耀华贵。紧接着又把双手伸进棺材里看着似乎是整理了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躺在棺材里的大萨满,大家也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黄十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招手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几个没见过的,爱看看我老奶奶长得多漂亮!
小蛟龙,金研熙、黑熊精和鸿渡凑过来,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女人。
那女人不过二十多岁,穿着典型的满族萨满装扮,头戴女萨满神帽,帽上有熊皮银铃的脱帽带,肩披兽皮,身穿神裙。
神裙上有兽皮剪成的蛇、龟、蛙、鸟、蜘蛛、狐狸等动物图腾,上面挂着七面金属铜镜,九个纯金铃铛、红珊瑚的念珠青金石的坠子和绣有不同动物幼崽的求子袋九个。
兽皮的腰带系在腰间,上面依旧是繁复的装饰和挂件,手上戴着鱼皮的手套,两只手套上缝有乌龟图案。两只手里分别抓着两个金灿灿的东西。
脚下是蛙皮靴子,鞋上缝有蟾蜍图案,鞋头挂着纯金铃铛。
女人面目犹如活人睡着一般,丝毫不见腐烂干扁,皮肤白皙透着粉嫩,嘴唇红润饱满,秀发乌黑浓密的挽成牛角髻盘在帽子两侧。头发上装点着贝母、东珠、珊瑚和翡翠,显得华贵异常。
熊蜜蜜看着棺材里的女人说道:这也不是萨满奶奶,这是萨满娘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吧。
黄十八骄傲的说: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我萨满奶奶功德无量,不老不衰,这走的时候都快百岁了,还是小姑娘的模样。
性格也跟小姑娘一样,就跟小金欧尼差不多,可刚强了,爱玩还害羞,跟我们玩嘎拉哈踢鸡毛毽子一玩玩一天,见到男的也不好意思说话。见到胡三哥就脸红,话都不敢说。
胡玉赞同道:那是,别说见着我三哥不敢说话不敢正眼看了。就我第一回 来都给我整不会了,我寻思这找我来咋还不说话呢?
后来说是因为我长太帅了不好意思。我说那你不好意思干啥啊,我这就是随便长长,之后总搁一起干活啥的慢慢熟悉了才好。
大蜜蜜,这萨满奶奶是咱尊称么,那鄂伦春人不也管你们大黑熊叫爷爷奶奶的么。
再说这萨满就是永葆青春了,她又不是真岁数小。
小蛟龙仔细看着女萨满问道:这也没有马耳朵,不是说是个有马耳的奇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玄武:胡玉搂我了!都看见了吧都看见了吧!
黄十八:我萨满奶奶最漂亮
萨满:你们好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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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对尸念白
黄十八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老奶奶说她一辈子因马耳与父母分离,幸得舅父舅母照料,后来又因此受到同龄人的欺辱,又得前任萨满的垂怜带在身边传授法术。
一辈子无数的男人因为她的容颜而爱慕她,又因马耳而厌恶她。只有我们这些个兽仙灵妖视她为平常。
她这一生因为马耳而遭受了太多不公,又毫无益处,她说她死后不想与这马耳再有牵扯。
于是就用那深山岩火,就是火山爆发时候的岩浆,忍受着剧痛把马耳烧掉,扔进了那火山熔岩之中。
头上的两个疤痕用了二哥给的草药,死之前也长好了。虽然当时痛苦难耐,可是老奶奶还是觉得一生总算圆满,不再有羁绊。
金研熙看着棺材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女萨满抹着眼泪说:萨满奶奶真是受苦了。她要是活在现代,做个手术就不会被人嘲笑了。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又聪明,一定会有非常美好的未来。
黄十八拍了拍金研熙说道:别哭,萨满奶奶不喜欢来看她的人哭。你看我都是在外面哭完才进来的。
你别看她死了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她的魂还在呢,她什么都知道。她看见你这么漂亮的小蛇仙来看她肯定特别高兴。
老奶奶,这个小蛇仙叫小金,师傅叫柳吉,找不着了。这孩子现在拜了柳二爷和王成仁当师傅,学医术,是个金纹白蛇。
一声轻微的声音,似是布匹撕裂的声音,引的一群黄鼠狼站到棺材周围,领头的黄菽跳进棺材,从棺材里叼出一个小袋子,送到金研熙面前。
金研熙不解的看看黄十八,黄十八拿起袋子送给金研熙说道:这是老奶奶身上的送子袋,上面绣着不同的动物幼崽图案。
你看这个袋子上绣的是小蛇纹还有蛇卵,这是老奶奶送你的见面礼。
以前只有皇后贵妃祈福求子的时候,才能请动萨满奶奶用这个小袋子。
现在送给你了,让你师傅教你咋用,以后给别人看不孕不育的时候也能用的上。
金研熙把小袋子捧在手中,眼里含着泪说:要是我那猎户的阿妈阿爸在世的时候有这个东西就好了,爹娘也能留个后代,我也能有个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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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大仙班——理想漫谈(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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