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裴芸。那只巴掌大的玩偶躺在她的手心,忽然念出了她的名字。
韩裴芸当即愣住了,顾景晗很少会这样叫她的全名,唯一能记起来那一次,还是逼着她承诺不许分手的时候。
以后顾景晗的声音弱了下去,韩裴芸流着泪仔细倾听,发现她似乎在哭。
心痛得无可复加。
要是遇见喜欢的人,你可以接受的,不用管我。顾景晗像是再也没有了力气,最后只有一声轻轻的叹息,录音到这里结束。
韩裴芸没有勇气再听一遍了,那个呆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从前还只是朋友关系,因为不想让她们的安歌管别人叫爸爸,蛮不讲理地不许她跟别人在一起,现在又在说什么鬼话!
自己喜欢的人只有她,一直以来都等着栎栎康复后,她们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将孩子们抚养长大,一起变老,死了还要埋在一块。
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口,让她和别人在一起呢?
周勤束手无策地站起,本想递纸巾给她,可看她手心里攥着自己方才递出那张纸巾,都要揉碎了却没有用过,迟疑了下,默默垂下手。
那些简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的悲伤,她只是旁观着,已经感到难以呼吸了。
将本要递给韩裴芸的纸巾压在自己的眼角,周勤不忍心再看她,万一大老板真走了,她觉得韩裴芸几乎要随她而去,还说什么接受别人呢?
怕吵醒熟睡中的安歌,韩裴芸哭泣的时候咬住自己的食指指节,等能缓过来一些的时候松开,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可怖的血痕。
她感知不到疼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腿上的安歌看了很久。
那时候对顾景晗说,一定要让安歌回来,不然以后会不知道怎么面对长得跟安歌很相像的顾景晗。
可是安歌回来了,顾景晗却不在了,又让她怎么能面对安歌呢?
手术室的指示灯灭了,韩裴芸全身肌肉紧绷,横抱起安歌,动作迟缓地站起。
周勤担心她支撑不住,去抱她怀里的安歌,抱过来的时候那孩子睁开眼睛眨巴了两下,醒了。
小周阿姨。安歌左右看了看,发现还是在手术室门口。
周勤点点头,对孩子笑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打开了,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向她们走近,每走近一步,韩裴芸的心脏跟着紧缩一下,因为颤抖,怀里的那个塑料袋跟着发出悉索的声响,愈发让人感到不安。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医生的目光在两个大人身上打转。
我。韩裴芸应道。
出血量超过3000ml,后背那一刀避开了要害,胸口那一刀离心脏只有五公分,要是再偏一点,估计人当场就没了。医生感慨着命大,话音一转,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以后可能也不好怀孕了。但幸好送来及时,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后续还要继续输血。
短短一段话,韩裴芸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只要顾景晗能活下来,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她不确定地问道: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吗?
医生没有把话说死,只说还要观察,见家属情绪平缓下来,平静地补充道:但是病人因为大出血导致休克,大脑细胞可能会严重乏氧,变性,甚至坏死。
韩裴芸浑身僵住,手上还抓着那只佩奇玩偶。
周勤好像理解了医生的话,但是不敢吱声,担忧地观察韩裴芸的反应。
我们肯定要把所有预后的判断告知家属。医生见多了这些场面,直言不讳道,病人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说完,医生回了手术室。
韩裴芸像一尊化石,对着那道紧闭的门缝,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周勤看她已经不哭了,也不知道现在在想什么。
韩安歌让小周阿姨把她放下来,走到妈妈身边,牵住她的手,一起望着那道门。
是顾妈妈要出来了吗?
韩裴芸嗯了一声,垂下脸,望了眼安歌。
韩安歌仰起脑袋,脸上还沾着几点凝固的血,她问:妈妈,植物人是什么?顾妈妈以后会像小花那样需要浇水晒太阳吗?
周勤不忍再听,小孩子童言无忌,可这些话对韩裴芸而言,无疑是往她心口捅刀。
如果是这样韩裴芸说得很慢,话语里有些恍惚。
周勤看见韩裴芸对着孩子笑了笑,凝望着她天真的小脸。
仿佛是认命一般的语气,眼里含泪,柔声地说: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做植物人是不可能的,永远在下面是不可能的
扶我一把,我还能起来
佩奇:大家看,我的妙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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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顾景晗从手术室推出来后被送入icu病房, 生命体征趋向平稳,具体什么时候能醒,甚至能不能醒还不好说。
护士送她去icu病房的那一小段距离, 韩裴芸始终紧跟在她身侧。
顾景晗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满了管子, 输液架上挂着两个血袋, 其中一个延伸出一条蜿蜒的血色曲线,终点是她小臂上的留置针。
医生说顾景晗算是从阎王爷那捡了条命回来, 尽管差不多把她全身的血液换了一遍,但是内脏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如果能醒过来,恢复还是很快的。
韩裴芸心有余悸地去触碰顾景晗露在被子外的指尖,似冰块那般的温度, 怎么握紧都捂不暖。
不甘心地凝望她紧闭的双眼,韩裴芸深信不疑,自己的顾蹄子只是睡着了, 睡够了就会醒的。
icu病房不允许家属陪护,周勤劝韩裴芸先回家去,毕竟安歌这两天也受苦了, 到现在都没换下身上的脏衣服。
韩裴芸站在icu病房外, 透过玻璃看几个护士围着顾景晗, 将监护设备一一连接调试,执笔记录着什么, 终于下定决心般看向周勤:给她爸妈打电话吧。
那你呢?周勤自然得去告知顾景晗的父母,但是能拖则拖。她以为韩裴芸和顾景晗的关系顾家二老应该是不知道的, 一旦通知了他们, 那韩裴芸就没办法再陪着顾景晗了。
我等他们到了再走, 应该让他们知道顾景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韩裴芸抱着安歌,小家伙已经没了睡意,趴在玻璃上,紧张兮兮地望着病房里面。
见周勤沉默,韩裴芸宽慰道:没事的,顾景晗的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
顾董也知道吗?周勤看她的表情就懂了,肯定不知道,就老顾董那古板的思想,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感情。
韩裴芸顿了顿,语气淡淡的:没事,早晚都要面对的。
周勤确实搞不明白韩裴芸的打算,但自己尊重她的决定,走到了别处调整下心情,拨出电话。
韩安歌探出小手在玻璃上拍了拍,被妈妈立即拉住,她委屈地转过头望着妈妈。
韩裴芸疲惫地教育她:安歌,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可是安歌双手紧握在一起,又去看了看病房里面,我想叫顾妈妈起床。
韩裴芸不忍心再去责怪孩子,放下她,给她整理好衣服,语气无力但很温柔:顾妈妈太累了,要好好休息,我们不可以去打扰她。
小家伙扁着嘴,似懂非懂,很不放心地问:顾妈妈流了那么多血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韩裴芸把血袋指给她看,顿了顿说,顾妈妈只是要睡很久。
安歌点点头,又问:那我们要去给顾妈妈浇水吗?
韩裴芸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想到安歌大概以为她的顾妈妈现在就成了植物人,没有精力解释,只摇了摇头说:不用。
半小时后,沈沁和顾业衡赶到这里,晚上沈沁正好回了顾家取东西,所以是一起过来的。周勤在电话里只说了顾景晗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事选择性地提了一些。
具体的经过,他们赶到后由韩裴芸负责讲述,周勤远远站在一边,只听不说。
韩裴芸没想到第一次见到顾景晗的父亲会在这样一个场合下,此时没有顾景晗的维护,换作从前的自己大概会感到恐慌,一心只想逃避。可是她感受到塞在口袋里那个鼓鼓的佩奇玩具,忽然觉得要去面对顾业衡的责难也没那么艰难了。
确认顾景晗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后,顾家二老才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韩裴芸带着安歌坐在他们对面那侧,场面莫名有点像在谈判。
老俩口刚刚没有心思,现在面对面坐着,注意力全被那孩子吸引过去。
沈沁先前匆匆见过安歌一面,后来也在手机上看过她的照片,知道这孩子和顾景晗长得像,但接触真人后发现这孩子的神态、动作更像韩裴芸。
整件事情由安歌被绑架而起,顾业衡听韩裴芸说着,脸色沉重,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安歌看。
过来的路上,沈沁已经告诉他自家女儿和这女人的关系,两个孩子的身世也说了,所以这孩子被人绑架,完全能理解顾景晗着急过头,差点没了性命。
安歌揣着一包旺仔小馒头,那是小周阿姨刚刚从医院的自动贩卖机给她买的,她很饿,但是知道被别人盯着,顾自吃东西不太讲究。
韩裴芸把事情经过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韩安歌把大人们一个个看过来,实在是坐不住了,跳下座椅走到沈沁跟前。
没多想,跟上一次一样直接叫:外婆。
沈沁愁容满面,担心顾景晗又牵挂着栎栎,望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外孙女,眉间的皱纹又深了几道。
她侧过脸看顾业衡,眼神示意,这孩子的模样根本错不了。
顾业衡板着脸,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朝他们走近的小人儿。
你吃吗?韩安歌把手里的食物递过去。
她想,既然不好意思让他们看着自己吃,那就一起吃好了,陈老师教过的,小朋友要乐于分享。
韩裴芸看着孩子把手里的小馒头往顾太太跟前伸了伸,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最初那个哄她别哭,莫名其妙要她吃点旺仔小馒头的顾景晗。
不吃。沈沁看见这孩子身上的污渍,心疼得紧,想来也是遭了很多罪。
那外公你呢?韩安歌转而去问旁边的老爷爷,如果他们都不吃,那自己可要吃了。
顾业衡还什么都没说,听到小家伙上来就认亲,显然是怔住了。
咳。收回目光,粗声清了下嗓子,神情严肃地看向韩裴芸。
韩裴芸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似是做好了直面所有困难的准备。
你想要什么?顾业衡问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安歌,心里已然有数。
韩裴芸感到不解:我能要什么?
顾业衡背对着病房的玻璃,冷笑道:接近我女儿,生下孩子,这么多年过去还要纠缠不清,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想要?
沈沁这段时间和韩裴芸相处下来,足够了解她的为人,但在顾业衡面前不敢说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安歌拆开了小馒头的包装,一个接一个地把小馒头往嘴里送,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听见那个刚认识的爷爷对妈妈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她快速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紧忙咽下。
外公你不可以凶我妈妈。走过去,站在妈妈跟前,叉腰。
顾业衡身子往后靠了靠,拿这小家伙毫无办法,双唇紧闭,重重呼气,唇上的八字胡跟着颤了颤。
韩安歌一直盯着他的胡子看,顾业衡很是莫名其妙。
问她:你在看什么?
你的胡子会动。安歌说着,伸出小手,我可以摸一下吗?
顾业衡正襟危坐,不愿意被她亲近,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在被安歌揪了一根胡子后,他沉着气喊来周勤,让她把孩子带去别的地方。
没了安歌,气氛更沉闷了,不等顾业衡再来责问,韩裴芸摸出了那只佩奇玩偶,神情柔软地按了下玩偶的右手,将那段方才让她痛彻心扉的录音播放给他们听。
听第二遍,从中感受到的痛苦仍不减半分,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录音播放结束后,顾业衡面色铁青,身边的沈沁哆哆嗦嗦地找出包里的纸巾,捂着眼睛,不住地深呼吸。
你这是想顾业衡不是没有动容,但他认为韩裴芸拿出这段录音纯属别有用心。
韩裴芸把玩偶递出去,脸上还挂着泪,说得云淡风轻: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活着。
顾业衡低垂着脸,对着韩裴芸手上沾血的玩偶看了很久,不能理解自己那个寡言少语的女儿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还是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没什么分量,却像巨石般压得他透不过气。
沈沁的眼角还留着没褪下去的红色,她站起来面对着玻璃,病房里躺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了解的女儿。
我想陪在她身边,别的什么都不要。韩裴芸垂着脸,膝盖上放着那个装了顾景晗衣物的袋子,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让安歌改姓也可以,但是我一定要和顾景晗在一起。
停顿了下,韩裴芸仰起脸,眼神坚定:大不了就是个植物人,我也要她。
沈沁诧异地回过身,和顾业衡对视了眼,她没忍住,开口道:你还很年轻。
韩裴芸抿了抿嘴唇,鼻翼翕动,没说话。
顾业衡沉声道:我们家不会给你任何财产,安歌也必须认祖归宗,就算这样,如果顾景晗她成了植物人,你还要她?
韩裴芸点头,肯定道:我要。
沈沁别过脸,肩膀动了动,等回过身,眼睛比之前更红了:都在说什么?怎么可能就这么躺一辈子?
随后覆上顾业衡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女儿让我们别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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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之外(GL)——菜有染(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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