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岩表情放松了下来,举了酒坛扬了扬,傅沛白心领神会举起酒坛与他碰了碰,两人相视一笑,一口饮罢。
喝到最后两人都有点醉了,蒙岩醉后是属于话多的那号人,天南地北的胡侃着,嚷得傅沛白耳朵疼,傅沛白虽然还能走直道,但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凭着最后一丝清醒连拖带拽的将这八尺大汉弄回了屋。
她泄了力躺在了自己的地铺上,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脑子昏沉,但鼻尖若有若无的汗味让她清醒了些,是自己身上的味道,现下初夏,每日忙碌下来基本都会汗湿后背,这会汗味夹杂着酒味直直往鼻子里窜,熏得她几欲干呕。
她甩甩头,又拍了拍自己脸,拿起换洗的衣物放轻脚步离开了屋子,惯例到了自己洗澡的地方,但出于谨慎,她也只是脱了外衣,穿着一层薄薄的里衣进入溪里。
溪水清凉,沁人心脾,自从她开始服用闻老头给她开的药后,的确经常体温失衡,时而觉得燥热,时而觉得阴冷,煞是磨人。
今夜是个月明星稀的日子,她大半个身子浸在溪水里,体温迅速下降,不过她习惯了,甚至有些喜欢,因为冰凉的溪水能让她郁躁的心也冷静下来。
她稍稍解开中衣和束胸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身体,等洗得差不多后,正准备系上衣带,便猝不及防的听到岸边传来的清冷女声,你为何在这里?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感觉酒意瞬间消褪,她下意识的往深水区走去,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下,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然后缓缓转身,瞧着岸边那一抹白色身影,僵硬的说道:回峰主的话,我在洗澡......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在此,具我所知,后山男子通常在下游沐浴。
傅沛白大脑飞速运转,然后说了一个瞬间让两人都沉默的话。
我,我比较喜欢这里的水,对,这里的水洗着更舒服,说罢,她还掬起一捧水洒了洒。
两人相顾无言,傅沛白尴尬的收回手,默默在水里蹲着。
一声夜莺蹄鸣,打破寂静。
你还要泡多久?
傅沛白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啊?
对方没解释,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溪边,她这时心里才生出模糊的想法,难不成峰主在等我一起回去?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峰主,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为何?
我上岸穿衣服。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不难猜出女子应该也是在觉得傅沛白一个男子居然扭捏至此。
傅沛白见对方转过身去后,才在水中一阵窸窣,缠好束胸系上里衣,迅速上岸套好了外衣,她穿好衣服时,陆晏冉也恰好转了身,看见了她湿透的衣襟,眉梢稍抬,你穿着衣服沐浴?
傅沛白无从解释,打着马虎道:就当把衣服也洗了,方便,方便,哈哈。
陆晏冉也不追问,正欲转身离去,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酒气,她停住步子,轻声道:你上前来。
傅沛白微微睁大了眼,不解其意。
上前两步来。
其实两人相隔并不远,约莫两三人的距离,若再上前几步,距离就有些过近了。
但峰主的命令傅沛白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小小的前进了两步。
这下两人的距离拉近,剩下两掌的距离,傅沛白闻到了熟悉的浅淡香气,陆晏冉也自然闻道了傅沛白身上馥郁的酒香,她立马就皱眉冷声道:你喝酒了?
傅沛白心重重一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这么直直望进了女子宛若琉璃的眸子里,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看清陆晏冉的五官,不得不说,真是生得美极了,眉目如画,面庞白皙又精致。
见傅沛白竟然发起神来,陆晏冉不悦道:说话。
啊,哦,是,我,我是喝酒了,我错了,请峰主责罚,傅沛白惊觉自己竟然看呆了,连忙退了两步,垂头下去主动请罚。
你哪来的酒?
......
傅沛白自然是不能把蒙岩供出来的,便只能缄口不言。
峰规严禁饮酒,你却明知故犯,你觉得该如何受罚?
但凭峰主惩罚。
陆晏冉抬眼瞧着少年人一年无惧的表情,问道:但凭惩罚是吗?
傅沛白点头,面上镇定无虞,实则心里忐忑得很。
陆晏冉转身向前走去,留下一句那便先欠着。
傅沛白愣了一下,小跑一段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小道上。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傅沛白悄悄看向女子的背影,月光映照在这一袭白衣之下,晚风掠过,她蓦的觉得这背影单薄又露出些许孤寂来。
她鼓足勇气开了口,峰主,你怎么深夜一个人到这边来,阿芙姑娘呢?
陆晏冉第一时间没有回应,良久后才回道:失眠心烦,四处走走散心罢了。
女子的声音如这夜色般凉淡如水,傅沛白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会失眠,转念一想似乎有点越矩了,便闭了嘴。
很快,两人走到了后院,陆晏冉停下脚步,去吧。
傅沛白握了握拳,在女子转身之际,有些紧张的开口:峰主,谢谢你。
陆晏冉面上带了些许疑惑,细长的眉微微蹙起。
傅沛白盯着地面,声音不大但说得极为认真,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给了我机会,谢谢你诸多的帮扶,总之,真的谢谢你,峰主,说完,她抬头,眼神灼灼的看向陆晏冉。
陆晏冉被那黑漆漆的眸子看得有些不自然,就是这双眸子,在地窖初见,这人一脸的血污肮脏不堪,唯有这剔透的眸子,仿佛能蛊惑人心般,她莫名的就伸了手去,将这少年从黑暗中拉了起来。
峰主,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自然也就是你的,往后你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少年人诚挚的目光在这朦胧夜色里熠熠生辉。
陆晏冉隔着淡淡的夜色看着她,少顷后道:去睡罢。
好。
第13章 二小姐
翌日一大早,傅沛白还在睡梦中时,隐约听见低沉的男声。
小白。
她倏地睁开眼,看见蒙岩粗犷的脸悬在上方。
她揉揉睡眼问:怎么了,蒙大哥。
蒙岩拿过外衣扔到她身上,穿上衣服,跟我走。
傅沛白没多问,麻利的套上外衣跟着蒙岩出了房间去,外面天还蒙蒙黑,两人脚步放得很轻,蒙岩带着她七拐八拐,时而攀阶,时而向下,约莫一刻钟后将她引到了一个山洞门口。
就是这儿了。
洞口非常隐蔽,缠了不少绿色藤蔓,仅仅能容一人通过。
这是?,傅沛白疑惑道。
蒙岩没解释,伸手扯掉藤蔓,率先钻进洞口,跟上。
两人进入山洞走了一会儿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极大的中空洞穴,洞顶和地下都攀附着形状各异的灰色岩石,被蜡烛微弱的光亮一照,猝不及防看去,犹如异兽。
蒙岩从怀里摸出几截蜡烛,一一点上放到各个角落,解释道:朝泉峰上有许多这样的溶洞,里面的声音传不出去,十分僻静,接下来你每日寅卯交替时随来我此练功,练上一个时辰方归,还有,我教你你习武一事决不可外露,任何人都不能说,能做到吗?
傅沛白点了点头。
好,今日我便先教你武学基本功,肩功、腰功、腿功、手形、手法、步形、步法、跳跃、身法等等,等你熟练掌握后,我再教你内功,再然后是结合武器,如此循序渐进。
接下来我打一套拳法,看似简单,实则包含一切武学身法,你看仔细了,他说罢,深呼了一口气,眼神凌厉了起来,双脚分开站定,身子下沉,迅决的往前方出拳。
蒙岩一边挥舞着架式,一边朗声道:眼要毒,手要奸,脚踏中门往里钻,眼有鉴察之明,手有拨转之能,脚有行逞之功,两肘不离肋,双手不离心。
他身高体壮,现下身形却无比灵活,一招一式又饱含劲道。
乘其无备而攻之,由其不意而出之。前脚趁后脚,后脚踩腿弯。后脚趁前脚,前腿拾后连,起先前进左腿随......
傅沛白睁大了眼,看得有些眼花缭乱,这些招式完全不同于陆晏冉身轻如燕柔和似水的剑式,蒙岩的每一拳,每一腿,都蕴含着十足的力量,刚劲霸道。
一套打完,蒙岩收了动作,调理内息,看明白了吗?
傅沛白怔怔的点头,有些心潮澎湃,蒙大哥,原来你会武功。
她初时还以为蒙岩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役总管,现下看来,分明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为何又隐居在此,甘心做一个平凡人呢。
蒙岩神色不变,严肃道:记得我们的约定,此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刚才的拳法我不要求你立马融汇贯通,但你必须记在脑子里,闲暇时刻,自己好好回忆琢磨。
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开始练吗?
蒙岩眯了眯眼,不急,你先扎个马步。
等傅沛白扎好马步后,他捡了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回来,放到了傅沛白头顶。
这块石头凹凸不平,在傅沛白的头上晃晃悠悠。
扎一个时辰马步,头上这块石头不能掉下来,若是掉下来,便重新计时?
傅沛白眨眨眼,示意明白了。
蒙岩打了个哈欠,走到对面找了块平坦的地方躺下,将胳膊枕在脑后,眯起了眼,我睡会,一个时辰后叫我。
嗯。
空荡的溶洞里逐渐响起规律的鼾声,傅沛白扎着马步,初时还觉得轻松,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身体开始发热出汗,本来这个洞穴较为阴冷,现在她却燥热无比。
一刻钟过去,她双腿微微有些发颤,双臂也觉得异常沉重,背脊发软,头顶的石块微微晃动,她捏紧了拳,咬牙坚持着。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的马步姿势已经不是很标准了,双腿酸痛到无法控制的摇晃起来,最后,石块应声着地。
鼾声此刻也停了,蒙岩一个翻身走了过来,捡起石块颠了颠,看着傅沛白一脸的落寞和不甘,说道:可以了,小子,你没有习武的底子,这小身板能站半个时辰已是不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练。
傅沛白还是不甘心道:我还能再练会。
我说了要循序渐进,你还想着一步登天不成,慢慢来,先打好基础底子,等哪天你能轻松扎上一个时辰后,便可以开始学那套拳法了。
蒙岩都这么说了,傅沛白也只能点头,她知道习武不能急,但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给家人报仇雪恨了。
两人出得洞去,这时候正逢旭日东升,傅沛白看着远方的明黄阳光,身体疲惫至极,心里的阴霾却一扫而空。
一连几日傅沛白都准时来到洞里扎马步,蒙岩有时候会随行,有时候会因为起不来就让傅沛白自己去。
这天傅沛白独自一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洞里,扎完马步后,大汗淋漓,现在她已经比最开始要站得久了,每天肉眼可见的进步让她觉得身心舒畅,走出洞后,她习惯性的驻足欣赏日出,结果就听到了身后陌生的女声。
你是谁?
傅沛白扭头看去,是一个她从未在峰上见过的陌生脸孔,少女约莫和她岁数相当,眉眼五官小巧精致。
见傅沛白没回答,少女走近了两步,倨傲的扬着下巴,问道:我在问你话,你是谁?
傅沛白瞧着对方一身的绫罗绸缎,垂眸道:我是峰上新来的杂役。
少女背着手绕着傅沛白走了两圈,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人,难怪我从未见过你,你叫什么?
傅沛白。
少女点点头,又道:这个时刻,你不在后山忙活,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说,你在干什么?
傅沛白哑然,寻思自己刚不过是站在这里看日出,怎么就变成鬼鬼祟祟了,她抬眼不动声色的瞧了瞧掩盖好的洞穴口回道:我在这里看日出。
少女蹙起眉头,似乎在判断傅沛白话中真假,少顷才松了口,行吧,你走吧。
傅沛白如释重负,步伐飞快的离开了,等回到后院后,将刚才所发生的事讲给了蒙岩听,蒙岩一拍脑门,问道:你说的那小姑娘是不是戴着一枚金钗?
没注意看。
反正咱们天极宗里如你所说的一身华服又豆蔻年华的姑娘就只有一位,就是咱们峰主的亲妹妹,宗主的小女儿,陆清婉。
傅沛白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峰主是独生女,原来还有一个妹妹。
她想到了那小姑娘飞扬跋扈的样子,又想到了陆晏冉冷淡自持的模样,嗫嚅道:峰主和她妹妹可真是性格迥异。
二小姐出生不久宗主夫人便染病去世了,所以宗主对这幼年丧母的小女儿自然更加疼惜些,这二小姐从小备受宠爱,性格难免乖戾了点,你下次见到她可得绕路走,她是宗里有名的小霸王,连宗主都管不了她,只有峰主的话她才愿意听进一些。
傅沛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便去忙活今天的事了。
......
朝泉峰竹林小筑内,那一向横行霸道的二小姐陆清婉此刻却乖伏在自己姐姐的肩头,眉眼温顺,阿姐,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婉儿?,陆晏冉还是惯常的平淡神情,但语气亲和了不少,自然是想了,此番出去游历可有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
说起这个,陆清婉就不高兴了,她小声抱怨道:都怪爹爹,我说了不要那么多人跟着,他非要派那么多人整天围着我,那些人这也不要我干,那也不要我干,可没意思了。
适逢乱世,女儿家在外总是容易遇见危险的,父亲这么做也是担心你。
下次阿姐带我出去玩,可好?
好,你回来还没去见过父亲吧,快去同父亲请安。
阿姐不去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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