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又想起一年前的那个炎炎夏日,她敲开隔壁的门,关山劈头砸过来的那个“滚”字。
俩人之间“滚”字说过不止千余遍,实在气急了,司徒玥粗口也对关山爆过。
但那一次很不一样,司徒玥甚至有种直觉,如果她当时不滚,关山可能一把刀就要横砍过来了。
那种由内散发的恨意,真是藏都藏不住。
虽然司徒玥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好给他恨的。
一年了,没想到关山还是这么讨厌她。
甚至说出不认识她这种鬼话。
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让关山如此讨厌她?
司徒玥真是想不明白。
她固执地坐在俱乐部的楼梯上,只一味地盯着门口。
其实等关山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要问他什么,只是她心里郁闷又委屈,别人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是人民币,没必要人见人爱。
可那人是关山啊,和她一起长大的关山,从小带着她招摇过市的关山,怎么能这么毫无理由地讨厌她,怎么能说出不认识她的话呢。
他就算脑子坏掉,失忆到他老爸都不认识了,也不该不认识她。
她就这么一边纠结着,一边执着地等着关山。
最后关山没等来,却等来身后一句:“你好,请让一下,可以吗?”
她回过头,就看见迟灏站在她身后的楼梯上,眉眼干净,语气温柔。
只有迟灏才用那种句式说话。
“好不好”“可以吗”。
就连要帮别人忙时,也是这么说。就好像别人要是拒绝,他就一定会袖手旁观,绝不让别人为难半分。
要人借过时,也是一句“可以吗”,如果别人说“不可以”,兴许他也会说一声“好的”,然后去绕远路,或者是等在一旁,等别人有心情给他让道了,他才过去,并轻轻说上一声“谢谢”。
天生的好脾气。
司徒玥“哎”的一声,站起身转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迟灏一见她就皱了一下眉头:“是你。”
司徒玥花痴迟灏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这个人,欣赏谁都是大大方方说出来,有时她经过一班教室,一班的人还会起哄,她也不害臊,总会隔着窗台和迟灏说几句话。
迟灏性格低调,很不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开始还态度温和,可后来次数多了,不由得也心烦起来,一见司徒玥就条件反射似的皱眉头。
司徒玥却没注意到,视线放在他的穿着上。
他今天穿得很不一样。
白衬衫,黑西裤,颈间还打了一条领带,不像个学生,像是在外面工作的。
司徒玥有些疑惑:“你怎么穿得跟俱乐部里那些服务员……”
迟灏的表情刹那间有些僵硬。
司徒玥的脑袋转过弯来:“你是在这里工作!对吗?”
正好暑假没事,他一定是利用假期在这里兼职。
迟灏的秘密被她挑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你不要去告诉老师。”
司徒玥敢用自己的人格发誓,她真的是在迟灏说出这句话后,才想到抓到他这个把柄的。在这之前,她只是想和他聊聊诗词歌赋、人生哲理,顺便谈谈国家石油价格上调的事情。
但迟灏这句话一出口,司徒玥眼珠一转,妙计陡生。
“我不,除非你做我男……老师!每天抽时间单独帮我补课啊。”她背着手,笑嘻嘻地说。
当时,关山就站在门后,手里拎着她遗落的那瓶海天酱油。
听到这句话,关山手指倏地握紧,指关节泛白,如果酱油瓶的玻璃薄一点,一定会被他当场捏碎。
良久,他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
4
司徒玥本想利用这次意外事故,多赖在家里休一天假,就把这想法和她老妈略微提了一下,然后被杨女士用衣架请出了家门。
杨女士抽出一张票子塞到她手里,没好气道:“早餐钱,赶紧给我去上学!”
司徒玥拿着钱连滚带爬地走了。
司徒玥一路踩着自行车骑到学校门口,在校门口左边的正点煎饼店停下。
煎饼店老板不等她开口,就说:“一杯豆浆一个咸菜馅儿的,是吧?”
她常来这家店买煎饼,同老板早混了个脸熟,往往不用张口,就给她打包好了她吃惯的套餐。
“不,给我来个肉的。”
老板一愣:“是不要咸菜馅儿的,要肉馅儿的?”
司徒玥说:“不是,您额外给我再添个肉的,分开装。”想了想,又说,“再来杯豆浆吧,也分开装。”
老板一边替她分别装好,一边心底暗自琢磨:这小姑娘近来饭量见长啊。
他不知道的是,一向是他家死忠粉的司徒玥,又见异思迁地跑去对面的德园包点、拐角处的赵妈粉馆、前面不远的光头凉面、校门口的小摊贩那里,买了包子、烧卖、牛肉粉、凉面、荷叶包饭等不计其数的早餐。
最后,她将一大早的战果挂在车把上,推着车子进了学校的车棚。
将车锁好后,她两手拎着杂七杂八的早餐,哼着曲儿晃上了高二楼。
上到五楼的时候,司徒玥冷不丁地,正好看到一个人背着手从走廊里经过。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班主任潘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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