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明正要拨通电话，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却犹豫了起来。
    我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询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呢？
    我有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能反对他们谈恋爱等等，身份？
    顾思明豁然开朗！
    对啊，我是这部电影的制片方，两个演员，其中一个还是主演，在剧组公费谈恋爱，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和成果，难道制片方不应该提出置疑吗？
    有道理！逻辑通顺！
    顾思明点开了手机。
    范导演，有些事情，我想从你这边了解一下。
    范恒丰好不容易才送走顾思明这尊大佛，本来想回酒店洗个澡倒头就睡的，结果才刚坐下，没歇一会儿，就接到了顾思明的电话。
    什么事儿啊？您说吧，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思明本来想直接问文宇芒和邵贺云的关系，但是又觉得这样问太明显了，所以把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问了个不轻不重的话题。
    文宇芒在这部戏里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拖后腿？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一提起这个，范恒丰就不困了，宇芒表现得非常好，我觉得他的演技很有体系，非常成熟，在这部戏里面绝对是点睛之笔，您完全可以放心！
    你和文家人很熟吗？长辈滤镜吧，是长辈滤镜没错吧？！
    还好吧，不算很熟，真的！顾总，我很客观的！我可以给你看他的录像。
    好笑，我为什么要看他的录像？顾思明嗤之以鼻。
    嗯，那你发给我吧。
    我就只看一眼！我这是为了监督一下范恒丰说的对不对，确保我的片子不会被文宇芒影响罢了！
    邵贺云呢？他拍戏时候状态怎么样？顾思明又问。
    好着呢呀，怎么了？范恒丰感到莫名其妙。
    那，文宇芒和邵贺云的关系怎么样？
    应该挺好的吧！宇芒这孩子不错，和谁关系都挺好的。
    那他们两个有没有，顾思明组织了一下语言，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互动？
    没，没有啊！这是啥意思啊？范恒丰困惑了。挺正常的啊。
    也许他们俩藏得比较深？
    那他们有背着你们一起离开过吗？
    没有没有，他俩拍戏时间不太一样，宇芒没多少戏份，邵贺云从早到晚几乎是满满当当的。
    难道真的没有问题，是我多心了吗？顾思明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放心。
    刘杨杨见大魔王似乎现在心情不错，斗胆问道：顾总，这首歌放完了，需要给您换歌吗？
    何止是放完了啊！这首《安眠药》自顾思明坐上车以来，都已经循环了第四遍了！
    顾思明一点儿都没有犹豫，直接答道：不用。
    刘杨杨不知道自家老板近来是怎么了，天天都在循环这首歌，每次她进办公室都能听到顾思明在放。
    听这么多遍，请问真的不会腻吗？！
    这首歌还是文宇芒的歌，想到老板之前让自己查了文宇芒的资料，刚刚又查了邵贺云的资料难道说自己过去猜测的是错的？
    老板其实是喜欢谁才想查谁的资料？自从老板查完文宇芒的资料之后，对他的关注度就直线上升，刚刚查完邵贺云的资料后，竟然还专门打电话问了文宇芒和邵贺云的情况！
    震惊！我貌似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刘杨杨偷偷地掏出手机。
    大魔王的小跟班们群
    一心工作刘秘书也：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婀娜多姿财务总监也：什么事儿啊？你涨工资啦？
    一心工作刘秘书也：不是！比这事儿还大！我觉得，大魔王可能喜欢男的！
    **********
    文宇芒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照常到达张澹离的剧组，准备学习经验。
    路过化妆间时，文宇芒似乎有听到什么声音，就停下了脚步。
    剧组这两天新来的那个小白脸儿是谁啊？
    我不知道，有人知道吗？
    他不是工作人员吗？我看他一天到晚就在显示器后面坐着。
    当然不是了！我之前还看到祝颖带着他拍了一段呢！我跟你们说啊，据说化妆间内一阵窸窸窣窣后，说话之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文宇芒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自己也能亲眼见证谣言的诞生。
    象征性地敲了下门，文宇芒一拧把手，推门而入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让我这个当事人听听吧。
    化妆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文宇芒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男演员身上。
    本片的男三号。
    这位朋友似乎对我意见很大的样子啊。
    文宇芒从小演戏，对每个人的脸和声音都十分敏感，这几天看了这么多场拍摄下来，文宇芒早就将剧组的演员记得一清二楚。
    刚才在屋外面，文宇芒一听见那个开口的男声，就知道是男三号。
    男三号名叫姜云茂，此时正涨红了脸，连连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我没有！
    我都听见了，不是你的话，你想把锅推给谁呢？文宇芒左右看了看化妆间里的其他人，言语间暗示道。
    有人迅速把自己撇干净：确实是，干嘛做这种背后嚼人舌根子的事呢？快给人道了歉就完事儿了。
    有人落井下石：就是，云茂啊，我们知道你只是爱八卦，可人家听见了，心里得怎么想啊？
    姜云茂：
    ？？？刚才咱们不还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吗？！我的心好冷！
    姜云茂被驳了面子，看文宇芒更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不仅不想道歉，还想找茬了。
    你明明就是想蹭张导的电影，来镀金的！
    对啊！文宇芒态度诚恳。
    居然还让祝颖专门开小灶教你，过分！
    确实过分！文宇芒义愤填膺。
    还在显示器里看我们的表演偷师，你以为这么几天就能学会演戏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说得没错！文宇芒连连点头。
    所以我凭什么要向你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我，顾思明，崆峒！
    刘秘书：咱们老板喜欢男的！！！
    第28章
    文宇芒羞涩一笑：就凭我演得比你好啊。
    姜云茂不服气, 大声嚷道：你瞎说！我是科班出身，你是谁？
    文宇芒像是听到姜云茂的话才反应过来一样，捂住嘴，连连摆手道：诶呀, 对不起啊！我记得你比我大好多哦, 不对, 是虚长几岁，我就叫您云茂哥吧！
    云茂哥, 真是不好意思呢，可能是我一时激动，讲话有些太直白了, 让你觉得有一点儿尴尬，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嘴太笨了, 还心直口快的，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说完, 文宇芒装模做样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文宇芒犹豫地来回打量着强姜云茂, 小声说道：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这是张导演亲口告诉我的。我试戏时试了你这个角色，张导演觉得我演得比你好多了, 只不过你的戏份已经拍完了，重新拍成本太高, 所以张导演才放弃了。
    然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文宇芒补充道：唉，张导演觉得遗憾得很呢，一个劲地跟我说可惜了，他为了弥补我，下部戏还要亲自邀请我参演，你说说，这我多不好意思呀！不过没办法，张导演他一再坚持，我这不是也只能答应下来了吗？
    文宇芒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似乎真的很无奈，接着又突然望向姜云茂，眼神亮亮的，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对了，云茂哥哥和张导演也是第一次合作吧？他没有跟你说说要邀请你继续参演下一部作品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没给姜云茂一点儿喘息的机会，文宇芒继续阴阳怪气地说着：噢，不过我这个人呢，比较笨，可能有些时候听不太懂别人的话，也许张导演只是跟我客套客套，并不是真的说你演技差的意思呢，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说完，文宇芒突然表情一变，眼眶泛红，委委屈屈地说：也许是您早就有所耳闻吧，但就算您得到了消息，也不应该这样不相信我，还当着别人的面诋毁我，试图让别人信您的谎话！您这样严重的损害了我的名誉权和公众形象，还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您下次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发律师函警告了！
    文宇芒的一串连珠炮下来，把姜云茂堵得兀自在一旁我我我了个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嗐，废物一个，也太不能打了。
    文宇芒见对方毫无还手之力，遗憾地摇了摇头，一点儿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路上迎面遇见了张澹离，考虑了片刻，文宇芒上前给对方打了个招呼：张导演，早上好啊。
    嘴角只是微微上扬，笑容勉强，声音无力。
    一向看人敏锐的张澹离迅速发现了文宇芒与往日的不同，主动问道：小文儿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要不今天就别看了，改天再来吧！
    不是的。文宇芒低下了头，小声喃喃道，张导演，我好像做错事了，怎么办啊？
    张澹离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你做什么了？
    文宇芒抿着下唇，神情紧张地说道：张导演，刚才我路过化妆间，听到云茂哥在跟别人讲我的坏话
    什么？他怎么能这样做呢？为什么呀？张澹离大为震惊。
    文宇芒苦笑一声，道：大概云茂哥就是看我在剧组，不顺眼吧。不对，其实可能也不算是什么坏话吧，只不过大家在猜测讨论，他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罢了。但是我太沉不住气了，一时心急，听到这句话之后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然后就就对云茂哥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你说了什么话？
    就是，把您那天对我说的话，跟云茂哥复述了一遍。就是说他演得没我好之类的话文宇芒的表情十分愧疚，他似乎很是胆怯，想了半天，才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张澹离的眼睛，说道：
    对不起，张导演！是我不对，其实我说完这些话就后悔了，觉得你当时可能只不过是为了开导我，鼓励我才会这么说的，并不是真的说云茂哥演戏不如我好的意思。我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一时口不择言，不仅得罪了云茂哥，还将您拖下了水，真的太抱歉了！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这有什么好感到抱歉的，他演技确实不如你，这是实话啊！张澹离听完后，连声安慰道，毕竟是姜云茂他说话不讲道理在先，你不过是正常的反击罢了，这些话也确确实实是我亲口说的，有什么拖下水不拖下水的呢？
    张澹离早就从老友范恒丰那里了解到了文宇芒的家庭背景，这种人他当然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会得罪的。如果为了区区一个演技、长相和家境都不占优势的姜云茂，而得罪了京城文家的人，那实属不值得。
    可是，就算云茂哥的确演技欠佳，我也不应该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这样说他，他毕竟是我的前辈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说到这里，文宇芒说不下去了，掩面呜咽了起来。
    张澹离心里明白，文宇芒这是在逼自己站队，向他讨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一边是演技优秀、外形完美、前途一片大好的年轻演员和京城大家，另一边则是各项都平庸的普通演员。
    张澹离虽说一心拍戏，但他倒也不是什么傻子，这其中的利弊关系，他还是懂得衡量一二的。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不算个事儿！张澹离笑道，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要我找他给你道个歉吗？
    文宇芒轻轻摇头，故作坚强地道：谢谢张导演，不过还是不用了。云茂哥他估计现在心情不太好，也没有办法理解我的处境。希望他以后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那就好了。
    文宇芒倒也清楚什么叫见好就收，跟张澹离强调了半天，让张澹离不要找姜云茂的麻烦，更不要威胁打压他。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活得很不容易呢。文宇芒如是说道。
    我果然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
    回到家后，顾思明点开范恒丰发给他的录像片段。
    虽然这只是一个主机位的直录，没有经过任何剪辑修改，也没有添加其他机位的画面，但在这样粗糙的条件下，仍然能够看出文宇芒优秀的演技。
    他居然真的会演戏吗？顾思明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
    顾思明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文宇芒之前上的那几次和演技相关的热搜，他一时间来了兴趣，搜索文宇芒的相关词条，把那些热搜都找了出来。
    在热搜上，顾思明看到了一个综艺的片段。
    是叫《演员的自我修养》吗？
    顾思明对这个综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干脆直接在视频网站上输入综艺的名称，找到文宇芒参演的那一期，播放了起来。
    顾思明看得相当认真，只看表情不看画面的话，还以为他是在检查公司的财务报表。
    一期节目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就放到了文宇芒经典重现的地方。
    为什么这里却演得这么差劲？顾思明眉头紧锁，翻了翻文宇芒上过的热搜，果然找到了相关话题。
    《演员的自我修养》导演向文宇芒道歉？顾思明点进去，发现导演对这件事已经做出了回应，承认是他为了追求节目热度而刻意做出安排。
    常年在商界摸爬滚打的顾思明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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