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缚的是修仙的,他死了也活该。”
“啧啧,那小徒弟现在还在原地红脸呢,看着还挺高兴……”
宁扶沅脚步一顿,面无表情:“闭嘴,滚去睡觉。”
奇穷默默遁逃,她继续走,走着走着,却察觉自己掌心里,被悄无声息地塞入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那东西狡猾的很,还会轻挠她的掌心,挠得她心口发痒,再,自她袖口钻入,朝上臂和衣襟下而去。
宁扶沅挑挑眉,一把揪住那狐尾,死死攥紧。
嵇无泠清冷的气息,就在她身后,他闷哼一声,轻轻开口。
“是狐狸妖,而非……”
“算了,师尊若喜欢狐狸精。”
“……便狐狸精吧。”
第五十二章
宁扶沅睁开双目,茫然地盯着一周的绯红帷幕,神色有些恍惚。
梦里自己被人一剑穿心,魂飞魄散的剧痛,仍清晰可辨。
这梦境总算做完了,且果真验证了那页天书上,所述的结局——
她杀孽无数,为此界天道所不容,那逆徒杀她证道,果然顿悟飞升上界。
再看这寝殿内,何止床帷,凤翎摆件、珊瑚玉雕……入眼皆是刺目的深丽绯红,无一不彰显着喜庆。
宁扶沅嗤笑一声,赤眸底的浓郁煞气,几乎要关不住。
被她外溢的气息所感染,守在外边的鱼危立刻叩了叩门,传音进来。
“尊上,您醒了?”
宁扶沅的视线,刚好停留在床头,那枝层层绽开,妍丽娇媚的芍药花上。
赤眸里猩红一片。
“尊上?”
“进来罢。”
鱼危推门而入,鸦青色阴沉的寝殿,因此泻入一丝暖色的明光。
但沉重的殿门,只在瞬间开了道缝,又很快被人小心翼翼地合上,那束斜打进来的光,顷刻间便被隔绝在外。
为了把“身中蛊毒,病入膏肓”演得更像些,宁扶沅前些日吃了颗屏息丹,此后都在殿内入定,不见任何人——包括那逆徒。
宁扶沅瞥了眼一身玄红,手里拿了个匣子,面上还带笑的鱼危,眯了眯眼:“是哪一日了?”
鱼危看了眼窗外,忍不住抿唇一笑:“师尊醒的可真是时候,再有两个时辰,就是万福节,您娶亲之日了。”
那屏息丹的效果就是三日,闻言,宁扶沅并没有什么实感,只在听到“娶亲”二字时,骤然拧眉。
她扫了眼周围明显更换过的布置:“这些谁换的?”
“师尊放心,除了魔侍没人进来,只是入歧师弟说寝殿要作洞房只用,执意要布置一番,我就做主让魔侍换了。”顶着宁扶沅似笑非笑的表情,鱼危后知后觉背脊有些发凉,下意识把拿东西的手,往后背了背。
他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口:“我知道师尊是想做戏而请君入瓮,但,但这好歹是个喜庆日子,我们魔界都多少年没办喜事了……热热闹闹办一场,就算是假的,日后说出去也好看嘛……”
“再说,我要不上点心,入歧师弟生疑了怎么办?”
他说罢,小心抬头朝宁扶沅望去,却见她已经从塌上下来,正慵懒地倚靠在高座上。
宁扶沅微微一笑,一边扯那枝芍药花的花枝,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的对。”
鱼危松了口气:“对嘛,其实师尊,我看入歧师弟对这婚宴如此上心,这中间或许有隐情,他也未必是细作……”
话音未落,就被宁扶沅微笑着打断了。
“我们魔界是很久没热闹了,该寻些新鲜的血,染一染魔殿了。”
“那些正道的,都到了?”
鱼危脸上的笑容一僵,立刻正色道:“都到了,在主城等着呢。”
“玄天宗的呢?”
“也在……”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他瞅着宁扶沅的脸色开口,“就是不怎么安分,暗中派了人,往我魔界各处阵眼和主城跑。”
宁扶沅托着下巴,轻轻笑起来,赤眸里鲜红一片。
“好巧,我那小徒弟,日前偷跑去过玄天宗呢。”
“但师尊,那个情蛊,扶桑树送回来了,它说这情蛊并没有承载上古邪毒的作用,下蛊毒的应当另有其人。”
宁扶沅并不为所动,眯了眯眼:“你倒是帮他说起了话。”
“别忘了言星是跟他见面后,才开了深渊秘境。”
“行了,按计划行事吧。”
她刚好扯下最后一丛花瓣,一摊开手,那枝花便在她指尖化为洋洋洒洒的齑粉。
宁扶沅眯着赤眸笑起来。
“看,本尊就说,养不活的嘛。”
鱼危怔了怔,不再多话,刚要消失,掌心里被他紧紧攥着的匣子,却脱力而飞,到了宁扶沅手上。
“偷偷摸摸的,这是何物?”不等鱼危回答,宁扶沅漫不经心地拨开锁扣,下一秒,只觉得面前一片流溢金光的飞霞拂过。
宁扶沅再回神时,那件轻若云霞,却极尽艳丽的鲜红色婚服,已经自她指尖滑开,飘然坠落。
她心底竟然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慌乱,急急地俯身攥住。
面无表情地在身前铺开——
如火凤展翅,那红蛟纱为底,金缕为繁复雕纹的婚服徐徐抖展,一周似有赤金色的微光闪烁,仿佛生来就该披在她身上。
鱼危这才讪讪地解释:“这是那嵇无泠,这几日亲手连夜缝制的,他说自己害羞不好意思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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