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扶风与卿如许是从后窗进去的,正好看着血泊中的俩人说的垂死之言,一时心头酸楚。
顾扶风转身握住卿如许的手腕,低声交代:你现在不便出面,我跟阿争去救人,你别出来。
卿如许只好点头,我去长廊另一头的屋子接应你们,这么大的动静,官兵肯定马上就会到。你们务必要快。
顾扶风一点头,人便同阿争冲了进去。
此时老鸨和姑娘们极其宾客已经撤了出去,围在坊门外。卿如许溜出去牵了马,正冲着长廊另一头的窗户,她又回去顺着后窗钻过几间屋子,到了那屋里打开窗户等着。
她听得坊外一阵声响,借着窗户缝儿看到京兆尹的人马已经到了,坊外已被严密把守。她不禁皱了皱眉。
恐怕今日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
顾扶风与阿争挡住守卫,让秦牙背着沉霜连连后撤。他膝盖伤重,落地不稳,靠着血牙硬撑着地面,方能行进。
顾扶风见靠近尽头,低喝一声,阿争顶住!
他人便一个闪身,退到秦牙身侧,扶着他进了卿如许所在的屋子。
卿如许看了眼沉霜,见她面色惨白地趴伏在秦牙的背上,人已有些昏沉。又看了眼秦牙的膝盖,眼色沉了沉。
秦牙见到四周的官兵,立时会意,对顾扶风道:小十一,你轻功好,沉霜就托付给你了。我这条腿今天要误事儿了,我去拖住他们,你们都快撤。
顾扶风闻言,默了默。
卿如许道,先听六哥的吧。官兵在也有好处,他们不敢肆意杀人。
顾扶风无奈,接过秦牙背上的沉霜。
秦牙最后看了一眼沉霜,听阿争低哼一声,似中了伤,便先出去帮阿争去了。
顾扶风又问卿如许:你怎么办?
我跟他们一起走,你放心。卿如许道。
顾扶风背着沉霜从窗户一跃而下,借着墙壁,几步凌空,人便跃上马,最后看了眼卿如许,在官兵扑上来之前策马离去。
官兵已经进了长廊,秦牙一掌将阿争推入门中,又接了来人两招,便体力不支,被人擒住了。
京兆尹的官兵推开房门,只见屋中已经空无一人。
卿如许出了林翠坊,绕了个圈,却又回来了。她听着官兵说要将这个行刺小侯爷的杀手带回京兆尹审理,脑中盘算了下。
秦牙现在落入朝廷手中,他本就是江湖中人,还有前科,必然不能再让拂晓的人在此时冒头。那就只能以公对公才行。可无奈她眼下正在停职,权力全无,宁帝让她在府中思过,本连出府门都是不行的。
小侯爷眼下折了那么多亲卫,没留下沉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秦牙。六哥多在这些人手中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眼下,也只有去求一个人了。
下人向承瑛通报来人时,承瑛挑了挑眉,颇感意外。他回过头来,见女子站在门外廊下,暮色中,她清冷的面容上显出深深的忧色。
他懒懒起身,笑着走过去:想着你今日还在禁足,本王设宴时就并未给你递贴,正好,你来得巧。听闻你爱饮酒,本王这里正好有西域美酒,你便陪本王一同饮酒吧。
他抬手就去牵卿如许的手,女子连忙一躲,便冲他一揖。
卿如许道:冒昧来访,还请二殿下恕罪。今日登门,实是有事相求。
承瑛自然知道她突然造访,必是有事,便顺势抬手抚上她的面颊,顺着额头向下,慢慢揉捻。口中道:何事能让美人这般心焦?连一滴酒都不肯陪本王喝。
卿如许极力忍住自己想躲开的动作,道:臣想跟殿下,借个东西。
承瑛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对着他:什么东西?若是这东西太重要,那本王得好好想想。
卿如许借着这仰头,这才瞥见门里坐着的一个人,俩人四目相接,她惊讶之余,也立刻垂了眸子,口中道:是您的玉印。
承瑛皱眉,哦?他突然松手。
卿如许见他要拒绝,便立刻跪地,双手一揖,郑重道:二殿下,我知道这有些为难您。但我今日从正门登门,之后您便丢了玉印,就算今日出了什么事,自然也都与您无干。
承瑛想了一会儿,便从侍从手中端来一杯酒,扶起她来,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在她耳边道:也不是不行,那我这杯酒,你得喝。
卿如许觉着门里那人目光灼灼,只觉得自己这般狼狈模样被他看见,实在面上无光,却也只能任由承瑛这般轻薄,口中答道:好。
承瑛满意地笑了笑,便抬起手中酒杯,递到她面前,来,我喂美人。
卿如许就着他的手,饮下那一杯烈酒,只觉得喉咙中如火烧一般,忍不住连连咳嗽。承瑛便半抱着她,轻拍她的脊背。
忘了告诉你,这酒后劲儿有些足。就看你吃不吃得消了。
卿如许只觉一枚温润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心中立刻安定了下来。慌忙从承瑛怀中挣脱出来,作揖道谢。
承奕坐在门中,望着女子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鄙夷之色。他今日受邀来赴宴,也是推拒了承瑛多次,实在被他磨得没办法,这才来了,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她。看她与承瑛方才那般亲密,想来她投靠自己未果,便调头去投了承瑛。早闻她这些年升迁如此之快,既凭手段也凭声色,似她这样的奸佞,必然是为了名利什么都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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