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白没怎么喝过酒,于是只浅饮了几杯,黝黑的脸颊显出一点红来。
五月的天,还不热,晚风一吹,格外惬意,傅沛白看着院外那棵摇曳的柳树,微微出神,直到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小白,丁一脸上有两坨红晕,笑得露了一豁口的牙,傻气十足。
傅沛白眉头微皱,缓缓吐出两个字:想家。
丁一纵使醉了三分,也知道此刻乱开不得玩笑,看傅沛白情绪有些低沉,便主动安慰道:我也没家人小白,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你的家人在黄泉之下也一定希望你健康快乐的生活。
傅沛白垂下头,一声轻叹溢于齿间,谢谢你,丁一。
没事,我是真觉得和你投缘得紧,想和你做朋友。
傅沛白没应声,瞧了瞧丁一的脸色,轻声问:你家里是发生何事了?
丁一面色无恙,轻松的说道:说来话长,简单点告诉你吧,就是一个风尘女子爱上负心汉的故事,我娘怀了我,坚持要生下来,我爹一听就跑了,再不见人影,之后我娘就被青楼撵了出来,她身无分文,又没有家人,每日食不果腹,生下我时都瘦得没人形了,她多傻啊,还期盼着我爹能回来,就这么苦苦的等,没多久就得病死了,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兴阳城,反正自我有记忆起,便在这乞讨为生了,不过我身上一直有枚玉佩,我猜应该是我那个混蛋老爹留给我娘的,我娘即便是病死也不愿意将这块玉佩当掉,后来又留给了我,不过更可笑的是,后来我再大点,和一群流棍抢地盘,他们瞧着我戴的这玉,就给我抢了过去,结果几天后又回来还给了我,说这是假的,当铺都不收,哈哈哈哈,你说我娘傻不傻,从头到尾被我爹骗着,就连定情信物都是假的,说完了,是不是很老套的戏码?,说完,他笑嘻嘻的看向傅沛白,从衣襟里摸出了那块玉佩扬了扬。
傅沛白怔了怔,对方明明笑着,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她严肃的摇头,又问:那......你为何不去找你爹,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总归是要认你的。
丁一自嘲的笑着,我从来没见过我爹,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再说了,我脸上这丑陋的印记,估摸着我爹那人渣就算见了我也不会认我的。
傅沛白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你日后有何打算,一直乞讨也不是办法。
丁一挠挠头回道:这还真没想过,过一天算一天咯。
傅沛白再少年老成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半大的孩子,拿不出什么人生建议给丁一,只得闭了嘴。
农家小院里,两个年轻人靠着椅背同望那一轮圆月,身后的老人匍匐在桌上发出阵阵鼾声,伴随着夜莺,蛙鸣,共同形成一副恬静舒适的景象。
就这么,傅沛白在闻老头的小院住下了,每日练武的同时还要服下一大碗黑黢黢的汤药,服下之后她身体往往会一阵热一阵凉,闻老头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此药破坏了她体内的阴阳平衡,等稳定后,她的体温会略低于常人,可能还会落下手脚冰凉的毛病。
不过傅沛白根本不在意这些,每天鸡鸣而起,为了不打扰闻老头休息,便到城郊空地去练习,练上整整一日,然后暮至而归。
丁一隔三差五会来探望探望她,日子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流转,很快便到了五月底,傅沛白该出发了。
临行之日,闻老头起了个大早,丁一也急急赶来,三人相顾无言,到底还是丁一先开口,语气很是不舍,小白,这一去山高水远,多多保重,日后记得回来看我们。
闻老头捋着胡子语重心长道:傅姑娘,别的话不多说,老夫且祝你此程一帆风顺,如愿以偿。
傅沛白一一回礼,经过这月余的相处,她早已放下了戒备,与这一老一少算是赤诚相交了。
千言万语的感谢说不出口,她只能深深凝望了二人一眼,暗道日后定要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她收紧了背上的行囊,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被闻老头拉住了胳膊。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小白,你若顺利进入了天极宗,帮我打听打听宗里有没有一个叫蒙岩的人,若有的话,你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再替我带一句话,就说阔别已久,望能一叙,闻老头说着朝傅沛白递去一个物什。
丁一笑得不怀好意,哟,你老相好啊?
闻老头一巴掌就拍到丁一背上,吼道:相好你个头相好,这名字能是女的吗?臭小子一天想啥呢。
傅沛白接过那物件,是个铁牌,上面刻着清晰的闻字,她没问各中缘由,答应了下来。
离别的时刻总是磨人,但也最终会到来,傅沛白迎着第一缕迸发出的阳光向着东边走去了,她心怀忐忑的迈向未知的道路,不管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是何风雨歧途。
此去,终不悔。
第7章 赴天极
听说了吗,以天极宗为首的武林联盟昨日已经杀进了落影教,直接端了那魔教的老巢,不过可惜的是被那女魔头施青寒跑了。
早听说了,天道轮回,恶人自有恶报,那些魔教中人枉害那么多人命,就算是下了黄泉,阎王爷都得把他们打到恶鬼地狱去。
以后江湖就太平咯,能过个安生日子了。
别想得太美,虽然这落影教没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冒出一个什么东影教西影教的,魔教这帮人百年间真的是赶不尽杀不绝,实在可恨。
应该不会吧,天极宗那边出了公告说会派宗门子弟镇守西北的。
说得好听罢了,这正派之间啊,没你想得那么光明磊落,一起对付完了外敌,就该内部相争了。
不说了不说了,吃面,几名男子交谈完,埋头吃起面来。
另一桌的傅沛白也收了心,专心吃面,一碗阳春面在她手里很快见底,她捧起碗将汤喝了个干净后才放下,从怀中摸了十文铜板放到桌上后离开了面摊。
这是她从兴阳城出发后的第十日,将将赶了一半的路程,她租不起马车,甚至连驴车也是租不起的,只能瞧见有农户经过,好言请求载她一程,大多农户看她是个破布褴褛的少年,便也就顺路带上了,没有农户经过的路段,她便只能自己走,还好穿的草鞋是加厚了的,倒也没磨破,后来她在包裹里拿干粮吃的时候,才发现了那袋份量不少的钱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傅沛白粗略估算了一下钱袋里的铜板数量,计划着要怎么用,每一枚都得精打细算,不过今天,她可能必须得奢靡一把了。
她决定去买一辆驴车,因为以她目前的脚力来看,六月十五是赶不到缙云山的。
和老板好说歹说,纠缠良久,老板才松口,以七成的价格卖了一辆驴车给傅沛白。
她高兴的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吹了一声口哨便大喇喇的架着驴车往东南边去了。
有了驴车,她的脚程快了不少,顺利在六月十五这天来到了江南第一山缙云山的山下。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江南之地,从前只在书上听过江南多山多河,此刻一见,大为震撼,映入眼帘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半山腰云雾缭绕,白鹤啼鸣,宛如仙境。
而山脚之下,开辟了一处极大的空地,铺着上好的石料,一条陡峭的石阶沿着山体蜿蜒向上,直到消失在山雾中,而石阶源头伫立着一座几丈之高的大理石牌坊,匾额之上刻着虬劲有力的天极宗三个大字。
此时空地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男子,皆都穿着华服绸缎,佩戴着宝玉名剑,三三两两围在一堆,而在这番景象中,傅沛白的出现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有人发现了这穿着粗布麻衣驾着驴车的农家小子,赶紧指给了身边人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到了傅沛白的身上,有人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言语间透出轻蔑的笑。
傅沛白取下了头顶的笠帽,不卑不亢的朝着人群走去,而那些人却视她为瘟疫般,纷纷退开,表情颇为嫌弃。
众人散开,倒是露出了石牌坊之下的报名处来,由两名服装帽饰一样的男子坐镇,桌上摊放着报名册,傅沛白径直走过去,朗声道:你好,我来报名参加入宗比试。
其中一名男子正在饮茶,余光瞥见傅沛白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不过出于家教修养,他还是忍了下去,擦掉嘴边的茶渍,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是天极宗,是学武的。
我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男子表情一时之间有些懵,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那名男子明显老成一些,神色如常的问:没问题,不过这位兄弟,报名的必需品可都带齐了?
见傅沛白一脸疑色,他解释道:第一是需要天极宗宗门子弟或是其他门派中人的推荐信,再来就是需要报名费一百两银子。
傅沛白摇摇头,立马迎来四周一众的嘲笑声,不过很快大家的笑就止住了,因为傅沛白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玉佩,放到桌上后,主事的那两名天极宗弟子脸色一变,立马无比恭敬的问了傅沛白的出生年岁,籍贯,名字等信息后详细记载到了报名册上。
众人面面相觑,不懂一块玉佩竟这么厉害,难不成这土包子大有来头,很快便有趋炎附势之辈上前作揖与傅沛白搭话。
在下宛城莫氏子弟,莫清源,今日与兄台一见,颇为投缘,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傅沛白眼皮一抬,没搭理对方。
那莫氏子弟的手还抬在空中,迟迟得不到对方回应,周围议论四起,他尴尬得无所适从,放下手便甩袖离去,经这么一事,也没人来和傅沛白搭话了。
隔了少顷,人群又沸腾起来,原是来路上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黑衣男子,正骑着一匹青熜驹缓缓而来,他脊背笔直,眉宇飞扬,端的是一个器宇不凡。
那不是赤羽山庄的二公子吗?他怎的来这了。
对啊,放着自家山庄不入,来天极宗当个小小的弟子,怎么回事?
贺兄,贺兄,好久不见!
宝驹上的男子听得有人高声唤自己,扯了扯缰绳,加快速度驶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驴车,他蹙眉,不无嫌弃的将马拉到另一边去,下马后和刚才唤他的友人拥抱寒暄。
贺兄,去年一别,真是许久未见了。
是啊,这次难得重聚,你我可要好好畅饮一番。
哈哈哈没问题,待今日比试结束,你我好好聚聚,两人说话间走向报名台,自然也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傅沛白。
黑衣男子一看傅沛白的穿着打扮,就明白眼前这人便是那驴车的主人,他毫不避讳的对着主事的天极宗弟子问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如今你们门派人才枯竭到种田的农民也能来参加入宗比试了吗?
一番话说得极为难听,一讽刺了天极宗,二又嘲笑了傅沛白。
两个主事弟子的脸登时便变得难看极了,不知如何解释,最后还是那位稍稍年长一些的弟子回道:贺公子,这位公子非是通过常规条件来报名来参加比试的,而是朝泉峰峰主破例给予的机会。
黑衣男子听到朝泉峰三字眼神就变了,他转身面向了傅沛白,逼近了对方身前,两步,他俯视着眼前这干瘦的少年,冷声问道:你是谁?
傅沛白后退两步,微微仰头对上男子目光,神色如常。
我在问你话,你是谁?,黑衣男子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傅沛白就这么盯着他,不说话,在他看来如同挑衅。
他刚要出手试探试探此人身手,山腰之上就传来了厚重绵远不绝的钟声。
两个主事弟子瞧着眼前这一幕冷汗都要吓出来了,一边是手执朝泉峰峰主贴身暖玉的神秘少年,一边是风头正盛的赤羽山庄二公子,哪边他们都不敢惹,还好此时钟声响起,于是赶紧起身大喊道:开山门!
开山门!
开山门!
他们运转内力,由气发声,响亮的喊声惊到一众林鸟,从林间飞散而出。
人群开始自行排做两列朝着蜿蜒的上山小路前行,傅沛白排到了最后去 ,她身侧是和她身形差不多的一个少年,穿着金贵,定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表情却紧张得很,死死抓着剑柄,脸色仓惶得仿佛是去上刀山下火海。
傅沛白瞅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无虞,其实心里也紧张得很。
就这么不断的向上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路越来越陡峭,几乎要手脚并爬,开始有人不断掉队,坐在石阶上气喘吁吁,其中也不乏有人坚持不了,干脆放弃下山的。
傅沛白也同样开始体力不支,喘着大气,脸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她瞧了瞧身边的那个少年,竟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约莫又爬了一刻钟,掉队的人越来越多,傅沛白本来在队伍的最后,现在却是排到了中段的位置,还不知道要走多久,队伍里抱怨声四起。
这还要爬多久啊,等会爬上去都没了力气,还怎么比试。
你这就不懂了吧,虽然对外宣称是三轮比试,其实这爬登山天梯才是第一个考验,习武之人,若是连这几千阶梯都爬不下来,还怎么入天极宗。
这人这么一说,本来打算放弃的人又咬着牙抖抖腿重新跟上了队伍,毕竟能入天极宗求学,是每个习武少年人的梦想。
等最后爬到山腰,整个队伍已经只剩下三成左右的人了,傅沛白嘴唇失了血色,腿重得都快要抬不起来了,不过她瞧着那青葱翠绿的山间心一横,咬牙加快了脚下速度,越过众人走到了队伍前头,将一行人甩在了身后。
众人一惊,这不是那农家小子吗,居然敢跑到自己前头,一众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的公子哥哪能被一农家小子比下去,纷纷斗志昂扬了起来,抬腿向上爬去。
就这么约莫又爬了一个时辰,傅沛白总算看到了头,她第一个跨上最后一级的阶梯,腿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有人来拉她,她挥挥手,示意不用,自己揉揉腿走到了一侧的阴凉地休息。
不过很快她就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她抬头看去,瞧见空地那头摆了台子,那边坐了四个中年男人,台子两侧站了两个年轻一点的男子,而打量的目光正是来自那四个男人。
四个男人此刻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她,傅沛白忽视掉这些目光,继续揉揉胳膊揉揉腿放松紧绷的肌肉。
过了少顷,其他人陆续上来了,有的一上来就瘫倒在地,有的高声嚷着要水喝,有的眼睛发花打着踉跄,那四名男人看着昏的昏倒的倒的一众少年人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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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遍地是马甲(GL)——方块的六只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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