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尖转动到眉骨时,姜凌忽然停住,那时常被遮住的眉骨下隐藏着一个略深的瘢痕,应是有很久了,但那是锐器造成的伤口。
气氛的温热让眼中溢出一些水光,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人遮住自己的眼睛,宁愿说是眼盲也不愿摘下。
究竟是什么人又冲着他锐器相伤?
计长淮轻轻握住姜凌的手,手中轻颤着的是他的惶惑,就像是等着最终审判的囚徒。
沸腾的水汽温不热冰凉的指尖,他触及到的似乎是那人间最后一缕暖阳,不知道等来的是他的救赎,还是永久的枷锁。
姜凌眨着眼,想让自己神色无常,但她做不到,只是勉强勾了勾唇边,笑着说:“先生俊美容貌,诚不欺我。”
“像宝石一样呢。”
此间蝉鸣也许让计长淮产生一丝疑念,这是千万种答案中从未听到的。
而未等他解读,姜凌俯身将温热的唇向湛蓝的眼眸送去轻轻的一吻,炙热滚烫,夺去人全部的注意。
她离开的一瞬间,一滴泪珠滴落在计长淮的脸颊。
只需要一瞬间,沙漠久经酷暑,一滴春水滴落,点化成无垠绿洲。
“……很辛苦吧?”她轻轻摩挲着那处伤疤,那应是不可磨灭的烙印。
许久未在人前展露的眸子,双框泛红,眼中全部都是姜凌的身影,计长淮声音有些沙哑,缓缓答道:“现在不了。”
姜凌笑了笑,眼中蓄满的泪水潸然而下,不知道今日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的手指滑过计长淮的脸颊,停留在微薄的唇边,姜凌那一刻只是一瞬空想,反应过来时已经即将贴近那没有血色的唇瓣。
只是脑海中闪过上一次那被躲开的接触,姜凌心中一丝胆怯阻拦了她继续靠近,眼睛扑扇着也有些不安。
但这次那薄凉却柔软的唇却追着她过来,唇齿交接,纠缠不清。
泪水苦涩,掺杂在笨拙的亲吻中诉说着来之不易,但却在心底回甘。
克制许久的情感冲破桎梏,一丝甘甜都足以让他上下求索,从浅尝辄止的试探,到将人圈在身前攻城略地,情动十分,无所阻拦。
身边只有不断汹涌的温泉叮铃作响,交织的气息让滚热的从肌肤冲过。
若只要拥有了无价珍宝,仅仅是一瞬间,再也不会想要放手。
良久,姜凌脸颊发烫,在间隙中轻轻呼着气,眼睫轻轻颤动此时才闪着羞涩。
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她坐在计长淮身上,勾着他的脖颈,好似有些无力地倚在他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出来,额头抵在一起。
两心欢喜,若是相通,比拟骄阳似火,可胜万千星辰。
即便是波折磨难,姜凌此刻眼底笑意盈盈,只是对上那冰蓝的眼眸,惶惶出神,柔声问:“就因为这个?”
她不敢想象计长淮经历了什么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别人的靠近。
只是她现在有些明白了。
他是觉得无人能接受自己的眼睛,如同世人那样。
“……就因为这个不跟我去京城吗?”她又问了一遍。
计长淮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光,是个复杂的问题,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作答,沉闷一阵,温声道:“七殿下?”
“嗯?”姜凌一愣,但反应过来就是一阵瞳孔皱缩,“啊?”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姜凌一阵慌乱,她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
计长淮笑着问:“能骂国公府世子的有几个?”
在国仗家长住的表小姐,可不是能随便咒骂计南安的,不过他比这还要早些知道。
“哎,这不重要。”姜凌有些心虚,眨着眼盯着计长淮,这人别又要撤退,“那……”
计长淮只要眼底映着姜凌的面容,即便是知道前路艰难,但这次他也想试一试。
他不敢回想接到霍青来报姜凌被人掳走时的心情,查清是计南安指派的时候恨不得直接冲到城中将人碎尸万段。
若是有一天他站在姜凌身边,却没有任何立场去为她谋划,那应该是想象不到的酸楚。
现在,他只想顺从本心。
他揽着姜凌的腰肢,往前紧了紧,免得轻盈的磨人精滑落下去,他看出了姜凌的不安,低笑一声,“是想让我做平南公子,还是百盈候?”
姜凌一听就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谁想让你做面首了!”
平南公子是皇姑姑最宠爱的面首,原本有着广阔仕途,但甘于居于皇姑姑后宅,和长公主驸马斗智斗勇,明枪暗箭,你来我往。
百盈候那是相传三皇姐养的外室,后来立了战功晋官封候,一直未娶妻纳妾,应该是等着熬死三皇姐的驸马。
计长淮这是问她,要让他做有名分还是没名分的。
姜凌抿着嘴唇瞪着他,“就不能是驸马吗?”
计长淮低声着在她耳边说:“拿什么做?”
“考个状元呗。”姜凌挑挑眉,这应该对计长淮来说还不算难。
计长淮垂眸,寒门状元能不能做公主驸马尚且不得知,何况他现在可能还不如寒门出身。
但他也笑着问了回去,“考几个?”
姜凌扑扇着眼睛,“一个就够。”
哪有问考几个的,一个都够寻常人乐的疯求了。
“十个吧,十个换你不纳别的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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