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用的过来吗?”齐文宣盘算着这几日姜凌采买的东西,都足够齐云候府用上好几年的了。
“这瓷盘可不是用来用的。”姜凌拿起一个翠绿釉的圆盘,成色甚好,堪比碧玉。
“啪——!”
但下一瞬间,姜凌一松手,那瓷器跌落到地上,瓷碎满地。
“这瓷器是用来摔得。”
齐文宣心中一颤,虽说对姜凌的挥霍程度早有准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十分震惊。
姜凌满不在乎,皇姐说得对,花自己的钱管别人干什么。
只是齐云候似乎不这么想,齐文宣应是回去同他父亲说了,齐云候当天就进了宫同太后讲了些什么。
姜凌那时正在隋府等着隋夫人包的饺子就被叫进了宫中,不耐烦的很。
到了太后宫中,自然是又客套了一阵,说上了礼部选的吉利日子。
话锋一转就说到了她的花销上,姜凌轻轻皱眉。
“听文宣说,你近日又上街了?”太后荡着茶水中漂浮的叶片,淡淡地说。
姜凌没有立刻搭话,在椅子上换了个坐姿,倚在扶手上,“不过是寻常采买。”
“凌阳。”太后抬眼看了她,沉声道:“你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以后到了侯府是要主掌中馈的,怎可如此挥霍?”
姜凌猜到就是要念她这件事,“母后言重了,不过是花些小钱。”
“小钱?”太后听了额角直突突,姜凌母族确实富有,但她嫁了人可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你嫁的是侯府,不比商贾可以不顾名声。”
姜凌懒得争辩,只想等着太后念完。
“先皇后去得早,无人教你这些,如今只能哀家来教你为人妻的道理。”太后幽幽地说着。
先前姜凌还能忍住,但现在她忍不住了,“不管是为谁妻子,儿臣自己的钱财都不能做主,这是嫁的怎样的人家?”
那到底是嫁人,还是去受罪了?
“看来是不好好教导你是不行了,到大婚前,你就住在宫中吧。”太后挥手叫人进来。
姜凌腾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让她留在宫中?!
只是鱼贯而入的禁军像就等着她一样,姜凌还在争辩着,她住在了宫中那不是等着被人磋磨吗?
“殿下,请。”
但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缓缓回过头。
原是赵越。
姜凌虽然悬着的心因为赵越放了下来,但太后的命令不可违抗,而她也不能在这时为难赵越。
“凌阳,不过就是住到大婚前,哀家还能苛待了你不成?”太后挥挥手让人把姜凌带出去,“你就还住在你原来的寝殿,倒也熟悉。”
姜凌想了想,不过也就是换了个地方消磨时间。
若是几年前,她必定是谁都不服的,就算是新帝母子又如何,她能闹上三天三夜。
只是她现在累了,应该也就是常人说的逆来顺受了吧。
能留在京中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个年可能又要过得十分凄冷了。
太后见姜凌竟然没有过于吵闹就接受了,心想这还真是顺畅啊,不禁喃喃跟侍女说了几句,“你看这就是没了母兄的公主,可别让永怡再不知足了。”
*
姜凌原先住在宫中的时候住的是宝华台,二层青瓦的阁楼在宫中独一处。
因是她虽父皇去了趟江南,喜欢那江南烟雨青瓦,回来父皇见她喜欢便换了宝华台的所有瓦片,宫墙也全部粉刷成新。
重新回到这里倒是有些显得孤寂,她甚至能记起在院中与皇兄对弈,在廊下画着工笔山水向母后讨赏,在梧桐树下被父皇提问课业。
点点滴滴似乎就在昨天。
出嫁前似乎回来住一住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是还有亲人给她送嫁吧。
赵越送了她回到宝华台,虽是禁军但不能在内宫多留。
“有劳了。”姜凌在院门口向赵越道谢。
皇兄走后,赵越回了禁军,虽是先太子的人,但赵越的能力实在太过出众,倒是没被苛待。
她也同赵越说不要有负担,从今开始就是自己的人生了。
只是这话说的轻松,她自己却做不到。
“殿下多保重。”赵越仍旧是少言寡语。
姜凌勾了勾唇角,“再拜托你件事,给隋府递消息出去,说不必担心我,不过是待几天而已。”
若说是这皇宫中还有谁真正只得她信任,那想必就是赵越了,此刻有他在禁军,倒也是放心。
赵越默然应下,手中握着刀柄,并未立即离开。
姜凌还有些疑惑,“可还有事?”
“殿下可是要嫁?”赵越沉声道,脸上仍旧看不出情绪。
“你觉本宫可还有得选?”姜凌已经反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现在应当是很确定了。
赵越看向了四周,其他守卫离得很远应当是听不见,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殿下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姜凌垂下眼睫,再而抬眼换上了平静地笑意,“要本宫的财富?给他们就是了。”
赵越没再说话,行礼转身告退了。
姜凌转身回到宝华台,静静地坐在院子中看着宫人们忙上忙下。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他们想要的是遗诏,只是她不能交出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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