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后来他手段成熟起来后,想解决这样一个人,完全可以兵不血刃。
她也还记得当年于家那个小姑娘,走到哪里都怯生生的,当初燕惊鸿年纪也不算大,不懂她为什么这幅模样,后来在宫里看到暗卫的卷宗,才知道于大人对她和她母亲并不好。
书生们的谈论还在继续。
“有不少人好奇之下,开始追查分析当年往事,却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谜团。”
“他背负残害亲族的罪名,也只不过是为母报仇罢了,当年王氏匆匆被下葬,其中必有蹊跷。”
“还有卖官鬻爵的罪名,时至今日,似乎也并没有哪位大人被证明是从谢公那里买来的官职。”
“直到今天,谢公身上仍有许多谜团未解,也还有些固执己见之辈坚持他并非善人,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他是无辜的。”
“只可惜这正义来得太晚,谢公还未及洗清这狼藉的声名,就这般背负着骂名,死在了他的大婚之夜,也不知他临走前的那一刻,内心是有多么绝望。”
听到他们开始煽情,谢寒宿似乎有些羞窘。
但他仍然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除了燕惊鸿,旁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这份漠然,在众书生皆动容,甚至有人落下泪来的场景中,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已经有不少人有意无意瞥着他这边,似乎在怀疑一众真爱中混进来一个黑子了。
谢寒宿侧头去看燕惊鸿,想问她要不要干脆离开,却发现这厮正提着帕子擦拭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懂了,格格不入的只有我自己。
好在谢寒宿周身气势很强,这些书生顶多不满地看两眼,没人真的上前去与他起冲突,而是继续着他们的讨论。
“说起来,我一直想知道,这位一心为谢公平反的侠士,究竟是何许人也?”
众人纷纷表示不知,也无从猜测。
谢寒宿当年在朝时,似乎连一位挚友也无。
无师无徒,无亲无友。
连当年朝中依附于他的那些臣子,都曾以为他确然有谋朝篡位的野心。
“等等,虽然谢氏那些人算不上是他的亲人,但他其实是有亲人的,”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遗孀晋宁长公主殿下。”
有人摇摇头:“应该不是,谢公过世后,晋宁殿下也在不久后销声匿迹,不知去往何处,两年前有人说在青城山见过她,她似乎是心灰意冷之下,剪了头发做尼姑去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燕惊鸿“擦泪”的手僵了一僵,怎么这里还有她的事?她今生从未踏足过青城山,可见这个传言有多离谱。
“说起晋宁殿下,”有人插嘴道,“最近似乎也有些关于她的传言。”
“你是说她平定景王之乱,亲手杀死景王的谣言?我也听说了,但这也太离奇了,不可能是真的,何必拿到这里讨论?”
“我觉得啊,无非就是有人觉得谢公身边一切都该是完美的,所以给他的遗孀也编造了些传奇故事而已。大家听个热闹也就是了。”
有人凉凉道:“当初谢公的事刚传出来的时候,你们不也一样不肯信,结果呢?”
有人不服气地反问:“难道你就信晋宁殿下的传闻?”
那人笑了笑:“信与不信,交与时间作证吧。”
“好了,别带歪话题了。”
众书生开始为摄政王赋诗,俱是极尽赞美之词,还有人拿出了自己为谢寒宿画的画像展示。
燕惊鸿瞄了一眼,画上的人身高八尺,身材魁梧,眉宇英武,神色威严,委实是一副好画,只可惜和谢寒宿本人半点不搭边。
谢寒宿在一边听了几句溢美之词,扯了扯燕惊鸿的衣袖:“我们先离开吧。”
燕惊鸿笑道:“当初有人骂你你没什么反应,如今听到有人夸你,就不好意思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还是配合地起身,与他一起离开了赏云楼。
两人漫步在云城的街头,此时城里正起了些薄雾,远处的建筑显得虚幻缥缈。
“是陛下的手笔吗?”谢寒宿突然问。
“是他。”燕惊鸿笑了起来,她的皇弟,有帝王心术,却也怀赤子之心。
当年燕惊鸿离京时,其实并没有告诉他太多,想来这些真相都是他这三年间一点一滴拼凑出来的。
待权位彻底稳固,无人可撼动后,他就开始了为谢寒宿的平反。
他到底是看不得有人受冤枉,他想要真相大白于天下。
其实只要他能做个好皇帝,谢寒宿替他背些骂名,又如何呢?
谢寒宿陷入片刻沉默,两人沿着长街走到尽头时,他才问道:“接下来想去哪儿?”
燕惊鸿注意到他的眼神柔和了很多,她想了想:“去兰台县吧,我想重走一遍,从兰台到京城的路。”
“好。”
两人与孙府打了招呼,轻车简从离开云城,再次踏上了云游天下的路。
第60章 笑谈前路霁月明
京郊,茶摊。
此时天气正炎热,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路人选择在此处歇脚,坐下喝一碗凉茶。
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旅人们,彼此之间倒并无隔阂,找了个近期的热门话题,就飞快聊到了一起。
他们此时正在聊的,正是先摄政王谢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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