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风看着她的神情,一笑,道,怎么样?我猜得准是不准?
卿如许无奈地点了点头,过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这人生也挺无趣的,出身和处境就已经把一个人的人生写明了一半。
顾扶风道,倒也不能说是无趣,只是有因必有果。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将门无懦夫,可实际上世家子弟也多得是纨绔。有些东西也只能决定人生的上半场,当人能意识到那些原生的东西的影响,能改变自己思想的局限,就有可能改变一切。
卿如许点了点头,又想起晚宴时的事,转头笑道,其实你刚猜测的,只有一点不完全准确。
顾扶风问,怎么说?
卿如许道,那位二小姐确实心气儿高,事事都要争一头,可却不是这府里心眼儿最多的姑娘。树怕根深,人怕城府,我道瞧着这三个姑娘里,要数那位三小姐最了不得。
顾扶风虽不了解事由,但他知道她从来都是知微见著,便笑着道,那倒也有可能。都说这世间最狠的,从来都是那些老实人。
他说罢,回头看了眼四周,面上也正色了些,低声道,今日跟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管宅的几个姑娘可都是太子妃的候选人,若他们知晓了你的身份,难保不会害你。我虽不知林疏杳在做着什么打算,可你自己也定要多加小心。
这样。卿如许心中略一思考,才点了点头,认真道,明白了。
顾扶风说罢,就靠在墙上,隔着院墙眺望向不知名的远方,面上神色比起方才显得凝重,似有心事。
卿如许觉察出他的变化,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扶风的侧脸在窗户里漏出的灯火下,人有些忧郁。
他没有回头,默了默,才道,......从这儿出城往西走四里地,就是嵘剑阁了。
卿如许也闻言,也回头看向顾扶风望着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乌黑的夜色中,高高的院墙勾勒出的暗影。
她没去过嵘剑阁,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只知道它建在紫金山最高的地方。
卿如许沉默了一会儿,回过头来,看着顾扶风的侧脸,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许是回去这个字眼有些刺耳,顾扶风闻言低头轻笑了一声。
过会儿,他才回过头来,深邃的眸子中隐现几分沧桑的意味,嗯,得......上山了。
卿如许了解顾扶风在想什么。眼下她才到南蒙,林疏杳还需布局,所以顾扶风要处理自己的事,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卿如许想了想,才又勾唇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刻意的轻松,去吧。又补充道,早该去了。
早该去了么?
顾扶风心中轻叹,又回头扯出几分安抚的笑意,道,......我尽早处理妥善就回来。
嗯。卿如许点头。
过会儿,她又倾身凑近顾扶风的脸,笑着问,你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吧?
暖黄色的烛光为卿如许素净的面颊增添了几分暖色,她的一汪眼眸明亮而温柔。
顾扶风笑着点头,知道。
卿如许道,那就好。
隔着轩窗,顾扶风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又用温柔的怀抱来作依依不舍的告别。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真假公主藏凶机
晚宴结束,林疏杳就约了管晏岌一同去书房议事。
卿如许也不好来的第一天就让阿争上房揭瓦去探听主人的事,就带着阿争乖乖地回了自己院子。可才一入夜,就有人敲她的窗子,毫无意外地是顾扶风。
他这回没有进屋,只站在飘着梨花的夜色里,英挺的眉宇下是一双含笑的眼睛。
涂了什么,这么香?
卿如许见他凑过来轻嗅,就笑着推他,又看了眼屋外,见婢女的屋子都熄了灯,阿争正在院门口守着。
这儿你怎么都敢闯?
顾扶风看了一眼这院落,问道,住这儿感觉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卿如许想起那支辛夷花,道,家大业大,子女又多,总免不了有些你争我抢倒是不关我的事,只偶尔被人拿来做挡箭牌。
哦?顾扶风却偏了偏头,想了想,才道,管府三个女儿,你要多留意二房那一位。
卿如许见他这话来得没头没脑,不解道,怎么了?说得你好像见过她们似的?
顾扶风道,倒是没见过,但想也想得到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嗯?卿如许诧异,说来听听?
顾扶风转了个身,半倚靠在墙边,道,你的柳叔敢带着你住进这管宴岌的府邸,这说明他们两人起码在表面上关系匪浅。管家三代人在朝中为官,府门深厚,我可不信管宴岌毫不知晓你的身份。他是个将野心写在脸上的人,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仕途,显然不会有心思插手家宅内的事。
其实对于这一点,卿如许心里也有猜测。那日初见时,管宴岌当着林疏杳和她的面提林幕羽,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人来说,这无疑是揭人伤疤。可管宴岌堂而皇之地提了,那么这是说给谁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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