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怎么了?”
“谁曾想撞见殿下将王妃压在书案上……”剩下的小豆子不敢说了,不过他也就只看见了这。
福生的眉毛快扬到帽檐里头去了。
半晌,他用袖子狠狠地抽了小豆子脑袋一下:“你这个蠢货!”
.
路上,玲珑没敢问怎么了,无双也不想说。
回去后,她将自己关进了房里,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她去镜子前看了看,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霞飞双颊,眼含春水。
她没敢再看,扑到在床上,将叠好放在里侧的水红色缎面的被子拉过来,将自己整个都盖住,才稍显好了些。
过了会儿,无双终于冷静下来,想到门外的玲珑她们,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见嘴还有点红,她特意去浴房里,用凉帕子敷了敷。
等到整理发髻衣衫时,她发现颈子上有一片红痕,伸手去触,那炙烫刺疼的感触似乎依旧在,她僵了僵,俄顷转身去衣柜里寻了件立领的夹袄换上。
见房门打了开,梅芳忙走了过来。
“王妃……”
“我没事。”
既然王妃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只有玲珑敏锐地发觉无双的衣裳换了。还有方才小豆子惊慌从里面退出来,王妃低着头往外跑,这两者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其实玲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王妃素来脸皮薄,她自然装什么也不知道。
晚膳时,魏王没来,倒是让人传了话来,说后日宝佛寺烧香赏梅。
只这一句话,但无双知道魏王指的什么,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只有等明日让人去长阳侯府送信。
膳罢,时间还早,无双也睡不着,可又实在没事做,就让玲珑去给她找了册话本子来看。
这话本讲的是个书生和一个小尼姑的故事,无双看了会儿,竟看进去了,纪昜来了,她都没发觉。
直到手里的书被人抽走。
“看什么东西?”
纪昜将手里的书翻了翻,无双本就觉得这话本里的内容太违背世俗,却又觉得新奇刺激,看得舍不得丢手。此时被他这么看着,好似自己就是那小尼姑,被人抓到与人偷情。
她忍不住面红耳赤,伸手去抢那话本:“你快还我。”
“这书讲的是女尼和进京赶考的士子私会偷情?”
她努力镇定道:“我让人随便买了些,平时拿来打发时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种故事。”
实际上当下给闺阁女子看的话本,多是什么花前月下,有情人因阴错阳差分离,最终历经千辛万苦才能终成眷属的故事。
可能是富家小姐和书生的故事太老套了,于是就衍生出各种其他身份的人与书生的故事。什么书生跟寡妇,书生和公主,书生和妖精鬼怪,大抵这些话本都是那些穷书生写的,其中充满了他们的臆想,且通常还会写得非常香艳。
无双方才看的那一段,就是正在讲小尼姑跟书生私会偷情。
“你一人看多没意思,我们一起看。”
说着,纪昜就拿着书上了罗汉床,他靠进无双的专属位置,不光背后都绵软的靠背,手边还有引枕放手,另有一床薄薄的绸面褥子用来盖腿。
无双则去了他怀里。
“你方才是不是看到这了?”
她脸一红,忙用手盖着那一页道:“殿下既然要看,自然要从头看,哪能从一半开始看。”
“说的也是。”
于是书被翻回第一页,从书生辞别家人进京赶考说起。
说到书生在途中错过了客栈,刚好碰见一座尼姑庵,便进去借宿。书生住了一宿,第二天正打算启程,未曾想碰见两个女尼正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小女尼,让她去几里外的地方打水。
小女尼手中的木桶,是那么的沉重,书生看着不免生了同情心,正好两人路程相同,见小女尼吃力地将水桶放进溪中往外打水,书生心生不忍,便上前去帮忙。
慌张之中,小女尼抬起一直未抬起的头,书生这才发现女尼竟生了一副花容月貌。
故事就这么开始,书生本是打算启程也搁置了,全心全意留在这里帮那可怜的小女尼,而小女尼因容貌出色,总是受人欺负,如今有人帮自己,自然不免心生感激。
……
纪昜看书极快,几乎一目十行,而无双本就看过了,知道内容,便由着他翻书极快。
很快,就看到无双方才看到的位置,正是讲书生下山买了许多好吃的,送予小女尼吃,由于白天人多眼杂,便约到晚上在尼姑庵后面的一座破屋子里。
这不是二人第一次私会,可当时月色正好,两人本就对彼此暗生情愫,书生情不自禁拉着女尼的手,对她说了很多情话,小女尼情难自禁,书生趁势吻住了对方。
无双看得正紧张,又觉得羞耻,并未发觉其实纪昜早就没再专注地看话本了,目光时不时在她脸上身上游移,手也没老实。
“怎么这里还这么红,我记得昨晚明明给你擦药了。”他手指落在她颈子上,声音低哑道。
他落的位置正是之前魏王留下痕迹的那地方,无双身子一僵,这边纪昜手指落在上头,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滚烫的鼻息吹拂在她耳后,一股战栗感袭来。手上,是书生和小女尼偷情的话本,方才两人同看过。
这一切加起来,给无双一种近乎魔幻的感觉,还不及她说点什么,整个人已被抱起往床榻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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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双让人给长阳侯府送了信,定下明日去宝佛寺烧香礼佛的事。
到了第二天,无双特意起了个大早。
用罢早膳,外面一切都准备好了,无双上了马车,才发现魏王竟也同去。
魏王里面穿了件宝蓝色圆领袍,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皮毛大氅,蓬松的毛领,衬得他面如冠玉,又威严雍容。
无双也穿得厚实,里面穿着海棠红滚边绣鸾凤的交领短袄、雪青色厚缎综裙,脚上蹬着一双小羊皮靴。外面披着一件银灰缎面绣凤穿牡丹的披风,披风里子是貂皮的,毛领则是一圈白狐毛,衬得她明眸皓齿,娇艳欲滴。
待无双坐定后,车就动了起来。
矮几上放着一个茶桶,魏王从中拿出一个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无双捧在手里尝了尝,竟然是甜姜茶,不过并不辛辣,而是姜味儿和甜味正正好。
“殿下今日没有公务?”
“宝佛寺后山有一片梅林,如今正是腊梅初绽之时,赏梅之人应该络绎不绝。”
无双点点头,也没发觉自己和魏王是鸡同鸭讲。
一碗甜姜茶喝下,刚出来时的寒意顿减,无双见魏王正看着邸报,倒也没那么不自在了,便将目光投向四处。
魏王所乘的马车,都是特制的,不光车厢大,坐着也不颠簸。此时车窗从夏秋用的菱格换成了加了一层的明瓦的槅窗,车厢里光线明亮,角落放着一个烧着炭的鎏金熏笼,整个车厢里十分温暖,倒不显冷。
无双用手指抠了抠车窗上的明瓦。据说这种明瓦,是用蚌壳或羊角磨成的,十分昂贵,一般只有那种极为富裕的人家,用来嵌在家中厅堂的窗户上,用在马车上倒是少见。
自是又想起前世他赐给她的那二十盏琉璃百花宫灯,那个质地比明瓦要更通透,若是拿来做窗扇倒是极好的。
手突然被人握了住,惊得本来正在走神的她,忙看了过来。
魏王还低头看着邸报,可一只大掌却握住了她的手。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对方反而握得更紧了。
大掌在她手上摩挲了几下,还用指尖搓了搓。
“怎么手这么凉?”
他牵着她的手,放入怀中,无双的手指抖颤了一下,被迫贴在他里面的袍子上。
那一刻,手指出奇敏感,只是挨着便知晓指下的花纹是何,甚至能在脑中描绘出花纹的模样。
一股热气直朝她头脸冲来,她心里又恼又羞,偏偏又见他道貌岸然,还看着邸报,仿佛羞臊的只她一人,于是更恼了。
却又说不出任何言语,眉目间似嗔似怒,难以明辨,更显面若桃李。
就在这时,车停下了。
原来是到了地方。福生在外面禀报,说已到了长阳侯府,两位小姨正在外面等着。
小姨即是指母亲的姊妹,也可指妻子的姊妹,也就是俗称的小姨子,福生自然说的是郿嫦郿娥二人。可此时气氛异样,这声‘小姨’又平添几分亲昵的暧昧。
魏王看了过来,同时分神对车外道:“让她们坐上车便走。”
第70章 第69章
69
郿嫦郿娥拿不准无双什么时候会到, 只能提前坐在马车上等着,只待魏王府来人后便走。
谁知魏王府办事仔细,那边马车刚出门, 就提前派了人来递信, 两人白等了一场,还坐在马车里被冻得手脚冰凉。之后更是让她们连马车都没有带, 直接坐上魏王府的另一辆马车。
马车中有熏笼有热茶, 还有侍女,两人身上寒气一扫而空,终于觉得暖和了不少。
“两位姑娘可稍作歇息, 等到宝佛寺,大概要在半个时辰以后了。”说着, 侍女又体贴地拿出一床绒毯。
两人身后靠着软和的靠垫, 腿上盖着绵软的绒毯, 旁边就是温暖的熏笼,觉得这才是坐马车,哪像方才她们坐在家里的马车上, 冻得瑟瑟发抖, 抱着手炉都不热。
另一边,无双被看得面红耳赤, 她觉得自己耳朵都在冒烟。
想躲,躲不掉,手还被他握着, 捂在怀里。
“殿下……”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他放下邸报, 另一只大手轻触上她的脸颊, 无双嗓子眼里那句‘你别这么看我’, 自动就消了音。
眼神这种事, 说出来根本不具备说服力,反而会让人觉得可笑,所以不是魏王看她有问题,而是她的心有问题。
魏王见她被逼得脸颊通红,偏偏又水眸盈盈,喟叹了口,将她拉进怀里。
“既然不适,就靠着本王睡一会儿。”
其实无双根本没有不适,她只是羞臊太过,可此时魏王将她揽进大氅,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她看不到人,别人也看不到她,虽因被魏王搂在怀里有些羞窘,但比方才被他直勾勾看着要好多了。
一路无话,路途过半时,无双睡着了,一直到有人叫她,她才醒过来。
“到了?”
“到了,叫人进来给你梳妆一二,再下车。”魏王道。
不多时,玲珑来了。
她怀里抱着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把木梳和一柄手镜,还有些简单的胭脂水粉,及两支发簪。
媚色无双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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