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雪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她只是想要感受一秒外界的触感,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街道的景色,现在是春季,有些林区也许已经开满了樱花,她好想看一看。
她好渴望站在人行中,被阳光直洒的温暖。
可惜灰雪现在连阳台的推门都打不开,对着镜面,刚好能看见倒影中她身上毫无遮挡的紫青残痕。
沈听澜说过她目前的身材太瘦,尤其营养摄取严重偏缺,需要多吃点荤,可灰雪已经不吃肉了。
她萧索的身姿在惨月的笼罩下薄得接近幻影,倘若失去支撑力就这么无所顾忌的往后倒下去,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可以变成碎片崩塌,融进尘埃里分解。
可惜这个念头刚浮起来,灰雪身后低沉的女人声很快就将她拖回了现实。
你在干什么?
灰雪吓得一哆嗦,转过身,支吾却又要强装镇定。
我没有要逃,主人,求求你信我...!我只是想出来透一下气!
沈听澜大步走过来,她向来是神秘隐讳到旁人无法揣测她内心的人,灰雪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是感受到她将手中的毛毯裹在了自己身上。
沈听澜比她高出不少,此时隔着柔软的布料抱住她,脸埋进她的颈窝,气息微温地贴着她。
大半夜出去很容易着凉的。
她的语气不是谩骂,不是强迫,也不是控制。
女人过往曾经拥有的温柔在此刻突然回来,灰雪很明显整个人原地怔神了好一会儿。
她几欲张口回应沈听澜什么,而女人已经先揽过她的腰,将她横抱起来,徒步走回了卧室。
主人......
今天很累吧?灰雪。
嗯......
先回去休息好吗?
......好。
光线再度被沉重的大门隔断在了外头。
一踏入房间,沈听澜就突然松开手让她直直摔到地上,灰雪吃疼叫一声,抬眼看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的女人。
灰雪终是清醒了过来。
温柔什么的,只不过是沈听澜为了诱引她这个愚钝的猎物。
装出来的。
好痛。
双1腿1间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
沈听澜今天不在家里,灰雪独自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
她睁着双眸,空洞的眼神凝滞在空中某处,好像没有了呼吸,胸口却还是会微微伏起。
南城是完全陌生的另一端,灰雪不知道她和沈听澜居住的地方在哪里,四周有没有邻居,这间房里唯一能陪伴灰雪的活物,大概也只有床柜上能发出滴答走声的桌钟。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也不动了,带着时间永远静止在了那里。
曾几何时灰雪求过沈听澜将它修好,女人答应了她,却迟迟没有做出真正的行动。
失去对时间流逝的感受让灰雪害怕,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这个绝望的狱场里待了多久。
灰雪拿过桌钟在眼前摆弄几下,拍了拍又敲了敲,企图将里头的银针唤醒,催促它再次走动。
怎么办......为什么不走......
灰雪着急地扣弄桌钟,深深的无力感侵蚀她的心脾,好像有点透不过气,她仰起下巴,往床背后靠过去。
隐隐约约间好像听到了窗外属于这世界的鸟鸣声,灰雪立即翻起身跳下床跑去看。
像是对待极为罕有的珍物,灰雪非常急促地趴到窗台,却没想到弧度过大的举动吓走了鸟儿,鸟儿扑翅飞走,只剩下灰雪一个人痴痴站在原地。
等等......
来不及捕捉,只能看着那双雾影荡漾在空中,往她触不及的远方自由飞行。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灰雪无力地跌坐了下去。
长帘吊死在窗户两边,外头的光线炙热得开始烧起她残破的身躯。
感觉腿间被灼出一个黑窟窿,灰雪吓得立马起身,疾步进浴室,把冷水盛满整个浴盆,衣服也来不及脱,迅速钻了进去。
冷水接近冰点,像是死尸的体温,刚踏进一脚灰雪便冷得心头惊跳,她屏住气忍着,坐了进去,害怕地摸索着小腿,心理侥幸,没有凹陷的洞孔。
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刺骨的水流绕着灰雪的肌肤摩擦,她瞪着双目仰头看天花顶的吊灯,整个人像静止在那刻一样。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妈......
灰雪哑了声音,记忆里的碎片割破她的喉咙,皮肉翻开,血流淌进冷水,扩散开来,满盆都是血腥味。
她只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小船,在碧绿的湖水里游帆。
双眼一阖,她就在里头溺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Chapter16
傍晚。
沈听澜回到家中,一身长款白袍夹出些许皱褶,她瞥了眼地毯上绒毛一致的顺倒方向,确定了没有人曾经到门口处渡步,便提着买给灰雪的菜点走进卧室。
主卧位置在长走廊的尽头,沈听澜摘下眼镜,深邃的眼窝下是非常秀挺的鼻梁,黑色短靴似有节奏般不紧不慢地敲在地面,一直来到了房间里。
床上的女孩卷曲身体抱住自己,厚重的被子裹在身上,背向外界,不愿面对任何人事物。
沈听澜在床沿坐下,偏过头,语气平淡地问她:
饿了么?灰雪。
我买了晚餐给你。
女孩的薄背削瘦得能看见后颈上的背脊骨,见灰雪没有反应,沈听澜再度唤了她一声,灰雪?
对方的回应连着呼吸都是安静的,沈听澜拉开超出灰雪头顶的被角,伸手刚碰到她的颈侧,便因灰雪过于烫人的体温缩了回来。
灰雪蹙着眉头,双目紧闭,干涩的唇有些发白,身体频频发着抖,额角的冷汗顺着脸型轮廓滑入下颚,感受到有人在身旁,她发出了细弱的闷声,整个脑袋晕沉肿胀。
这个症状与发1情1期差别甚大,沈听澜将手背贴在她的额头,随后立即站起身,用温度计测了她的体温。
你发烧了。
沈听澜沉声笃定道,灰雪神智稍微清醒过来,翻过身撑在床边就开始干呕,浴室的盥洗盆里其实还有一些女人还未看见的呕吐物。
家里的检测设备不够齐全,沈听澜定定站着犹豫片刻,旋即二话不说将灰雪横抱起来,带到车子里往附近的医院赶。
怎么回事?你在家里做了什么?
女人转动着驾驶盘,夜晚的街灯闪过她立体硬板的侧脸,竟显得她的神态有些异于往常的苍白与紧张。
灰雪披着沈听澜的大衣,歪头靠在车窗,唇角挽了惨淡的笑,嗓音嘶哑:
只是洗了个澡。
抵达公共医院,沈听澜火急火燎地办了一切入院手续,灰雪彻底昏进了深度的睡眠,这是这么长久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而这个让她安心的地点,却是医院里的病房。
夜太沉了,而梦里太安详,灰雪这辈子的授课水平只有到幼园,小时候她害怕和外人接触,不敢上学,母亲就为了她请了半天休假,一直在上课的时候站在课室外头陪伴她,这一站,就是一整个上午。
如果腿脚发酸稍微往阶梯坐了一会儿,亦或是走去厕所离开片刻,灰雪要是看不见她了,就会着急得开始想哭。
八岁前,灰雪的人生中就只有母亲,书读得不多,没有文化知识,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纯粹善良的母亲。
每每看见缩在自己脚边,害怕触碰外界的小个头灰雪,母亲都尤为担忧。
这么依赖她,让她放心不下的孩子。
以后究竟该怎么独自一人面对生活啊。
.
日光刺进了灰雪的双目。
睁开眼,入眼的只有白茫茫的天花顶。
难闻的消毒味唤醒了灰雪的意识,久坐在一旁的女人见到她醒来,着急地起身抓住病床架,直直看着灰雪的目光与面色都有些暗沉。
顿了顿,女人开口,声音在平静下还有渐生的怒意。
你想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和我对弈?
灰雪抿了抿干裂的唇,倦怠地别过脸,看都不看沈听澜,没有。
见当事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沈听澜的窝火彻底被点燃,她突然俯下身撑在床两侧,具有压迫性地逼近灰雪:
医生在你的胃里检查出了含有大量甲醇的清洗剂。
你想搞什么?女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吐出,面部表情变得僵硬,双目瞪大,拽住灰雪的衣襟大力拎起,破口斥骂:
你知不知道乱喝这东西会死人的!?
女人气得连呼吸都在颤,脖颈凸起青筋,灰雪依旧紧紧阖着眼,不愿转过脸面对沈听澜,整个身子绷得非常紧,在女人的怒斥下强撑着不畏缩,可最终,眼角还是难以自控地滑下了一行泪。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失控,沈听澜立即松开灰雪快速放软声音,好似刚刚盛怒狂躁的人不是她,真正委屈受害的是自己一样,难过地说:
我不在家,你就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一点吗?灰雪......
一边说还一边抚拍灰雪的胸口,好似在偷偷抹灭方才自己暴力行为留下的痕迹。
你这样不爱惜身体,我会很心疼的......
沈听澜专注地凝视着灰雪,她揩走悬挂在灰雪下巴处摇摇欲坠的泪滴,含入嘴里,尝了味道后欣然弯起了唇角。
灰雪......女人放柔姿态,指尖轻轻刮了刮灰雪的脸颊,语气还带有哄慰的意思。
灰雪甩开她的手,回视沈听澜,不留余地地说:
...别再来恶心我了。
她本以为这句话会换来沈听澜的一阵怒骂,可女人没有,她低下身抱住了灰雪,脸埋进了她凹陷的颈窝,低声说:
对不起......
这是沈听澜第一次和她道歉。
我只是太担心你,所以才一时控制不住......
我答应你,灰雪,我会改的,我会改的。女人不断在她的耳边喃喃,态度真挚得像是真感到了愧疚。
灰雪木然地望向病房门口,这是一间双人房,左边靠近出入口的病床上摆有枕褥和笔记本,沈听澜不可能放心让其他人接触灰雪,定然是决定自己留下过夜来照顾她。
房门有一扇四方窗口,医务人员在外经过的残影从灰雪眼底划过,她顿了顿,质问沈听澜:
你说你会改?
会,我会。沈听澜秒答。
灰雪撇过目光,从自己手背上的插管一路攀登到伫立在一旁的输液架。
那我要求你以后不要再限制我的自由。
你办得到吗?
好,我答应你,灰雪。沈听澜真切地回应道。
我给你自由,但你不许逃跑,更不准做一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知道吗?
病房的窗帘半掩着,沈听澜坐在她身旁,似明似暗的光影流淌在两人身上,随着浮云游走,互在彼此身上交换。
灰雪默声点了点头,算作应允。
沈听澜终是舒展了眉宇,卸力躺下抱住灰雪,两人差异的体温正好形成了互补。
虽然短暂的宁静时光很快就被打破。
温1热的触感覆上灰雪的锁1骨,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加1重的呼吸声,沈听澜捏着她的下巴,俯下身就开始吻1她的唇。
衣1领的纽1扣被人悄然解1开了两颗,露出部分白1软1的桃花繁景,灰雪连忙抓住了沈听澜的手腕,阻止她:
我才刚进院......
闻见她的话,沈听澜暂且顿住动作,退了身,手间还在拨弄灰雪的长发,神情有些郁闷。
突如其来的刺1激性让灰雪虚弱地口耑了几下,说话时脸颊上的晕1红还未退却:
...你就这么渴求我吗?
沈听澜另一只手的五指没入灰雪的指缝间,这只手因为被咬伤现在都还包着纱布,尽管会疼,女人照样用力握紧,神态认真的对她说:
我很需要你...灰雪。
需要......
灰雪垂下眼帘,自从母亲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听过自己对别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她心思沉重,无意看到了沈听澜即便受伤,却还是要紧牵着自己的手。
我爱你,灰雪。沈听澜再次凑前来,略微试探地1含1了她的唇。
就算疼痛、流满鲜血,也依旧执着不放手的爱。
灰雪皱了皱眉,没躲开,一直到沈听澜翻弄完准备往下探的空隙间才开口:
不要......今天。
沈听澜抬起头,唇瓣红润,泛着光泽,单是注视着灰雪便已然将问题完全表达了出来。
灰雪被握着的指节有意无意地曲了曲,碰到了女人的手背,回到家......
再1做......
沈听澜微微挑起眉角,眉尾上方的浅痣也跟着上扬几分,透出一副了然的姿首。
女人微不可察地挽起唇沿,再度吻了灰雪的唇心,从容回道:
好。
第17章 Chapter17
灰雪住院的这几天,算是两人暂且的平息日。
罗德王子那头催得着急,沈听澜的心思也被迫专注在研查安娜王妃的病因,似乎是用某种手段和医院里的看护打通了关系,尽管沈听澜白日不在院里,灰雪也总感觉身边有人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沈听澜答应不限制她的自由,这点她确实做到了,彻底把胃部洗净后的灰雪在床上躺了三天,中午的厚云把阳光埋起来,灰雪从病房里的小窗口望出去。
医院楼下的花园景色让她向往。
饭点过去,看护来为她收拾餐盘,灰雪捏了捏被角,开口唤她:
护士。
我想......出去走一走。
风弱弱地吹动水池面,灰雪坐在木板凳上,靠着椅背闭眼休息,感受久违的清透空气沁入她的肺部。
叶子稀疏的影子落在她的面部上,一晃一晃。
恍然间,好像有什么很轻的力道碰到了她的肩膀。
灰雪睁开眼,反应灵敏的往右边肩头一抓,握拳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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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与青(GL)——一只梅花鹿v(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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