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傅沛白。
傅沛白心一下提了起来,峰主鲜少叫她全名,怎么了?
睡罢,我累了。女子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惫倦怠。
傅沛白心落了下来,好。她一挥手,四周摇曳的烛光消失,洞穴内陷入一片黑暗。
随即她也翻了个身,两人互相背对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仿佛一条长长的,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沟壑。
几时睡着的,她并不知道,但这晚她睡得格外沉,身边的人起身了也未曾发觉。
陆晏冉披上一件外袍,穿过长长的甬道,又经过好几个分叉路口后,来到了另外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内饰十分丰富,红木床榻、衣柜、桌椅、香炉文案,一应俱全。
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躬身道:十七见过教主。
洞穴内只点了微末的烛光,施青寒正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她才开口道:进来罢。
十七走到梳妆台旁,看见施青寒手里拿着一个孩童泛旧的发绳,她移开视线道:教主,能否放傅沛白离开?
施青寒脸色冷了下来,她将发绳放回匣子,怎么?你怕我杀了他?
十七没有说话。
施青寒冷哼道:我若要杀他,他早就死了,你放心,只要他乖乖听我话,我非但不动他,我还会护着他。
她能做的,我都会为教主做到,恳请教主让她离开。十七说着,单膝跪在地上,肩上的外袍也掉落下来,露出清瘦的肩头。
施青寒俯视着她,眼神深沉,我若不放呢?
我若不放,你要如何?施青寒起身,一只手捏住十七的下颌,逼迫着她仰头,你当真是越大越不听话,我早就与你说过,不要跟此人搅在一起,你不听,反倒处处违逆我,现在还要为了他,与我翻脸不成?
十七......不敢。
施青寒松开手,那此事休要再提,还有,你假扮陆晏冉的这件事不必再瞒着她了,日后你们共同为我做事,身份还是尽早开诚布公的好。
下去吧,待你们再养几日的伤后,我自会找你们。
是。
......
不要!
一声嘶吼在安静漆黑的洞穴内响起,傅沛白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
身侧轻柔的声音,让她蓦地转过头去,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突然忆起昨夜是和峰主同榻而眠的。
诡异的噩梦带来的强烈不安逐渐消散,傅沛白抹掉额头的冷汗,哑声道:没事。
重新躺下后粗重的呼吸声却还没缓和下来。
傅沛白。
怎么了?
我想起来洗漱了。
傅沛白愣了一下,随即翻身而起,点亮烛台,穿好鞋袜道:等等我,我去取水来。
不多时,她提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水回来,待烧得滚烫的水冷却几分才将帕子浸入水中,拧干后递给靠坐在床榻上的陆晏冉。
陆晏冉没接,轻声道:你替我擦吧,我手疼。
傅沛白一怔,心里紧张得很,又觉得峰主此时有些古怪。
不愿意?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陆晏冉挑眉问道。
傅沛白连忙道:愿意的,愿意的。说罢,她拿了帕子,一只腿站在,一只腿跪上石床,缓缓向着陆晏冉倾身过去。
上一次替人擦脸还是好多年前为傅嘉许擦,嘉许很听话乖巧,一点都不闹腾。
峰主也很乖,一动不动,任由她拿着面帕擦脸。
她虽倾身过去,但上半身与对方还隔得稍远,长长的胳膊伸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给陆晏冉擦脸,目光落在粗糙的石壁上不敢挪动分毫。
擦好了......说罢,她刚准备收手回来,手腕却被人扣住了,那几寸的腕上肌肤变得冰冰凉凉的,亦如女子指尖的温度。
那双冰肌玉骨的手引着她的手往那纤细白皙的脖颈处缓缓移动。
傅沛白头皮骤然发紧,心像落入油锅,一片滚烫,煎熬又磨人。
最后,她的手落到了陆晏冉纤细的后脖颈上,指尖触碰到那一片细腻,不禁微微发颤。
满室摇曳昏暗的烛光,让氛围变得缱绻旖人,她艰难地吞咽,低喃出声:峰......主......
陆晏冉眼梢一弯,大抵是笑了,但傅沛白尚未看清,整个人便陷入一片天旋地转,后背触到不算柔软的石床上,目光再清明时,那张清冷的面孔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上方。
她被陆晏冉压在身下,对方长长的柔软发丝垂落在她的耳畔,激起她一阵绵延急促的呼吸。
阿沛。
傅沛白口干舌燥,身体也无端燥热起来,怎,怎么了?
陆晏冉停顿片刻,再次拉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耳后几寸探去。
傅沛白不解她的意思,另一只手忍不住蜷缩起来,可那只被牵引着的手在触碰到对方耳后的肌肤时,她的手却突然一僵。
她心底那些紧张,不知所措甚至是意欲不明的念想在这一刻全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指尖所触碰的除了光滑细腻的皮肤,还有那么一小处微不可察的凸起,一瞬间,她脑子电光火石的闪过和十七相处的种种,桑韵诗意有所指的一席话,施青寒那句别有深意的话,以及玉芙蓉所讲的如何辩解易容之术的法子。
那一幕幕,那一句句快速在她脑子里回闪,揭露着一个她从未联想过的事实。
世上哪里会有如此相像之人,相貌、神态、神韵,甚至是生活习性都相差无几,除非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她骤然发力,揽住陆晏冉的腰身带着对方一翻转,两人的位置登时调换。
她双膝曲起,分开跪在陆晏冉腰侧,一只手撑在石床上,一只手还落在对方的耳后,呼吸急促又粗重。
手颤得几乎无法使力,可就是在这么颤颤巍巍的动作下,她缓缓揭开了那面具一角,露出其下一方精致白净的下颌来。
她动作一顿,旋即猛地将面具掀开,那张扰得她日夜难以安眠的脸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眼前。
细长的眉眼,浅棕色的眸子,和眼角那颗清晰的泪痣无一不成为击溃傅沛白心神的最后一击。
她双目大睁,就这么盯着那张明艳的面容,呼吸凝住了。
太蠢了,她真是太蠢了,那么多细枝末节,那么多证据都指向峰主和十七就是一个人,可她却从未察觉,甚至从未作此联想。
巨大的震惊感冲击得她耳晕目眩,可随即而来的又是一种道不清意不明的狂喜。
原来她不曾背叛,无论是峰主还是十七,她喜欢的永远都是这么一个人,无关相貌,无关身份,她所衷心的人即便是换上万千面孔,她始终都会被不可避免的吸引,陷落。
太好了。
一滴热泪落到十七的脸上,随即而来的是第二滴,第三滴。
傅沛白落下欣喜的热泪,她唇瓣哆嗦着,分明是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喉头的哽咽逼得说不出一句话。
十七伸手,轻轻替她擦拭眼泪,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眸子里流转的却是再也不用掩藏的温柔爱意。
傅沛白热泪不断,似哭似笑,终于吐露出了那句代表着她所有坦荡真心和炽热爱意的。
十七。
第138章 坦相见
昏暗的洞穴里, 十七坐起身,单单薄薄的中衣衬得人消瘦。
傅沛白吸了吸鼻子,拿起厚实的外袍披到她身上, 自己则坐在床边。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可又在少顷后同时开口。
你......
为......
傅沛白嘴巴微张着。
十七浅浅笑了笑, 你先说吧。
傅沛白眉头轻皱, 眼睛还泛着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十七是你,峰主也是你。
十七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淡淡道:说与不说又有何意义呢?
傅沛白激动起来, 稍稍提高了音调,怎会没有意义?若是早日知晓,我就不会为此日夜难以安眠,我们也不会发生那些不愉快,我,我们......说到这里, 她却说不下去了。
是啊,说了又如何呢?她是十七,是落影教的十七教使, 而自己背负着苦禅和段无寿的遗愿,她们之间即便不再隔着陆文成,却也隔着登陵之争。
十七苦笑道:阿沛,我想你也明白了, 你我都走在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你有你要坚守的,而我也有我无法背弃的。我能要求你为了我放弃争夺登陵和救世理想吗?我不能, 我也不会,而我也无法背叛教主,放下一切跟你在一起。
将所有事告诉你,你不会变得更快乐,我们也不会,那又何必去说呢?
傅沛白鼻翼翕动着,眼眶又热了起来,她试图去反驳十七的这番言论,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十七说得对,她们有各自无法舍弃的信念,无论是作为陆晏冉还是十七,她们始终站在不同的立场。
可她不愿意,不愿意就此放弃十七,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调和两人立场的。
她大脑胡乱地思索着,慌忙问道:你为何会替施青寒做事?是不是她用寒毒逼迫你?还是说她用什么其他手段控制了你?
十七轻轻摇了摇头,和寒毒无关,我是自愿加入落影的,也是自愿为教主做事的。
傅沛白神情怔愣,为什么......
十七微微垂首,大半的面容匿在阴影中,声音在洞穴里轻轻回荡着。
你去汉阳那日可曾听闻过当地的一个武林门派,温阳门?
傅沛白点点头。
那你应当听过温阳门当初满门被灭的事迹了吧?
傅沛白从鼻腔嗯了一声,隐隐联想到了什么,她身子紧绷起来,果不其然,下一刻十七便抬了头,浅色的眸子里轻晃着水光,一种苦楚从她平淡的语气中无声蔓延开来。
那便是我家,而陆文成,就是那个当初杀我全家,后又栽赃给落影教的罪魁凶手。
傅沛白喉头哽咽,想伸手去触碰十七,十七却稍稍退开身子,继续道:我的父母,兄长,甚至是奶娘管家,满门二十八口人生生葬于火海中尸骨无存,是教主救了我,她将我带回落影,亲自抚养教导我,让我拥有了能够给亲人复仇的能力,她对我不仅仅救命之恩,抚育之恩这么简单,纵使她有万千不是,我亦无法背叛她。
十七停顿了半晌,眼眶中荡漾着的水光就快落下,她几乎是生生咽下喉头的哽咽,说道:阿沛,我不想欺你瞒你,可我只能欺你瞒你,你明白吗?
那句你明白吗声线颤动得傅沛白心也跟着颤栗,她眼睁睁看着十七眼眶中倏地淌下一滴眼泪,那眼泪砸在被褥上,却也砸在她的心上。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尖锐痛感,傅沛白恍然明白过来,十七有十七的情非得已,她何尝又不是呢?自己将命不久矣,她不也选择了隐瞒吗?
因为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是徒增更多的伤心罢了。
她侧过身,未置一言,一只手揽住十七肩头,另一只手放在十七的后脑上,轻轻一带,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她轻抚着十七的头,感受着颈窝处的湿润,心中一片酸涩。
滚烫的热泪,来自十七,这般脆弱的十七,从未见过的十七。
可十七即便是哭也是无比隐忍的,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隐隐的啜泣,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未发出,唯有那源源不断的泪水足以证明她是真的在哭。
傅沛白心疼得无以复加,她伸手握住十七的手,低声道:十七,哭出来吧,想哭就哭吧。
没关系的,你可以哭出声的。
我在这里,我陪着你,没关系的。
在她一句句轻言哄慰下,她感受到怀中的女子蓦地放松了身体,一声低沉的哭咽在耳边响起,随即缓缓放大。
安静昏暗的洞穴内只剩下一声声低哑的啜泣回荡。
傅沛白将十七抱得更紧了,有眼泪从眼眶中淌下也不自知,她只感觉自己快要痛得喘不过气。
十七的痛苦,她能感同身受,失去亲人的那日,她差点就要活不下去,是十七出现,给了她生的希望,可在十七痛失亲人的那个时候,又有谁出现成为十七的希望呢?
十七......十七......傅沛白不停低喃着,轻抚着十七的背。
好一会,十七的啜泣声才小了,然后缓缓隐了下去。
傅沛白直起身来,看着十七哭红的一双眼,亮莹莹的,眼梢一片红,她抬手,替她抹去面上的湿渍。
十七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去,不看傅沛白。
傅沛白吸了吸鼻子,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都明白了,我不会再逼你了。
十七低低嗯了一声,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傅沛白垂着头,在想一定会有办法的,她甚至想到如果真的帮助施青寒以她的方式复仇陆文成后,施青寒会不会真的能交出登陵图,也放十七离开。
可凭跟施青寒的那仅有的几句交流她便能看出,施青寒此人绝非善类,她早已被仇恨扭曲了人性,在报仇的道路上,施青寒何尝不是变成了另一个陆文成。
也许是傅沛白周身的低气场太明显,十七唤了她一声阿沛。
傅沛白看向她,怎么了?
待你腿伤好些之后,我会安排你离开,不管你之前与教主达成怎样的协定,你都不用作真。
傅沛白拧起眉来,你在这里,我为何要离开?
眼下陆文成势必会号召江湖各方势力围剿落影教,你和我们呆在一起反而更危险,且教主对你态度尚不明朗,我没有万全把握护你周全。
傅沛白眉头阴云散去,用着有些无奈的语气道:十七,我不是小孩了,不是当初那个被困在地窖需要你伸手将我拉起来的孩子了,我现在的能力足以自保,不用你护我周全,是我,我想要护你周全,呆在你身边,日日夜夜见着你,我才能心安。
十七神情有一瞬的愣神,她盯着眼前这个有着英气相貌的少女,细细看去,的确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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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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