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的伤,还疼不疼?”
“不疼。”
疼也不会说。
池信盯着他后面,一副秒看穿的样子。
“要不我脱给你看看?”
柳山南抬手就要解扣子。
池信赶忙拦下,碰到他手时“嘶”了一声。
“怎么了?”,池信改抓他手腕,扯过去看,可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
“过来。”,池信把他扯回篝火旁,柳山南在身后就任她带着往前走,一脸受用。
借着篝火和帐篷外的光亮,池信慢慢摘掉他另一只手套,发现他手掌的水泡都磨破了,正往出渗血。
“柳山南。”
“到!”
火光照在他脸上,坚/挺的鼻子半明半暗,看向池信的眼睛眨都不眨,好像只有第一次见他那次是一单一双,自那以后再没有过。
“我给你包一下。”
“不用。”
“会感染的!”,池医生拿出教育患者的姿态。
“你看过就没事了。”,柳山南把她当神婆。
池信嘟嘴,逐渐逼近生气状态。
柳山南又在篝火旁坐下,说:“先吃饭,吃完你给我包扎。”
这还差不多。
池信坐下想陪他吃,谁知他把饭盒推过来,说:“我手疼。”
“……”
昨天肩膀撕开一个口子,小腿蹭掉一块皮,缝合的时候他吭都没吭,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倒被几个水泡绊住了。
“你喂我吃吧。”
“?”
柳山南对着池信笑,冰冷的面孔退去,现在是人畜无害的“小狼狗……”
他不常笑的,尤其这次在震区重逢,稀少的东西总是可贵,柳山南的笑对池信来说尤其是。
她鬼使神差打开饭盒,夹了口菜递过去,柳山南往前探,张嘴咬的时候一直盯着池信,她被看得脸颊忽然燥热,仿佛“腾”地着了火,恍惚移开目光,在盒饭里挑菜。
等他嚼几口,池信又递过去,眼睛向下,尽量避免交集。
有一瞬,她觉得好像回到了恋爱之前,在南京的时候,她被柳山南调戏得害羞过好几次,果然这个男人知道怎么捏她软肋。
……
好不容易吃完半盒饭,池信脸都快红成帕市的红苹果了……
“柳山南,我问你个问题。”,她憋心里好几天了。
“你问。”
池信放下盒饭,掏出纸巾给他,“那天我戴着口罩,你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我吗?”
柳山南没回答,而是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问:“这样你认得出我吗?”
认得出……
池信见柳山南很多时候,他都是戴着头盔和护目镜,只露出眼睛以下。
同理柳山南也一样,住院的时候见得最多的也是池信戴口罩的样子。
解惑完毕,池信赶他,“你回去睡会儿吧。”
柳山南不动。
“昂,对。”
池信拿过身旁的医疗包,说:“把衣服脱了,给你换药。”
前面那句刚说完柳山南已经开始解扣子了……
救援服和短袖搭在池信腿上,他转头,双手抱膝,后背躬着,脊骨比以前更加明显,但细腻的皮肤是池信熟悉的,还有那几道伤疤……
本来药可以两天换一次,但她考虑灾区环境,还是觉得这几天最好每天换。
医疗包打开,池信边弄边和他聊天,“听柳琛北说,他的专业是你给选的。”
手指碰上背部,柳山南浑然一抖……不是因为她手凉,而是久违的肌肤之亲。
“嗯,他从小心思就比较细腻,适合干那个,不像我,再说一线比较辛苦,不想让他和我一样。”
看来池信那天说柳山南给他弟选专业的原因,只说对了一半。
“还有……”
完了,变成三分之一了。
柳山南抬头,看向那几棵树的方向,“我之前做警察,工作也有一定危险性,要是我和我爸都走了,总得留一个人陪我妈吧,不然她太孤单了。”
池信擦药的手放缓,“柳琛北很听你的话。”
“他打不过我。”
池信笑,这倒是真的,好像“打不过”变成了大家听他的理由,连柏晓天都是。
换完后背的药,又给他手掌处理了一下,池信这才放心收医疗包。
穿上衣服,柳山南说:“我明天结束任务再来看你,有时间的话。”
“好。”
在帐篷口分开,池信等柳山南快走回帐篷的时候才转身,忽然和薛畅碰个正着。
“哇!旧情复燃,好浪漫呐。”,样子欠嗖嗖。
“没复……”
“复没复有什么区别,看你俩眼神就知道,早晚……”
薛畅忽然被身后人狠撞了一下肩膀,是陈嘉黎,她拎着一个印有MSF标志的袋子往出走。
“去哪儿?”,池信问。
“管得着吗你?!”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当然管得着。”,池信伸手拦住,“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不想在你这住,行吗?”
“行,等航班恢复,我找人送你去机场。”
陈嘉黎一掌推开池信,“别以为你赢了,得意什么!”
池信叹口气,“回去,快点儿!”
她不想吵架,更不想在异国他乡和陈嘉黎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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